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听十朱先生说,你把他的妹妹保护去了你的公寓。”
听到兼高昭吾的话,室冈秀喜被饭团呛住,半天说不出什么辩解。
明明只有第一次是在他的公寓。第二次,他们去了新宿歌舞伎町的一家小旅馆。“肉要带血的才好吃,**是下等的比较快乐。”这是凛子的解释。说这句话时她正跨坐在他身上帮他解扣子,而彩灯围住了床,于是,无论是有道理还是无意义,他都不在乎了。
第三次依旧在新宿区,不过换了间高级酒店。那天凛子身上弥漫一股焦糖般的甜味,室冈问她是否换了香水。“初秋就用这么浓腻的香水,不会太超过了吗?”室冈问。“怎么?你不喜欢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凛子的语气透露出一种“你敢说不喜欢就死定了”的撒娇般的威胁。“喜欢。”室冈笑着吻她,他知道她非常喜欢他的笑容。
第四次在车上,情动时凛子错手打开天窗,室冈眼疾手快的关上了——不是怕被看到,而是怕有伏击。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十朱凛子,猫一样的女人。应该说她可爱吗?不太贴切,倘若他在十年五年前遇见她,或许会用这个词语简单的定义她。可能那时的她也很简单,不会在潮红还未尽数褪去的时候趴在双人床的一边懒洋洋地玩弄珍珠项链。狡黠?与她的本质相去甚远。她在和他**的时候用过不少小手段,但等他真正融入她,她即刻缴械投降。美丽,毋庸置疑,她有许多男友,各个对她俯首称臣。传闻说她的男友们甘愿做她和她哥哥异常关系的遮羞布,因为每天夜里是他们两兄妹睡在同一个房间。传闻毕竟是传闻,室冈有意询问,话到嘴边总是忍住。
“危险的,十朱凛子。”兼高总结说。
是啊,危险的,十朱凛子。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才具有十足的吸引啊。先是上位者,再是有蛊惑并操纵人心的本领。面对她,谁又能栓牢自己的理智呢?何况他本就是疯的。
室冈是肚饿的人。肚饿的人,在情感上也总是吃不饱。出于未明的不安和焦虑,室冈格外喜欢在凛子身上留痕。冬日里绽放的红色梅花,小猫踩出的血脚印,还有她皮肤上的星星点点,都是一见就全身颤抖的美丽。
室冈饥饿难忍,凛子是他的第十三个饭团。此刻见不到她,只能用过往与她相处的片段果腹。
绝大多数片段在新宿。凛子对新宿着迷,她说室冈在新宿有别样的魅力。
既然这样,室冈陪着凛子在新宿的街头游荡。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玩的地方?”室冈一手按在弹珠机上。
“完全变样了啊,与以前上学的时候大相径庭。”凛子失望的环视游戏厅一圈,“你会玩吗?我不会。”
室冈也不会,但凛子想要弹珠兑换的礼物。硬着头皮玩了一阵,室冈最终疏通前台用钱买下凛子喜欢的那个玩偶。
一手抱着玩偶,一手由凛子牵住,室冈踉踉跄跄地被拽至栗子车前。
“你不喜欢栗子吗?”凛子问表情抗拒的室冈。
“虽然说我没什么不吃的,但剥栗子太麻烦了。”室冈摇头,“我不喜欢。”
“怎么会呢?很简单呀。”凛子从纸袋里摸出一颗栗子,“我教你。”
凛子把剥好的栗子肉喂给室冈,哄他道:“也剥一个喂我呀。”
室冈招架不住,稍显笨拙地剥出半颗栗子——另半颗与包裹它的栗子壳一同碎了。
“好厉害。”凛子迫不及待地称赞道,又说了一句室冈听不懂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室冈问,“后半句。”
“好厉害。”凛子说,“不过是中文。”
“话说,”想到这里,室冈问兼高,“你会中文吗?”
“不会。”兼高说,“为什么问这个?”
“啊,没什么。”室冈闪烁其词,“凛子的中文很好。”
室冈对语言没天赋,除了日语,室冈对所有语言都有种隔膜。偏偏凛子十分喜欢讲别的语言,尤其是中文。中文是凛子发泄情感的最佳武器,室冈如遭火煎。
那些陌生的异国文字,随着凛子的呼吸吞吐在室冈身上,从生理到心理,密密麻麻的折磨着他。有一个词,重复的频率最高,凛子起身要去冲凉时室冈拉住凛子,询问那个词的意思。
凛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那是我给室冈你的昵称呀。”
“昵称吗?”室冈莫名的有些吃味,“凛子给别的男人也起了昵称吧?那些男朋友们。”
“才没有,你是特别的。”凛子捧起室冈的脸,认真到严肃,“我那上天赐予的,礼物般美好的,我的室冈秀喜。绝无仅有的,我的室冈秀喜。”
室冈发力,将凛子拽回自己怀里,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狂吻。她对他说了,一个母亲会对孩子说的那种话,于是他那颗药物无法补全的心被她填满了。他被爱的幻想在她这里落实了,而这种爱在她的绝对保证下独属于他。
而他,他必将为此赞美她,他必将为此供奉她。
从供奉开始,从口唇开始,粗鲁的动作因心中升腾的虔诚温柔起来,如吃一块甜蜜的软糖,用舌尖轻轻的舔去它,用两片嘴唇缓缓的吸吮它——仿佛它有外壳,仿佛它有汁水,而外壳又可以融化,而汁水又可以饮用。
太完美,锁骨以下,肚脐以上,这段躯体太完美。如此私有的好味,大快朵颐。是年糕吗?细腻的,温暖的,醇香的,软糯的。兀得想哭,为这份遥不可及的触手可得。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触感吗?真实到虚假。因为虚假,所以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口味,只好品尝再品尝。
“室冈。”凛子喊室冈的名字。
“我在。”室冈抬起深埋在某处的头。
“有你真是太好了。”
“要我说这话才对。”室冈舔了舔嘴唇,把附着在上面的晶莹咽下去。
他感觉他的胃饱暖了,而他的心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