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群 第53章 第 53 章

宁平手机里询问着赵宛乔：“怎么样？你说的那个什么总还活着吗？”

因为有时差，现在就算是半夜宁平也还是很快收到了赵宛乔的回复：“活是活着，就是进去了。”

宁平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在大街上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这么想倒也是挺好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里面还反倒安全了。”

“是啊，应该不会产生什么生命安全问题了吧？”

“心跳极速下降，准备呼吸机！”

“除颤仪准备！”

“周围人让开！”

医院里，李淋的父亲面前围着许多人，医生护士就四五个，吵得周围的人也跟着睡不着。

“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刚刚。”

“除颤仪！”

医生准备好除颤仪，拉开老人的衣服，“咚！”

犹如外星光圈强势入侵，李淋父亲的胸腔弹射起来。

“再来！”

周围人有实在受不了吵闹的，纷纷走到走廊上去躲清净。

几个病友站在一起交流病情：“你怎么样了？”

“我这边就是脖子的问题，老毛病了，治也是治不好的，就是偶尔有点儿痛。”

另外一个人披着外套说道：“现在夜里凉了，这个走廊上有风，别着凉了。”

护士在里面找着：“家属呢？”

“家属一般晚上都没在。”

李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趴在收银台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她梦见原先的自己和哥哥并没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妈妈的庇佑吧，她总是能吃到和哥哥一样的东西。

但是妈妈去世之后就不同了，家里的鸡蛋总是莫名其妙少得很快，她甚至还没吃过一个就在垃圾桶里看见鸡蛋的碎壳，爸爸也总是和哥哥走得更近一些。

二十多岁的她天真又烂漫，全然以为只是他们父子之间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她在父亲的催促之下早早结婚，生子。她以为人生就是应该这样度过，平平安安的，没有波澜。

后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儿子尚小，老公却患了癌症，她白天要照顾孩子，晚上还要来医院守着老公。

那个时候，老公经常对她说：“快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夜晚，虽然她身心俱疲，却还能感受到暖阳，没有任何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可是没有半分的寒冷，他握着她的手，他躺她坐，他醒她寐。

不到两年，老公就撒手人寰，留下她和他的儿子。那一年，她也只有三十八岁。

她不知道怎么样熬啊熬，自己居然就已经快要五十岁了，说快也快，漫长也是漫长，送走了儿子出去念书工作，又迎来了父亲卧床。

兄妹两个站在病房门前，哥哥率先开口说道：“我这边走不开你也是知道的，家里负担重。”

李淋盘着手，没有说话。

哥哥继续施压道：“老爸也就是白天需要人照顾，你看你白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她柔声反驳道：“我也是要上班的。”

哥哥的脸色却立刻变了，变得生疏不堪：“上什么班？你那个餐厅大堂经理吗？”

她也听不懂他的表达：“怎么了，不是工作吗？”

好歹也是一步步做到现在的，在别人嘴里变成“上什么班”。

哥哥接起电话就大忙人奔波出去：“嗯嗯，我明天就回来，放心吧，这边就办好了。”

两个人的事情，就这么被一个人决定了，李淋留在医院照顾父亲。

她看到便利店还有招聘夜间值班人员，便试着进去问了。

“你好，请问夜班还招人吗？”

经理连忙答应道：“招啊，我们是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晚上经常没有人，但要能坚持长期的，短期兼职我们不要。”

李淋积极道：“我可以的！”

经理带着她熟悉便利店的一切事物，交代道：“有什么电话联络。”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砰地一声，眼前所有东西消散开来。李淋撕开眼皮，和梦里一样的场景重现。

她左右翻找自己的手机，终于接起电话来：“喂。”

才撕开的眼皮恨不得坐上宇宙飞船升空而去。

她着急锁好便利店的门，打车向医院跑去。

一路跌跌荡荡地飘到医院。她连滚带爬地跑进医院。

阴森发冷的走廊让她蜷缩不已，脸上的泪早已经是哭干的痕迹。

她颤抖着嘴唇跑到病床前，发抖道：“医生。”

医生转过头来，镇静道：“已经没事了，他睡着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腿发软地坐在椅子上。

走廊里，一排三椅连坐，李淋坐在最左边，医生坐在最右边。

医生用纸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中间的椅凳上，她暗暗给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都没说话。

阳光照进来了，独独没有丝毫暖意，椅子上充斥着李淋的困意。

她睁开眼睛，旁边的水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医生却已不在原地。走廊很空，很虚，光能暖空气，但空气还是空，无。

李淋抬起纸杯一口闷下半杯水。捏扁纸杯后丢进垃圾桶走进病房。

父亲已经睁开了眼，指着李淋就开始大声责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昨晚你跑去哪里了？”

周围还是有人被他的动静吓得睁开了眼睛。李淋撇撇嘴，默不作声地从床架上端起盆，准备去接热水。

“你！”父亲伸手就要作势打她，被她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她拿好毛巾和盆，假装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走出病房。

接好水，放到床头柜上，她伸手去拉父亲说道：“爸，擦擦背吧。”

李淋看着老公触目惊心的背，心疼不已，直接就哭了出来。

老公连忙坐起身拉着她的手抚慰道：“没事的，别担心了，你看，你一哭，我都难受了，我自己来吧。”

老公从她手里取回毛巾，安抚着她坐下。

他取下一张纸给她擦眼泪：“一会儿一起去楼下逛逛好不好？”

她终于慢慢地止住哭声。

毛巾擦拭着父亲，父亲朝着她大声怒吼道：“我的手机在哪里？”

她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老式手机。

父亲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对着那头就开始抱怨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就出意外了？到时候连个做决定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电话那头云里雾里，问道：“怎么了爸？”

“什么怎么了？我快死了！”

父亲终于发泄完挂断了电话。

她沉默着给继续父亲慢慢擦着身体。

才把水盆拎到水房，哥哥的电话就来了。

她悠然说道：“嗯，昨晚出现过短暂性窒息，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边讲电话边把水倒到水池里。

那边一直在喋喋不休，她终于忍不住了，爆发道：“什么叫我不负责任？我晚上不去赶场上班你给我钱吗？从一开始到现在无论从出钱出力你哪方面负责过吗？背地里爸偷偷摸摸地给了你不少钱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没跟你计较过，你真当我傻了是吧？”

对面不说话了，李淋也不说话了，她还没跟自己哥哥起过这么大的争执。

对方扯了个理由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她本来以为还是哥哥，没想到是儿子，千年都不会给自己来一个电话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来要钱的。

她尽量平复着心情，接起来道：“喂，怎么了？”

一样的指责，问她是不是没有照顾好外公。

李淋崩溃地说道：“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我现在真的不想说话。”

她没注意到的是，水房已经排满了人，全部聚集在她的身后，她一脸羞愧地走出水房。

咖啡厅老板看着新的三脚架广告不甚满意，洋洋自得道：“好啊，这个画面真的拍的好，广告公司的人真的是不一般啊！”

画面上，一个黑筒冰淇淋正顶着一个三圈的草绿色冰淇淋站在画面的最右边。

左边全部都是铺天盖地的广告语，艺术字体，莫兰迪色系，高级，等等一切行业里形容无与伦比，高大尚的元素全部都跃然纸上。

老板还在打着电话继续激动道：“我要把这些门头全部都刷成绿色的！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眼前一亮！”

咖啡店的两个人站在旁边激动地鼓着掌：“好！好的老板！”

老板回过头来盯着他们问道：“怎么了？都不用干活的？”

两个人一拍而散，赶紧拉开门返回咖啡厅。

一进去他们就看见宁平已经在系腰带了。

“唉宁平，来这么早？”

宁平边打哈欠边说道：“老板说今天要教新品，让我一起过来学习。”

两个人随即拉着宁平吐槽道：“可真行，马上冬天了居然说要学习做冰淇淋，这不是纯纯异想天开呢吗？”

宁平哈哈两声，脑袋还在睡觉，根本接不上话。

很快，冰淇淋机就入场了，老板十分激动地指挥着：“对对！哎呀这台冰淇淋机真的漂亮！我怎么就这么有眼光呢！”

员工们纷纷站在一旁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老板说道：“目前我们先推出一款哈密瓜味的，其他味道的等这个效果好了再慢慢地进行跟进！”

老师站在机器面前耐心地教导：“就是绕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别掉了。”

几个人乖兔子似的站在旁边一板一眼地进行学习。

老师放手道：“来，你们来做一次。”

几个人轮流打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冰淇淋出来，老师还是鼓励道：“没事的，多试几次就好了。”

他们自己吃着自己打出来的丑冰淇淋，还不忘记相互嘲笑。

“你看看你，吃得鼻子上都是！”

“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冰淇淋还真的挺好吃的，很清甜，一点腻和厚重的感觉都没有，很丝滑。”

宁平也跟着在旁边附和道：“对，一舔进去就化开了，真的好好吃啊！”

老师在旁边清清嗓子说道：“好了，继续过来练习了。”

其中一个人开玩笑地说道：“唉，你说我们故意做几个不成形的怎么样，我们还能接着吃！”

“你声音小一点，老板在外面呢！”

“怕什么，他在打电话呢！”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围攻在冰淇淋机面前兢兢业业地学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