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群 第12章 第 12 章

斯斯假笑着返回会议室，给领导们递上咖啡。

男同事还在激情宣讲着，领导时不时打断他问问题：“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男同事愣怔着答不上来。

斯斯手里握着按动笔，按了一下，笔头凸显，又按了一下，笔头缩回。她试着开腔道：“这里我们考虑的是AB试验，保留数据好的一个。”

领导转头盯着斯斯，她握着笔的手不禁又按了一下。

“数据的指标是什么？从什么维度判断？”

男同事立刻抢过话去，嘴比脑子还快地说道：“数据我们是这么看的。。。”

斯斯又把头低了下去，静静听着男同事的一顿胡说。

会议差不多结束，领导总结道：“总体来说你们的这些东西没什么新意，但是细节上看出来是用心了，一些刁钻的问题也基本能答得上来，汇报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男同事谄媚地笑道：“谢谢领导！”

斯斯和男同事目送他们离开。

男同事双手握拳庆贺道：“Yes！我就知道我可以！”

斯斯低着头整理桌面，把领导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咖啡放回袋子里拿出会议室，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管。

她趴在抱枕上沉沉地睡去。

“咚咚咚！”

隔着软乎乎的抱枕她的脸都被桌子震得微颤，她极其不情愿地撕开眼帘，原来是隔壁组的同事飞飞。

她抬起被压出红印的脸，下巴戳着抱枕落着眼皮问道：“怎么了飞飞？”

飞飞抱着手，胯骨靠着桌子边缘，提醒道：“睡很久了，男同事都去告状了。”

斯斯抬眼去男同事的工位上去找，没看到人，顺着飞飞的明确指示她才看见，男同事正在单独的玻璃房里和人事不知道攀谈着什么。

她直起背来靠上座椅背靠，骂道：“艹，赶了一夜的ppt还这么搞我！”

飞飞眼睛都瞪圆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斯斯，斯斯被她的眼神吓到：“怎，怎么了吗？”

飞飞说道：“你居然会骂人？”

斯斯苦笑一声：“呵呵。”

飞飞拍拍斯斯的手臂，说道：“唉哎，来了来了，要不要去卫生间躲一躲？”

斯斯压根没回头说道：“那更说不清楚。”

飞飞拎起小腿跑掉说：“我一会儿来。”

人事领导走到斯斯旁边，喊道：“斯斯！”

斯斯缕缕头发站起来转身：“嗯，在呢。”

人事朝她招招手：“来，我们聊聊！”

斯斯无奈地跟着人事进了办公室。

人事领导特别温柔，一头烫过的卷发还能保持造型不凌乱，干练的白色衬衫贴住紧致的身型。

她关心斯斯问道：“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斯斯如实点头说：“最近项目期，基本都是在熬大夜。”

人事问道：“昨晚几点睡的？”

斯斯仔细回想，她居然已经被压榨到昨晚是几点钟睡的都忘记了，她抠着指甲盖回忆道：“好像是四点多。”

人事如沐春风道：“我知道平时项目期忙，很多同事都要一起熬夜完成项目，那昨晚之后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也是能理解的，就是趴在桌子上被同事看见的话影响不太好。”

斯斯点点头：“我知道了。”

人事领导起身，又补了一句：“对了，小心男同事。”

斯斯眼睁睁看着会议室的门被关上，她双手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继续趴下去倒头就睡。

宁平在咖啡店脚都站直了，她慢悠悠地走去画室开门，却看见孙妮低着头早就站在画室门口了。

她大老远就扯着嗓子问道：“你今天来这么早？”

孙妮被她这吓人的音量惊得赶紧观察周围陌生人的反应，还好只是有几个环卫工人路过，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孙妮等着宁平走到自己面前，小声说道：“你干嘛这么大声？”

宁平拿出钥匙打开画室门，笑盈盈说道：“好让你听见嘛。”

孙妮跟着她进了画室，沉吟许久。

宁平顾不得那么多，在咖啡厅站了那么久，一进画室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滔滔不绝：“我今天去咖啡厅了，累死我了，一直站着，简直要人命！那个吧台的操作器我怎么感觉不像是给女人设计的，太高了！胳膊一直抬着都疼！”

孙妮还是低着头站着，宁平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宁平问道：“听进去了吗？”

孙妮手放上柜台，眼睛也盯着柜台，怯懦地说：“我打算今天教完最后一节课就不来了。”

宁平唰地站起来：“为什么？”

孙妮摊摊手：“我觉得我不适合。”

宁平挠着脑袋：“为什么？没有人说过你什么呀！”

孙妮摇头：“不是别人说我什么，而是我就不是一个可以站在讲台上的人。”

宁平看见外面的工人正在顶着日光清理树叶，他们一边清理树叶一边掉，树叶一边掉他们一边清理。

她看见孙妮脸上垂下来的眼睫毛，它们一煽动，隔着透明玻璃门背后的树叶也被眼睫毛所清扫，但是树叶却纹丝不动。

宁平问道：“就因为性格变回去了？”

孙妮点点头。

宁平继续坐下，右脚腕搭在左脚膝盖上，锤着自己酸软的小腿，她咽了口吐沫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跟老板说的。”

孙妮的眼睫毛抬起来了，笑道：“谢谢。”她转身进去准备今天要讲的课。

宁平坐了一会儿，抬起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板。

飞飞敲开会议室的门：“喂，男同事在找你。”

斯斯哑声道：“说我不在。”

“那他得告你旷工吧。”

斯斯蹬直了身体道：“有病。”

她没什么好表情的走到男同事旁边，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男同事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对着斯斯说道：“这个表是怎么拉的你教我一下。”

斯斯站着，男同事坐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给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白眼翻上去的时候，她看见天花板上三排灯管的白照灯光，灯箱的形状四四方方的，把灯管死死围困在里面。

她弯下腰去，看着男同事的电脑屏幕，拿过他的鼠标说道：“这一行里面输入公式。”

男同事根本没在听，最后来了一句：“要不你帮我做吧？”

下午整点六点钟，一个隐形的咒语在牛马的耳畔里大肆宣扬。办公室迎来一天之中最激烈动荡的**。

噼里啪啦整齐划一的拉链拉锁撕拉声，轮子滚动靠背贴回桌沿的咚咚声。快速撤离的窸窸窣窣脚步声，单独办公室里啪的关灯声和顶光落目。

斯斯的空壳簇留人间，她轻轻缩动了牙齿无声抗议。

飞飞背着包包走到斯斯旁边，大声喊道：“快点斯斯，我们的车已经到了！”

男同事瞥了一眼飞飞，又向斯斯问道：“你，有事儿？”

飞飞依旧底气十足道：“对啊，我们有事儿。”

男同事毫无边界感追问：“什么事儿？”

飞飞呛道：“关你屁事。”

斯斯直起腰来回自己的工位开始收拾东西，飞飞拉起她的手就直直冲出办公室。

晚高峰的电梯拥挤不堪，飞飞眼看进来的人要踩到斯斯，她拉了一把缩着肩膀的斯斯往后靠，斯斯回头，头发打在飞飞没被短袖遮住的手臂上，搔得她发痒。

飞飞指了指停在外面的一辆车，说道：“嗯，那辆！”说着就跨步走出去。

斯斯赶上她问道：“什么意思，是真的？”

飞飞转头正色道：“真的啊！”她踮起脚尖附在斯斯的耳畔说道：“我男朋友，我们一起去酒吧！”

斯斯大叫道：“啊？！”她已经被扯着走到车面前。

飞飞拉开后座的门，把斯斯塞了进去，斯斯一整个大尴尬，一个是不怎么熟的同事，一个是不怎么熟的同事的男朋友，这车简直是这世界上氛围最诡异的一台车！

“咚！”她的车门被关上。

飞飞拉开副驾驶的门，毫不犹豫地落了屁股进去。

飞飞笑脸嘻嘻地朝男朋友做鬼脸：“嘿嘿。”

玄凯无奈笑笑：“服了你了。”

飞飞介绍道：“我男朋友，斯斯，斯斯，我男朋友，玄凯。”

斯斯紧张地小声：“嗯。”了一下，她牢牢地抓着车门，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玄凯大大方方道：“斯斯有没有哪里特别想去的？”

斯斯直白道：“我想回家。”

飞飞和玄凯面面相觑，同时爆笑出声来，玄凯先发动了车子，飞飞扶着座椅靠背伸头和斯斯说道：“斯斯宝宝，家一会儿再回，好吗？”

斯斯小脸嫩的通红，咽了口吐沫把头扭向窗外，才六点多就黑下来的天渐渐亮起盏盏多姿多彩的灯光。

玄凯和飞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今天过得怎么样？”

飞飞哦了一声：“你中午吃的那是什么东西？发给我的图片看起来好恶心，给我搞得食欲都没有了。”

玄凯宠溺说道：“那现在不就是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了吗？”

“你最好是！上次那家奇奇怪怪的餐厅我真的吃出心理阴影。”

“我的错我的错，我也是被那几个朋友骗了，谁知道那间餐厅不卖正常人吃的东西。”

飞飞继续跟斯斯分享说：“斯斯你知道吗，我们上次去的那家餐厅简直绝了！难吃的要死，据说就是以难吃出名的，玄凯他朋友坑他，把我们骗过去，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回忆！”

斯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淡淡地嗯当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