眼前的光线仿佛能穿透一切,厉英良忍不住眯了眯眼,他抬起手来,试图遮挡面前强烈的冲击。
这是哪儿?
厉英良刚打算开口,身上剧烈的疼痛感顿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你的身上只是有一些擦伤,别担心,我已经处理过了。”
闻言,厉英良瞳孔微缩,他敏捷地坐起身来,双手撑在身后,此时每根神经都像被拉紧的弦,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身下是雪白的大床,床板有些坚硬,看上去像是医院里常见的手术床。
厉英良侧过头去,不远处挂着轻薄的帘幕,隐约能窥见朦胧的身影,那人身着雪白色的大褂,还带着一层口罩……剩下的便一概不知了。
对方低头整理着桌上的工具,动作有些缓慢,看上去似乎不太熟练:“我是玄鸟,家里派我来接应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闻言,厉英良的神色稍显松弛,他的目光随着那人的身影游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知道了。”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这是家里一直以来的规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遵守着这个规矩,也是因为有了这道防线,才免去他人的可趁之机。
关于“玄鸟”这个人,厉英良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他们曾经打过一次配合。
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只能坚守在各自的位置上,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是依靠线人传递消息,彼此间并没有碰面。
“很抱歉,我今天救人心切,所以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脸……”
玄鸟手上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语气轻佻道:“不过,这位神通广大的银狐同志,你的真实身份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
听出对方口中的调侃之意,厉英良的眉眼微弯,他的手指停留在手臂上那凌乱的纱布,轻轻摩挲着:“你的包扎手法乱中有序,表面凌乱,实则力道刚好,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一名医生吧?”
“或许是吧,”
玄鸟的身子顿时一僵,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着头将桌上的工具一一收拾起来:“情报处里有人要你的命,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厉英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那些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行动处一直以来和情报处紧密相连,如果出现异常,身为行动处处长的厉英良肯定会第一时间察觉。
这么看来,答案简直毫无悬念,能够隐瞒行动的人只有一个人——
情报处处长于又驰。
他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所有情报,也有了加害的理由,毕竟自己有了金家做靠山,这一路上也算是顺风顺水。
而于又驰摸爬滚打至今,白手起家到有权有势,他的手中也沾染了不少鲜血,或是被迫,又或是自甘堕落。
他和于又驰早年的经历相仿,道路相似,本该惺惺相惜,相互扶持,可于又驰却偏偏咬着他不放。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玄鸟背过身去,修长的手指轻勾出耳后缠绕的白线,摘下的口罩被紧紧攥在手里:“但家里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
厉英良潜伏数年,也不是什么新人,自然也不会问出“为什么”这样的蠢话来:“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他没有久留,换上玄鸟送来的干净衣服,匆匆道谢之后便转身离开。
“那一条小道直通海城中心。”
玄鸟的言语声从身后响起,牵引着厉英良的脚步,他只是微微侧身,没有回头,就像玄鸟初见时的模样。
“银狐同志,”玄鸟说道:“一路平安。”
沈之谦这段时间格外忙碌,不是去医院上班,就是找金靖雪“约会”。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好在他态度积极,勇气可嘉,每天都坚持在路上买一束花。
“弟弟,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金靖雪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从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让沈之谦觉得难堪,她笑起来像是秋水荡漾,让人移不开眼。
“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吗?”
沈之谦作为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早就看遍了人和事,对于那些令人费解的感情,他从来没有理解的机会:“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都会感到开心,快乐,新奇。”
听着沈之谦这番话,金靖雪顿时被逗笑了,她从对方手里的玫瑰花中取出一抹娇艳的红,眉眼微弯:“谢谢你的玫瑰花,我只要这一支就够了。”
金靖雪没有说是对,也没有说是错,但在沈之谦看来,刚才那一句话恐怕并不是正确答案,因为对方并没有打算延续话题的意思。
“那我还有机会吗?”
他的眼神诚恳,清澈见底,说话时身子也微微向前倾了几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还有不太理解的地方,可以再来请教你吗?”
沈之谦一向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之中,更像是一股清流,懵懂而又真挚。
“当然可以,”金靖雪没舍得拒绝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相比于沈之谦的坦诚相待,金靖雪显然有几分不真诚,她承认,自己默认了沈之谦的靠近,确实是有私心的。
因为,自从小良哥回来以后,便整日魂不守舍,连工作也心不在焉,仿佛被灌下什么**汤药似的。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良哥,颓废到了极致,甚至连一点想要认真生活的念头都没有,仿佛被人硬生生抽去了哪条筋似的。
都怪沈之衡!!!
她在心里骂道。
“对了,你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呀?”金靖雪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故作不经意地提及道:“我听说,海东日报社的老板是你的亲哥哥。”
“我们关系挺好的啊,”沈之谦没有察觉出对方的异样,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开口道:“其实,沈之衡还是很关心我的,他在钱的方面可是从来不会亏待我呢。”
只有金钱吗?
金靖雪微微一笑,她跟着附和几句,心中却早已有了想法,看来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才会让沈之谦把“钱”当成亲情。
关于沈之衡囚禁厉英良的那段时间,迄今为止依旧是个谜题,她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解开一切,想要知道背后发生的种种。
“对了,沈先生和小良哥应该彼此认识的吧?他们好像还有一些误会没解开,”
虽然,对面坐着的是毫无心机的沈之谦,但金靖雪的心跳还是骤然加速,脑海里都是厉英良失魂落魄的眼神:“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或许,我也能帮上忙。”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沈之谦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两人的关系着实令人费解,就算是他也推算不出一二来:“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之间是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