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坞 第79章 早餐

夜里陈星尘睡的特别沉。她梦到了梁洛雨，或者说，她梦到的其实是罗雨。

在梦里，她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她们在夜晚的山坡上踩着草坪，躺下一起看星星。情到浓处，陈星尘想要吻向身边的女孩，她看到她睁开眼，正是罗雨的模样。

在过去的十年里，陈星尘从来没有一次梦到过梁洛雨，哪怕她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她的爱人，那张熟悉的脸庞也从没让她在梦里看到过。

她想起上一世似乎也从没梦到过小姨，她的大脑也许不具备梦中调取往世记忆的能力。如若不是每日在脑海中刻画，她怕是都快忘掉梁洛雨的具体模样了。

她许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过了。

第二天清晨5点，陈星尘醒了过来。

她迷糊的看了眼手机时间，似乎忘记了梦里后来发生的事情。起身靠坐床头，她揉着太阳穴，感觉衣服浸着汗不大舒服。——天气并不热，怎么出了许多汗。

陈星尘扯了扯睡衣的衣领，想喝些水。直到她走下床，才发现裤子湿湿黏黏的。

“……啊。我做了什么梦啊到底。”

窗外又在飘雨了。处于亚热带的小岛，在夏末秋初的交替季，气候也是阴晴不定。阴雨绵绵的天气仍在延续，漫步的乌云看不到尽头，海滩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暗黑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岸上。

“不知这波降雨要持续多久……也不便跑步了。”

陈星尘不想淋雨，今天她有许多要紧的事情，如果感冒了会得不偿失。除了日常要处理的杂事，她约了小五商量一下接下来同廖聪的合作，还要给北江大学的生物医学实验室发去邮件，想办法来检测廖聪的药物成分。她有7成的把握，能说服林师姐帮这个忙。

陈星尘一直在时间的缝隙中穿梭流转，转世带来的诸多麻烦里，人脉资源的缺失绝对是榜上有名。林师姐是她前一世在北江大学化学系读书时的同门师姐，当年她在江冉教授的课题组做记忆载体转译蛋白研究，林师姐则专注于药品成分分析。

尽管这一世的林师姐根本不认识陈星尘了，她无法利用二人曾经的“同门师姐妹”关系来直接请她帮忙，但她了解林师姐的性格，也许陈星尘伪装成一个医药公司的科研代表，引发林师姐的好奇心，再外加一些工时费的支出，大概率是能请她帮这个忙的。

但是在开启这一天的忙碌之前，陈星尘还是想先去见梁洛雨。

她心中的思念、她对于爱的渴望，终于有了回应——梁洛雨是真真实实的在她的世界里了。这种感觉让她内心无比的坚实。

陈星尘洗过澡，打开衣柜挑选今天的服饰。她的衣柜里清一色都是黑白配色的衣裤为主，舒适、但是严肃，这是她作为一个帮派老大所必需的穿着。她要在一众帮众面前保持一个冷酷的形象，方能服人。

她仅有的两件彩色卡通短袖，还是万小易在集市上买给她的。昨天穿过一件，今天只能换另外一件了。看来，她要伪装成“大学生”的样子，还需要再额外添置一些衣物。

陈星尘把车子开到梁洛雨公寓对侧的巷子口，静静地守着。直到7点半，梁洛雨从公寓门口现身，穿着清爽——白色长衫、短裤，高马尾，手中还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陈星尘咽下口水，联想到昨夜不可描述的梦境。她喜欢的女孩子，如同仙女一般。

梁洛雨没走两步，很快就发现脸上沾了雨水。她摸摸脸，伸手感受雨势，再朝远处的天空望去。——两秒钟后，梁洛雨做了决定，大步流星的走出公寓大门。她是要赶在雨下大之前，走去学校了。

“怎么不带伞……也不晓得照顾好自己。”

陈星尘从副驾的抽屉里翻出一把伞，匆忙下车。走了没两步，她又急匆匆回到车里，取了一件薄外套。

——一下车她就感到了雨水沾身的寒意，梁洛雨竟还穿着短裤。

“傻姑娘……出门连天预报也不看的。”

她从背后小步追了上去。

“学姐！” 陈星尘把伞撑开，罩住两人。

梁洛雨着实被吓了一跳，回眸的一瞬与陈星尘的鼻尖几乎相碰。而陈星尘只看到了她的马尾扫过自己的眼睛，是一股淡雅的白茶香。

尽管天气冷飕飕的飘着雨，但是陈星尘心里头暖极了。

——这一刻，陈星尘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22岁，她又恋爱了。

她微笑地注视着梁洛雨，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你是……闫芳？昨天那个本科生？”

梁洛雨瞧着陈星尘上扬的嘴角，定神问道。

——“昨天”、“那个”、“本科生”……这三个词，每一个都好尴尬。而且梁洛雨还记错了自己的名字，虽说只是她“借来”的名字。

——陈星尘不禁在内心吐槽，这就是梁洛雨现如今对自己的定位。

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满眼笑意，“是、是闫丹。学姐早啊，刚刚走在你后面，看着身影很像你呢，追上来一看确实是你。”

面对热情似火的陈星尘，梁洛雨只是快速打量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嗯……我去学校。”

——废话，这么一大早，你不是去学校还会去哪里呀？难不成你还想说我们不顺路？

尽管心理活动很丰富，面上陈星尘仍旧装出一副天真的学生模样，坦言道：“我也是！”

梁洛雨：“不像。”

陈星尘：？

梁洛雨：“你去学校，书包也没有。一大早还出现在校外，你不住校吗？”

被梁洛雨这样一说，陈星尘这才意识到局促之处。

早起出门前她注重了着装，外表打扮的像个大学生了，可刚刚下车一时着急，忘记了大学生本身是要读书的。怎么可以不带书包呢？——她的手里只有一把伞和一件外套，看起来的确奇奇怪怪。

陈星尘：“啊……我昨晚去同学家里住的，今天没有早课，我想着要先回宿舍拿课本再去上课。”

“哦。” 梁洛雨似乎对陈星尘的解释毫不在意，继续向前走了。

陈星尘连忙举高手臂，随着梁洛雨的脚步把伞续上，一时间自己的半个身体都露在雨里。

“啊，我不用打伞的。” 梁洛雨看她淋了雨，快速摆手拒绝，“这段路不长，雨也不大……”

没等她说完，雨势便瞬间变大了。

“——哗啦啦。”

听着急雨打在伞叶上的声音，陈星尘抖一抖伞柄，重新把伞打好。

很普通的一把阳伞，并不大。梁洛雨站的离陈星尘更近了一些，以免陈星尘被雨浇湿。她显得有些窘迫，老天很不给她面子，刚刚笃定“雨不会下大”的发言就被打脸。

“你男朋友呢？你没带伞他怎么不来接你呀？” 陈星尘暗戳戳的问她。

“男朋友？”

“昨天下课，那个在教室门口等你的男生……不是吗？”

梁洛雨侧过头，看着陈星尘的眼睛。陈星尘没有闪躲，而是专注的望向梁洛雨，她真的很想从梁洛雨的眼神里读出点什么。

可那双褐色的眸子，平静如湖水。

她没有回应她，而是把头转向远处轻飘飘的说着，“很快就到学校了。”

陈星尘：“害……你男朋友，真的是不咋样。”

她们一同往学校走去。陈星尘的左手举高雨伞，她们虽然紧挨着身子，但梁洛雨仍然拘谨的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不至于贴在一起。陈星尘想到从前的下雨天，她们走在一起，梁洛雨都会挽着陈星尘的胳膊。后来陈星尘的左手臂骨折了，换做梁洛雨打伞，陈星尘也会自然的把手搭上去。

——都是女孩子，却仍然这么注意距离。

失落是难免的，梁洛雨的性子还是如从前那般冷淡，不似同龄女生般天真活泼。

可陈星尘就偏爱这一点。

同时她也注意到，走在一起，梁洛雨的个子似乎比她稍稍矮了几公分。她低头看了看梁洛雨的鞋子，是双普通的运动鞋。这一世陈星尘也不再穿增高鞋了，她就是比梁洛雨的个子高了。

想到这，陈星尘内心忍不住得意起来，她被自己这种幼稚的念头逗笑了。

梁洛雨仿佛也注意到了陈星尘的小表情，不解的问她，“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陈星尘敛起笑容，“学姐……你冷不冷啊？” 她看着梁洛雨暴露在外的白皙的双腿，总觉得她会很冷。

梁洛雨：“不冷。”

陈星尘：“哦哦，那你吃早饭了吗？”

梁洛雨：“去食堂吃。”

陈星尘：“我也没吃早饭呢！一起吧？”

梁洛雨：“不用了，我不在食堂吃。我打包，你慢慢吃吧。”

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陈星尘想了想，觉得不妥当，“我也……打包，刚好我再把你送到教学楼。”

边说着话，两人边走到了最近的食堂。人并不多，她们没有怎么排队就到了窗口。陈星尘很久没在大学食堂吃过早饭了，她之前听小易讲过，他们大学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尤其是餐点师傅，在全国厨师大赛拿过奖。——眼花缭乱的早点让她陷入选择困难，面包糕点、蛋卷蛋饼……看着都很美味。

“一个白煮蛋，一杯豆浆，打包。” 梁洛雨倒没有任何纠结，三两下看着阿姨打包好。

“你怎么吃这么少的？” 陈星尘又想责备梁洛雨不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她便不管不顾的点起餐来，“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蛋糕……哎，这个饼也要一份……都帮我打包。”

她想等下结完账，多选几样塞给梁洛雨好了。

一旁，梁洛雨面带吃惊的看她——这本科生，未免太能吃了吧？

“你哪里人啊？” 她忍不住问陈星尘。

“啊？我……”

——闫丹是哪里人啊？

陈星尘不知。她慌乱的整理打包的袋子，一边随口说道，“北方人。”

——只要闫丹不是广东或者海南人，“北方”这个答案就有解释的空间。从她的回忆来看，闫丹的面相看起来也的确像是北方人。

“同学，刷卡。” 结账处的阿姨对着陈星尘手中的袋子算了好一会儿，才算出来具体费用。

计费器上写着“12.5元”。

——五六样东西才12块5，大学食堂真的是很便宜啊！

“还有她的，一起付。”陈星尘指了指梁洛雨手中的东西，一副阔绰老板的模样，随后摸向口袋，“现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边说着，阿姨边把计费器改成了13.5元。梁洛雨的鸡蛋豆浆加起来只要1块钱。

“啊……我没带卡，现金不可以吗？”

陈星尘不是没带卡，她根本没有学生卡！

大学校园学生吃饭，都是把钱充值到一张“学生卡”里的，少有餐饮档口支持现金结算。陈星尘离开大学环境太久了，早就把这茬事忘在了脑后。她如今只是顶替了闫丹的身份，又不是真正的大学生，她哪里来的学生卡呢？

“不行，这是大学校园，餐食有国家补贴。以防校外的人来蹭吃蹭喝咧。”阿姨很无辜的向她解释着。

“哎，这……”

陈星尘涨红了脸。队伍后面的同学开始小声嘘嘘，此时此刻陈星尘尴尬到觉得自己仿佛被串成了肉串，架在火架上煸烤。

——这可如何是好……陈星尘不得不转身，楚楚可怜的看向梁洛雨。

“她是大一新生，她不知道。” 梁洛雨没让陈星尘为难，她走上前，掏出学生卡，“——滴。扣款成功。”

“谢、谢谢学姐。”

梁洛雨从物理意义上解救了陈星尘。

可从精神意义上，更加严重的伤害了陈星尘。她真的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梁洛雨视角里，“昨天那个本科生”先是拿了自己早餐费用12倍的东西，显然这女孩子非常贪婪，或者说是非常能吃，毫无节制……然后临到结账竟表演了一出忘带学生卡的戏码，赖账让自己付了钱。

陈星尘心想，如果现在“这个本科生”把手中的餐点分一半塞给梁洛雨，她大概会以为是这本科生“不好意思她帮忙付钱”才送她的。

陈星尘根本解释不清动机。

“同学，别挡在这里。后面的人要结账了。”

陈星尘面红耳赤的呆站在路中间，把窗口都堵住了，梁洛雨见状迅速把她拉到食堂外。

——也好，外边下着雨，还能让自己凉快一些。

面子丢尽的陈星尘，在雨中重新打开伞，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一下窘态，“呼呼，我……学姐，我，真不好意思，我忘带卡了。”

她在语无伦次的表达着，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哎！学姐你给我留个手机号吧！我晚点把钱还你。”

如此借口，她可以趁机跟梁洛雨要到联系方式了！

陈星尘重燃希望，眼巴巴瞧着的梁洛雨，那眼神想必是望眼欲穿。

梁洛雨愣了一秒钟，陈星尘敏感的捕捉到了她似乎在思考。但是也就只有这一秒，梁洛雨随即便拒绝了她：“不用了，算作我请你了。谢谢你路上帮我遮雨。”

“啊？”

——梁洛雨就这样拒绝了……

陈星尘只觉得烧烤架上的自己里三圈外三圈，被烤的外焦里嫩，糊中带香。

「你……学姐，你去哪栋教学楼，我送你过去……」

「就前面，咱们学院，我在2楼杨教授课题组。」

「好的……」

「学姐，早餐，你要不要拿个蛋饼……」

「不必。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吧。」

送走梁洛雨，剩下陈星尘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长椅上都是雨水，陈星尘无处落脚。她走了一圈回到车里，垂头丧气。

车载电话响了，来电人阿开。

「老大，你找我？」

「对……你来一趟南洋大学北门。」

「好，我吃个早饭就来。」

「……早饭我给你买了，你先过来。」

蛋饼已经冷了，食之无味。陈星尘只吃了一口，就扔在了驾驶室的座位上，其余的早餐，给阿开吃吧。

“老大！”阿开拉开副驾驶的门，拿起早餐，坐进车里。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陈星尘——在他的印象里，就没见过陈星尘学生模样的打扮。“哇！”

“哇什么哇，早饭，吃吧。”陈星尘心事重重，并不想搭理他，“阿开，等下需要你在建筑学院的门口等一个人。”

她把梁洛雨学生证上的电子照片拿给阿开看，“这个姑娘中午吃饭，大概会和一个男生一起。吃午饭需要刷卡结算，这张卡叫做学生卡。你帮我偷到男生的学生卡，拍张照，再还回去。”

阿开是帮派里的神偷手。被万老板收养前，他就精于“偷窃”的技术。虽然在万老板的教导下，阿开并不会以偷东西为生了，但是这门手艺在关键时刻仍旧可以大放异彩。

阿开点点头，嘴里塞了半个蛋糕。“这人是……？”他看着电子相片，很自然的问陈星尘。

“不该问的……”

“别问！”阿开抢答，“我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说。’ 老大教过我很多次，是我多言了！嘿嘿……”

陈星尘看他憨头憨脑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阿开：“但是有一说一，这姑娘长得倒是很好看啊……”

陈星尘：“我要回去码头处理事情了。你拿到学生证跟我讲。另外帮忙关注下这个姑娘的行踪，我傍晚回来找你。”

“嗯！”阿开信誓旦旦的陈星尘保证道，“交给我。拿到学生证我发照片给你。”

陈星尘看看阿开，又看向车子后视镜中的自己，无奈苦笑。

如今的陈星尘，已然是一个帮派的老大了，得到这么多人信任、追随。可镜子里的她，分明是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仍然呆头呆脑、娇羞局促。她从昨天到今天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小孩子。梁洛雨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呢？何况，她也没有否认男朋友的事情……

「老板，你咋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哪里学的词语？你可以用‘患得患失’，也不要用‘生无可恋’好吧。」

陈星尘忍不住和阿开拌嘴——果然一遇见梁洛雨，心态就会变得很年轻啊。

等陈星尘回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书本大的礼物包裹。——阿福已经把廖聪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拿来了。

陈星尘掂了掂，比一般的书本感觉要沉上许多。她撕开包装纸，是一副木板画。

画中雕刻的是一只乌鸫鸟，刻画不算准确，嘴眼的比例稍显大了一些，但也绝对算是一副佳作了。

不知廖聪从哪里听说过陈星尘养过鸟，也不知从哪家网店定制的木板画。

陈星尘端详着木板画，陷入沉思。她想起三天前燃断的两只香。廖聪昨夜前来，似乎别有目的：她想和陈星尘谈合作，完全可以电话说。深夜只身前往，真的只是要看陈星尘有没有拆开这个礼物吗？除非……

……除非这礼物另藏玄机？

陈星尘敲了敲木板，又拿起来前后左右反复检查，没有任何端倪。

她打开信号探测器，对准木板画，无结果。金属检测仪，靠近木板画，没有响。这确实就是一副制作精良的木板画。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陈星尘实在想不清楚廖聪的目的，把木板画丢在了桌上。“罢了，先给林琳发邮件吧。”

中午，陈星尘收到阿开的短讯：「老大，你要我盯的的女人没有和男的吃饭，是和几个女生一起。」

「Okay.」

等到陈星尘忙完手中的事情，已经是傍晚了，她再次收到了阿开的讯息：「晚饭也是和这几个女生。」

「好，我这就回来了。」

陈星尘去码头旁边的快销服装店买了几件印画T恤和卫衣，结账时她顺带买了一把伞。她记得商场负一楼有一家手工蛋卷很好吃，于是便又去买了两盒。

「谢谢罗雨学姐的早餐：）」

她在袋子里放了一张卡片。

她想，晚上自己再装作偶遇会很刻意，不如到课题组办公室给梁洛雨送一把雨伞好了。

回到学校，她和阿开交班。“我来吧，如果见到那个男生，我拍照给你好了。”

“成。”

陈星尘在建筑系的教研楼二楼，找到了杨亚先教授的办公室。

「杨亚先，建筑工程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建筑设计与城市景观规划、中国园林文化、建筑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等……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中国建筑学会青年建筑师奖……当代百名中国建筑师。教学和研究工作在建筑教育领域享有盛誉，优秀的女建筑师和教育家……」

陈星尘一边浏览着墙上的介绍和作品展示，一边透过门上的窗子寻觅梁洛雨的身影。她对于梁洛雨选择的导师给予了充分肯定，这名教授看起来是比江冉温和多了。南洋大学虽不比北江大学，但也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之一，其建筑系是非常有名的。大学坐落在祖国东南角的一个小岛上，无论是校园里、还是整座小岛，建筑风格中西多样，确实是个值得建筑学者深耕的宝地。

从走廊一路走下来，她发现课题组的办公室似乎都是空着的，直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从小窗看进去，十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讲台上有一名学生在演讲PPT。她从一堆后脑勺里，准确识得了梁洛雨。要说人的后脑勺长得都差不多，但是陈星尘就是一眼认得出来，看起来最聪明的那个便是。

原来梁洛雨他们是在开组会。

“听的那么认真。”

梁洛雨坐姿笔直，认真听着台上的人分享，时不时低头记着笔记。

陈星尘在走廊里转了两圈，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等到会议结束。如果按曾经江冉的习惯，有时候组会一口气可以开4、5个小时。如遇和其他课题组交流，则是会开整整一天。

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晚点还要回去码头收货。这几年的习惯，她和小五都会亲自盯着进港出港的货船。思索再三，陈星尘把装着伞和蛋卷的袋子挂在了会议室的门把手上。等到他们会议结束，梁洛雨就会收到了吧。

“记得打伞。晚安，洛雨。” 她对着会议室的小窗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