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证,重头戏就到了婚礼。
傅斯决将一切都安排妥帖,梁清玫什么都不用做,自有专业团队上门给她提供服务,为她量体裁衣,定做合乎身形的婚纱。
梁清玫需要做的,只是点头和摇头,以及,在婚礼当天出席。
婚礼当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梁清玫坐在酒店套房里,打着哈欠任由化妆师给她上妆。
因为婚礼流程被简化过,梁清玫不需要早早起床,只是昨晚和应可可玩嗨了,凌晨两点才睡,现在还有些没精神。
应可可接过酒店工作人员手中的早餐车,推着车走进来,提高音量:“玫玫公主,您的早餐来啦,想先吃红米肠还是喝玫瑰薏米豆浆?”
梁清玫绷不住笑,“先喝豆浆吧,小可子。”
“好嘞。”
应可可端起插好吸管的豆浆递到梁清玫嘴边,化妆师见了调侃:“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勾起唇角,谁都没有解释。
化妆过程有些漫长,梁清玫动不动打个哈欠,应可可撑着下巴看她上妆,纳闷:“真是奇怪,你不紧张就算了,怎么还一直犯困。”
没见过谁家新娘子这样的。
不过,想想两人结婚的原因,顿时了然。
梁清玫刚要开口,张嘴又打了个哈欠,“……昨天太晚睡觉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十一点上床睡觉的。”
至于紧张这种情绪,在和傅斯决领证当天就感受完了。
现在嘛,挺平静的。
房门被敲响,高露女士走进来。
她今日化了一个简单的妆,穿了身酒红色丝绒旗袍,胸前别着胸花,整个人格外精神漂亮。
应可可眼前一亮,毫不迟疑夸赞:“阿姨,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高露笑起来,“谢谢可可,这是小傅给我选的,玫玫也说好看。”
梁清玫没吭声。
自从两人领证后,高露女士看傅斯决就是哪哪儿都满意,至于梁晋强同志,还处于考验女婿的环节,对着傅斯决总是一副故作严肃的表情,让高露女士和梁清玫看的是无奈又好笑。
高露女士看了看餐车,确认两人吃饱,和两人聊了会儿天,化完妆没多久,梁清玫被带到换衣间换婚纱。
高露女士陪着她,梁清玫问她:“我爸呢,他怎么不过来。”
“你爸在楼下接待宾客呢,至于为什么不上来看你,你还不知道,你爸估计看着你穿婚纱就要掉眼泪。”
高露女士还是委婉的,昨天晚上梁晋强同志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爬起来,在书房里把一本本相册找出来,对着台灯翻了半个晚上。
那些相册记录着梁清玫从小到大的照片。
刚出生,学会走路,对着镜头笑,上台表演节目,第一次换牙齿说话漏风,第一次送父母礼物,第一次出国旅游……
一本本相册,同两人逐渐变白的发丝一样,见证梁清玫从刚出生的宝宝到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
梁晋强红了眼眶,用手掌揉了揉,高露没再看,转过身,也跟着湿了眼眶。
她看着从换衣室里走出来的梁清玫,工作人员将洁白柔软的头纱戴在她头上,眼眶再一次湿润。
高露哽咽了两秒,笑着说:“好看,真好看,我女儿就是最好看的孩子。”
梁清玫看出高露女士的情绪,举着手里的手机,笑得明媚:“妈妈也是最漂亮的妈妈呀,让可可给我们拍张照片吧。”
梁清玫没有伴娘团,只有应可可一个好朋友,拍照环节也不需要那么复杂,应可可给梁清玫母女拍完,就轮到高露女士给梁清玫和应可可拍。
照片拍得差不多,梁清玫在酒店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从房间离开,搭乘电梯抵达宴会厅旁的房间等候。
举行婚礼的酒店是应可可管理的雅利酒店,在最初选择酒店时,梁清玫就询问过傅斯决的意见。
既然这场地费无论如何都要花出去,自然是让这钱进入应可可钱包比较好。
加上雅利酒店本身就是北城的高端奢华酒店品牌之一,举行各种礼宴、喜宴的经验充足,选择雅利酒店再合适不过。
宴会厅大门的金色喷漆花纹精致独特,上方拱门缠绕的都是真花,散发着淡淡的怡人清香。
梁清玫不合时宜思考起这些真花到底花了多少钱。
毕竟,整个宴会厅有将近六十桌,除了布置婚礼T台所用的鲜花,每个餐桌上,以及餐桌上方都悬挂着鲜花,场景主色调为绿色和白色,昨晚开始布置时,梁清玫就和应可可来看过,当时傅斯决恰好在宴会厅内指挥布置。
两人没打扰,看了会儿就默默离开。
这时,宴会厅内音乐声变化打断梁清玫飘乎的思绪,大门从内拉开,宴会厅内光线昏暗,一束璀璨的灯光直直落在梁清玫身上,她拿着手捧花,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走进宴会厅。
长台另一端,傅斯决一身白色西装,身长玉立,黑发被发胶梳起,露出凌厉深邃的眉骨,长相一如初见时惊艳,他的表情不似往日严肃板正,或许是宴会厅内柔和的打光,或许是因为宴会厅内坐满客人,出于表现的需要,但的的确确和往日不同。
梁清玫这时才有些真实感。
她真的和对面的男人领证并结婚了,她真的选择了一个她了解并不详细的男人进行协议婚姻。
这样的选择正确与否她不知道,但当下,这是最有利于她的选择。
洁白头纱下,梁清玫扬起笑容,朝傅斯决走过去。
台下。
梁晋强红着眼眶,还是没忍住掉眼泪,只能靠在高露女士身上缓释情绪,高露拍拍自己丈夫肩膀,安慰他:“好了好了,只是嫁人,又不是和我们断绝关系……”
梁晋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你说,我们当时扶着玫玫学走路的时候哪里想象过玫玫出嫁的场景。”
他和高露就这么一个女儿,小时候就尽可能地满足梁清玫要求,让她在富裕的爱和关心中成长,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去见更大的世界,去领略更多的风景。
可这也意味着父母的放手,而放手,是他和妻子一辈子都难以解开的命题。
靠近长台的一另一桌,应可可举着相机,咔嚓声就没停过,“哥,你过去一点,你挡着我拍照了,哥,你让一让啊,哥……”
应可可整个人都要靠在应眭身上,细长的手臂高举相机,试图从白色玫瑰花和尤加利叶的花柱中拍到梁清玫伟大精致的脸。
应眭抓主应可可的手臂,和她交换了一个位置。
他十分不解:“婚礼全程有跟拍摄影,不明白你带相机来的理由。”
应可可撇嘴,专注拍照的中途向应眭解释,“你懂什么,我拍的可都是梁清玫的单人照,根本不会出现傅斯决任何衣服的一角。”
应可可凑到应眭耳边,压低声音:“要是玫玫想和傅斯决离婚,我的照片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可是能显示梁清玫美貌的超绝写真照,绝对迷死梁清玫。
应眭:“……”
他真的很想把应可可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应眭用手指将应可可凑近的脑袋推开,声音冷淡:“那现在呢?”
应可可不明所以,朝台上看去。
梦幻柔和的灯光下,傅斯决掀起梁清玫的头纱,倾身靠近梁清玫,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
周围洁白的羽毛一片片像雪一般落下,分明少女心到了极点的场景,应可可却差点尖叫出声。
这完全是亲吻才会出现的角度!
应可可硬生生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忍住了尖叫,毕竟这是她的酒店,她不能这样砸自己酒店的口碑。
她强忍着好朋友被亲了的愤怒,表情狰狞,瞪向旁边喝着果汁一脸淡漠的应眭。
应眭无视应可可的反应,不紧不慢补充:“好了,温馨提示,你现在可以继续给梁清玫拍单人照了。”
应可可:“……”
西侧宴会桌。
傅明萱没有同自己父母坐一起,跑来坐在倪樱旁边,见倪樱表情没什么表情,比她还要着急。
傅明萱:“倪樱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我哥亲了那个女人!他们还领证了!你要是现在努力,去和我哥表白,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和那个臭女人离婚和你在一起!”
傅明萱说这话时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是控制不住龇牙咧嘴的表情,同桌宾客将视线投来。
傅明萱好歹还是要脸,将酒杯举起来挡住自己脸:“那个女人就是奔着我哥钱来的,她根本不喜欢我的哥。”
她看得出来,梁清玫看傅斯决的眼神完全不是喜欢一个人才有的眼神。
但她哥就和着魔了一样,不仅不允许搞什么闹洞房的行为,还不让他们一家上楼去探望新娘,护得跟心肝宝贝一样,气得她妈在家直骂,但最后还是屁颠颠收拾好自己来了婚礼,接待宾客的时候一副比谁都要期盼两人在一起的模样。
倪樱抿了一口酒,视线落在台上双手交握的两人,声音平静:“那是斯决的选择不是吗?”
尽管她想阻止,可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阻止?
傅明萱难以置信,继续劝说:“倪樱姐,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吗?你和我哥多配,你是工科的,脑子好,长得又漂亮,梁清玫不过是个破学画画的,根本配不上我哥,不对不对,这么说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哎呀,烦死了。”
“总之,我上次找我哥让他不要和梁清玫结婚,结果被那个臭女人听到,还被她教训了一顿,说什么我哥不是物品,叫我不要管我哥喜欢谁,她算什么东西啊。”
倪樱收回视线,笑容重新挂上她的脸。
“是吗,但你哥还是选择和她结婚了,这说明梁清玫身上有可取之处,我输给她无可厚非。”
“什么啊,”傅明萱气愤,她看不得倪樱这样明明受伤却还强装笑的表情,“梁清玫七月底回的国,她和我哥充其量就认识了不到两个月,怎么比得上你和我哥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
倪樱笑容有些苦涩。
青梅竹马?
比朋友更亲密,比恋人稍逊色的形容。
倪樱再次抬眸看向台上两人,他们一同举起酒瓶,将琥珀色的美酒倒入香槟塔最上方的杯子中。
台下宾客都在欢呼鼓掌,灯光辉映下,真如司仪所说,是一对璧人。
她真的能将傅斯决的心和人抢回来吗?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圆桌对面的俊朗男人,他没有鼓掌,侧着身子看向舞台,视线紧紧黏在梁清玫身上,眼神带着点压抑的悲伤,放在桌上的手甚至不自觉握紧,手背青筋浮起。
倪樱眼神暗了暗,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气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