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f Moda发布会结束后,梁清玫收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工作邀约,但今日不同往昔,梁清玫决定自己开工作室,因此全都婉拒了。
至于风尚杂志的主编裴琳递来的橄榄枝,梁清玫专程去了一趟风尚公司同裴琳详谈,虽然没有入职,但和裴琳加上了私人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在工作上也会有合作,总之,和裴琳打好交道没有坏处。
定好领证和结婚的日期,梁清玫父母和傅老爷子寻了个时间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双方长辈对这门婚事的肯定。
因此梁清玫这两日有空就在家里收拾行李——
一年四季穿的衣服,设计用的画纸、笔和各种工具,还有一些用来解压的小玩具。
梁晋强做好饭,在外面喊她:“玫玫,出来吃饭了。”
梁清玫应声,洗了个手走出卧室。
高露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怕不够,还使劲在上面按了一下:“还在收拾你东西呢,买新的多好,我前天不是给你一张存折了吗?”
高露和梁晋强两人一致认为虽然梁家现在情况不如从前,但该给的陪嫁不能少,至少不能让她觉得她低傅斯决一头,所以两人几乎是把还完债务后剩余的存款全都给了梁清玫。
这么一来,梁清玫就更没有动这笔钱的理由。
梁清玫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要买的时候我肯定会用的,先不说这个了,我和傅斯决这个月五号领证,我明天就把我收拾好的行李拿去傅斯决家。”
“这么急干什么?”高露坐下来,“不是13号举行婚礼吗,前天再搬过去好了,到时候让你爸帮忙。”
“我那几个国际快递最近不是到了么,我想着把东西收拾出来,省得放杂物间里占地方。”
梁晋强刚好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有什么好占地方的,家里这么大,你那几个快递不至于放不下。”
梁清玫笑眯眯地看着夫妻俩,“直说舍不得我就好了,又是让我晚点搬,又是说不用整理快递,其实都是舍不得我吧。”
高露用手指戳戳梁清玫得意洋洋的脸蛋,语气嗔怪:“就属你能说,我听小傅说你俩就住南茂那边,南茂离这儿近,你和小傅要是没空做饭,就提前打个电话到我们这儿来吃,你房间刚好是双人床,晚上住这儿也方便,你叫小傅收拾两件衣服放你衣柜里做备用。”
高露女士和傅斯决加上了联系方式,高露女士要了解什么,也不必从老油条梁清玫这边问,直接问傅斯决,了解信息的渠道再次扩宽。
梁清玫咬着鸡腿,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晚上睡觉前,梁清玫想起高露女士的叮嘱,从床上爬起来,拿手机给傅斯决发消息。
梁清玫:【傅斯决,你睡了吗?】
傅斯决消息回得快,【还没有,正在工作。】
紧接着,傅斯决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摊开的文件边摆着一杯茶,电脑上是铭越旗下一家互联网文娱公司下个季度的发展规划。
因为拍得过于清晰,梁清玫稍稍有些诧异。
傅斯决的警惕心未免太低了点,还是说,傅斯决以为她是来查岗的,为了让她放心才故意将下方带着日期的屏幕拍进去?
梁清玫把原先要打的内容,删掉,快速发过去一句:【你快把照片撤回,电脑上的文件内容看得非常清楚,泄密了就糟糕了。】
傅斯决:【你觉得谁会泄密?】
看到这条消息,梁清玫有些懵,她不会泄密,傅斯决不会泄密,还有谁呢?
傅斯决靠坐在办公椅上,姿态散漫优雅,电脑屏幕冰冷的光线被佩戴的镜片反射,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
傅斯决看着手机,等待梁清玫的回答。
几秒钟后,傅斯决手机震动了一下,梁清玫的消息跳出来。
梁清玫:【监听你设备的商业间谍!】
梁清玫:【惊恐.jpg】
屏幕上是个做‘呐喊’同款表情的小人,瘦长柔软的身躯反复扭动,睁着两只大眼睛,表达着惶恐。
傅斯决点开表情包,找到创作者,没什么意外,依旧是梁清玫。
退回到聊天框,傅斯决看着仍在扭动的小人,半晌,喉咙里溢出浅浅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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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民政局距离梁清玫家不远,领证当天梁清玫将户口本和身份证收拾进挎包,打算走路去民政局。
刚走出巷子口,就撞上从劳斯莱斯里下车的傅斯决,梁清玫惊讶,话不过脑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傅斯决关好车门,淡定回她:“我来和你领证。”
梁清玫尴尬,打着哈哈走过去,“说错了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在民政局门口等我。”
前天两人发消息,傅斯决说要来接她去领证,梁清玫以民政局和家距离近为由婉拒,梁清玫还以为傅斯决会在民政局门口等她呢。
傅斯决:“只是几步路的距离,没什么差别。”
“也是,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九月的阳光依旧**刺眼,梁清玫从挎包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撑开,罩在两人头顶。
因为热,傅斯决早已脱去西装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没有穿马甲打领结,少了点正式感,多了几分青涩感,格外舒适耐看。
注意到梁清玫的目光,傅斯决了然,从梁清玫手中接过伞,伞面倾泻,恰到好处为她遮住阳光。
傅斯决动作实在自然,梁清玫没好意思解释自己看他不是让他撑伞。
一路无言,走到等红绿灯的路口,两人撑伞站在同样等待绿灯的人群中,梁清玫忽然开口:“你今天穿得很休闲。”
傅斯决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穿着,确认并无不妥:“你不喜欢妈?”
“没有没有,我喜欢,”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梁清玫急急忙忙收回,“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和之前不一样,挺好的,我看人家领结婚证都是穿白衬衫。”
傅斯决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梁清玫没穿白衬衫,穿了一条白色缎面长裙,脚下仍旧是她钟爱的高跟鞋,白色鞋面后跟镶嵌着一柄金色的剑柄,是Cesare Paciotti的经典款式。
栗色长卷发挽起,挽了个温婉的低发髻,不仅没削弱长相中那股撩人的妩媚,大大方方露出全部五官反倒显得美丽像柄出鞘的利剑,稍不留神就在人眼中留下灼热的光芒。
傅斯决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从见到他第一句话开始,梁清玫就显得有些不对劲,重复多次说一句话,还时不时走神,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梁清玫有些尴尬,她纠结了会儿,如实说:“其实……好吧好吧,我是有点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上起床也没这种感觉的,就是刚刚走在路上,见到你,然后就有了。”
梁清玫板着手指头数,从见面确定结婚到领结婚证,她和傅斯决之间拢共见过五面。
五次见面,就足以定下未来相处一生的人吗?
梁清玫心底有些退缩,但她嘴上却说:“第一次结婚,难免的,我很快就好,你放心,放心就好。”
傅斯决察觉梁清玫表情变化,将右手臂弯上的西装外套放到撑伞的左手上,右手牵起梁清玫的手。
在梁清玫错愕的眼神中,垂下眼,一本正经问她:“这样会不会好点?”
绿灯在此时亮起,周围人群流动,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带起一阵阵夏日燥热的风。
唯独她和傅斯决站在原地,在伞下,傻傻对视。
梁清玫猛地回神,拉着傅斯决朝马路对面跑去,嘴里嘟囔:“你傻呀,绿灯了。”
梁清玫调整同傅斯决握手的姿势,反手重新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成功抵达马路对面。
心跳因为运动分泌的多巴胺加快跳动频率,彻底驱赶梁清玫心底的紧张和不安。
领完证,接过新出炉的红色本本,梁清玫从包里拿了好几盒喜糖出来递给工作人员:“沾沾喜气,麻烦你们了。”
工作人员笑着道谢:“不客气,新婚快乐。”
梁清玫将红色本子举起示意给傅斯决看,唇角扬起,“新婚快乐。”
傅斯决敛眉,视线落在梁清玫脸上,低声道:“新婚快乐。”
往回走的路上,还是傅斯决撑伞。
梁清玫美滋滋欣赏结婚证内页的照片,没别的,拍得太好看了,唇红齿白的妙人一个。
她只能这么形容。
梁清玫本想拍给应可可看,但碍于傅斯决在旁边,不好表现得太自恋。
看够照片,梁清玫将两本结婚证递给他,“你保管吧。”
反正她也不能提离婚,本子放不放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傅斯决接过结婚证,看了眼心情不错的梁清玫,“喜糖,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说喜糖?”梁清玫说,“我爸爸准备的,他说他们那个年代结婚领证都会给工作人员分一些,说是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嘛。”
实际上,那个时候物资匮乏,糖果也是难得的美味。
但梁清玫没拒绝梁晋强同志的好意,出门前检查包包,将那些喜糖带上,方才就顺手分给民政局工作人员了。
说到这儿,梁清玫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又翻出一盒喜糖,递到傅斯决眼前:“将将将将,给你留的一盒。”
傅斯决脚步停下,梁清玫走出伞下,赶忙退回来,躲进伞下。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刚刚。”傅斯决盯着梁清玫的眼睛,开口,声线有些低,“你说你紧张的时候,我以为你不想和我结婚。”
梁清玫瞪大眼,生怕被傅斯决误会,急忙解释,“我哪有,我是紧张没错,但是我都答应你了,你钱都给了,我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梁清玫的错觉,在梁清玫解释完,傅斯决的表情更冷。
梁清玫摸不着头脑,努力开导傅斯决:“你想想看,和你结婚,明显是我占便宜,就好像地上有一百万,人人都想捡,可是就我一个人捡到了,你就是那一百万。”
梁清玫语气实在诚恳,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
傅斯决将伞面往梁清玫那侧倾斜,眸光落在虚空处,重新迈步往前走,淡声道:“可我不止一百万。”
梁清玫跟着往前走,手掌一拍,“所以说,我占大便宜了!”
傅斯决纠正,“这件事不存在谁占谁便宜。”
梁清玫懂,合作共赢嘛。
“对,你说的对,我狭隘了。”梁清玫顺着他的话说,“那喜糖你还要吗?”
“只有你手中最后一盒吗?”
“对啊。”
“嗯。”傅斯决喉咙溢出浅浅一声应答。
梁清玫知道,她算是过了这关,口气轻松:“这个外包装扔了,你就把糖放在你办公室,来不及吃饭就吃两颗,总比胃不舒服好。”
“好。”
两人一人说,一人答,撑伞走在树荫下,树上知了时不时鸣叫两声,仿若在应和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