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坞 第61章 对峙(下)

梁德铭和陈星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对方。

陈星尘在危急之下，敏捷的摸出元素枪，抵住梁德铭的腰间扣下机板。梁德铭的刀子同一时间在陈星尘的耳后划开了一指长，好在划痕不深，只伤及皮肉。陈星尘用棉布衣衫紧紧压住伤口，她大口喘着气，牢牢的盯住着梁德铭。——源自医生的本能，梁德铭靠着墙边检查起伤口。

“你怎么会有枪......这是什么......？玻璃......玻璃碎片？” 梁德铭发现自己的小腹伤口不深，并不是真正的火药和子弹，但是他的皮肤上分散的扎入了零零碎碎的玻璃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玻璃片好似冰块一般，让他感觉到冰冰麻麻的。

“你最好别动了，子弹里是，是麻醉剂.....” 陈星尘喘息着对他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子弹，薄玻璃片内是特制的麻醉剂，很快会蔓延你的全身.....剂量足够你昏睡8个小时。”

“什么......?”

“是你一定要逼我......梁教授，你当真是很难对付。”

陈星尘扶着桌沿，率先从地上起来，她踢走手术刀。仅仅过去1分钟的时间，梁德铭发现自己下半身已经无法活动了，此刻的他，又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确信梁德铭已无法动弹后，陈星尘用尽全身气力抓住梁德铭的手，把他拖到桌前，挨个手指尖试验过去，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柜子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她回头呆望着梁德铭，可此时他已经完全昏厥了。

陈星尘只好用手机探照灯在漆黑的保险柜内继续寻找，终于在她在一番摸索下，在电池盒的底部找到一个可活动的卡扣。

——咔哒。

随之一个形似U盘、但小巧的多的黑色电子物件滑落。

“原来如此。”

陈星尘反应过来，梁德铭口中所谓的只有纸质材料，其实是个谎言，他的实验记录，仍然是被储存为电子材料了。只是，这形似U盘的东西却并不是U盘，并没有外界的接口，只有很小的一排三个圆形孔隙，没有特殊的链接设备，是无法读取其中的内容的。——看来梁德铭确实是增加了多重防护，这比纸质材料更加难破译。

陈星尘想了想，她回到桌旁坐下，一只手按压着脖子上的伤口，另一只手腕上，闪烁元幻化为一只玉白色的镯子，静静地贴挂在陈星尘的皮肤上，她感受不到任何感觉，没有触感，没有温度，没有气味，甚至没有任何光。

——自从进入了这栋实验楼，所有事情的发生都超出了陈星尘的判断。当然，这也是她预期中的事情，人才是任何计划中最不可控的因素。陈星尘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倒计时钟表，紧锁眉头思考下接下来的动作。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楼上的研讨会就要开始了，梁德铭此时已经昏倒过去，一小时后显然无法现身，她得先阻止研讨会。她和梁德铭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想依赖通信设备与外部取得联系是不可能了，同时这间房门在梁德铭用视网膜开启机关的一刻，就锁住了。

但是陈星尘也发现，这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些内部网络系统可以使用，她尚不晓得是什么通信源，但是她相信，给她一些时间，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手中的电子实验资料，她此时还没有办法阅读，犹豫片刻，陈星尘将其放在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而后开始专心破解房间内的网络信号。

此刻，在实验楼的门口，陆续停靠了几辆黑色轿车，梁德铭的学生在分别接待十几位来自国内的神经医学学者。

梁洛雨紧张的看着手表，坐立不安。主驾驶位置上，白鸽看她实在焦虑，安慰她道，“你要相信小星尘。不管梁老师做了什么奇怪的研究，我相信小星尘与他交谈之后，都会解决的。”

梁洛雨长叹一口气，关于事情的细节白鸽并不知道，陈星尘喊白鸽过来做她二人的接应，也是担心梁洛雨自己一个人。她不会开车，有白鸽在总归是好的。面对白鸽善意的安抚，她想不好如何回复，却看到从使馆区的大门口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小楼东张西望的，拿着手机忽而一下对准东边，又转头忽而一下对准西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方向。

白鸽：“诶，这人不是你们班同学吗？”

梁洛雨点头：“嗯，他在北江大学医学部读神经内科，他随他的教授来参加我爸爸的研讨会了。”

白鸽：“唔？楚萍的学生果然发展都很不错啊，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迷路了......”

梁洛雨：“不晓得他这个时间出来干嘛。”梁洛雨摇头，“研讨会就快开始了，星尘那边......还没消息。”

实验室这边，陈星尘很快找到了进入实验室私密网络的密钥，但是书写代码所用的语言很多她并看不懂，更像是某个编程大师随意编排的一套自用代码。陈星尘只得根据自己能解译的内容，寻找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有了......”，她按下回车键，房间里的光源瞬时间被切断了。

楼上传来了一些急促的脚踏声，陈星尘赶快恢复了电源。

“成功了，”她起身去尝试打开这间实验室的门锁，发现还是不行。看来不是单一的用继电器锁住的，似乎还有专属的开关程序。”唔，我知道了......”陈星尘继续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她想起刚刚在一串看不懂的代码中，似乎有一个‘开门’相关的提示语。

她太过投入的看着电脑屏幕，丝毫没有关注到，房间角落里的梁德铭开始不自主的抽搐。

“应该就是这个了”，陈星尘再次按下回车键，可并没有她预期中的门锁打开的声响。

“奇怪，”她又反复执行了两遍代码，同样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这个‘开门‘的程序几乎隔几天都在执行，相对应的‘LOCK’程序也一样，在开门后会锁住......诶，不对不对，梁德铭带我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代码去开关门锁，这个程序对应的可能不是这一扇门......而且刚刚的程序，是他打开闪烁元的机关触发的......” 陈星尘认真的推理着，自言自语，“所以，我应当是从闪烁元的控制程序入手吗？唔......”

十分钟后，她终于听到了身后门锁的开关声。“——滴滴，滴——滴。”

陈星尘兴奋的站起身，准备第一时间快速离开。可当她摸向桌边放着手机的地方，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诶，不对啊？”

她和梁德铭的两部手机刚刚才被她放在这里啊。

她疑惑的回过头去看向墙边，却诧异的发现原本晕倒躺在地上的梁德铭竟然不见了！——只有一小滩血迹留在地上。

空气被一袭冰凉的风刺穿，瞬间一个庞大的身影从背后压来。陈星尘来不及反应，余光只瞧见一个小型灭火器凶狠的砸向她！

“——啊！”

下一秒，她手腕上一环无形的白色如打翻的墨盘般向四周散射开来，在陈星尘看不见的头侧形成一面屏障，灭火器的瓶身穿过屏障后，重砸在了实验台上。

陈星尘只感觉到头皮发紧，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因为是梁德铭失了手，只见他愤怒的再次拔起灭火器。陈星尘赶紧拿起电脑，向后撤步的同时飞快在键盘上按键，房间的光源被掐断，重新陷入黑暗。

而后她合上电脑，房间里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亮光。

“呼哈，陈星尘......疯子......你到底是......什么疯子......”

“你才是疯子！” 陈星尘抱着电脑，朝梁德铭高呼，“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快从麻醉剂的作用下恢复？”

“呵呵......呼哈......” 梁德铭大声喘息，在全黑的屋子里，他向着陈星尘声音来源的方向靠近。陈星尘贴着墙，缓缓的向着房门的方位移动。

“当......叮当当。“

梁德铭这边，似乎走到一半，重重的坐在了地上，灭火器也随之砸向地面，滚落到不知何方。

“陈星尘......”他的声音虚弱，仿佛是真的失去了力气，人也冷静了许多，“你还年轻。”

陈星尘：“年不年轻又如何？” 她把元素枪内的子弹重新装好，在黑暗中对准了梁德铭声音的方向。

梁德铭：“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对闪烁元的研究？你明明对它很好奇。你很聪明，短短的时间里就对它的性能有新发现，你......不想一起帮助小雨吗？”

陈星尘：“帮助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远离你。远离一切乱七八糟的实验。让她遵从本心，按她最开心的方式活着。”

梁德铭：“你和小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星尘：“高一暑假。”

梁德铭：“......”

空气再次凝结，黑暗里陈星尘并看不清梁德铭的脸，但她有理由相信，此刻梁德铭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从某种意义上，梁德铭作为梁洛雨的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早恋，还是和一个女孩......就算他再怎么不关心梁洛雨的精神生活，也着实是会生气的。

但也正是这一刻，让梁德铭彻底相信了陈星尘，这女孩子单纯因为恋爱脑才如此疯狂的设计带走梁洛雨，并不是受人指使。

陈星尘只冷漠的将枪口对着他，“所以你应该懂得我的执着。”

梁德铭：“高一啊......”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陈星尘后面的这句话，自顾自的说下去，“7、8年前的事情了......那你也算长情之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小雨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再没有‘生活’可言。”

陈星尘：“你还有洛雨啊！你有没有想过洛雨妈妈的愿望？她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吗？”

梁德铭的无奈说道：“也许，她并不是我的女儿。”

陈星尘：“你在胡说什么......？” 陈星尘觉得梁德铭怕不是已经失心疯了。

梁德铭：“闪烁元侵占了她的身体。刚刚在过来的路上，有些话我没有说完。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2002年9月17日，小雨的妈妈带她去上海游乐园过生日，晚上开车回来，小雨在车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用了完全陌生的语气，像是一个成年人般，质问她妈妈当时是哪一年、哪一天。”

陈星尘：“......”

梁德铭：“你以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她妈妈被吓到了，才没有注意到红绿灯的变换，来不及减速被侧面来车直接撞到了驾驶室......” 梁德铭声音扭曲，痛苦的记忆折磨着他，“等我赶到医院，小雨妈妈已经不在了。”

陈星尘：“......”

梁德铭：“当然，车内的录音我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我当时奋力抢救小雨，你知道她在昏迷中说出什么吗？”

陈星尘：“......说了......什、什么？” 陈星尘已经快不敢听下去了。

梁德铭：“她一直在说一个地方，湾岛、南寺。”

陈星尘：“湾岛？那是旅游胜地啊，南寺......是日本设计师安腾的建筑？”

梁德铭：“嗯。旅游胜地？称不上吧。”

陈星尘眉头紧锁，湾岛旅游盛行，按照时间线推算，确实是再过两年才炒热的，车祸时年仅12岁的梁洛雨，怎么会知道这里？

陈星尘试图去解释，“唔，她是不是网上看到的？湾岛的历史也很久了。她和我提过，小时候就想去日本旅行。”

梁德铭：“我不晓得她想去日本是什么时候有的念头，在那之前，我从未听她提起。但我知道的是，她口中的那座建筑，两年前才开工，至今还在修建。”

陈星尘：“......可能是某种巧合吧，日本的寺庙很多，名字也都相似。”

梁德铭：“还有许多事，我不觉得是巧合。陈星尘，我合理推测，‘闪烁元’可以扭曲时间。”

“扭......曲......时间......” 陈星尘被梁德铭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若是旁的科学家听到了可能只觉得这个猜想相当大胆，但这对陈星尘来说，“时间”是与她息息相关的转世命脉。从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开始，科学界就没有停下对于时间尺度的探索，也有学术的声音认为时间是第四个维度。陈星尘经历了时间穿梭，她深知“时间”远比现代科学所理解的次元丰富太多。

“除了时间，还有空间。”

“扭曲......空间？” 陈星尘在黑暗中连连摇头。

“就在刚刚，我是准备用那灭火器砸晕你的，” 梁德铭叹息，“然后那东西、那东西帮你......挡了。”

陈星尘：......？

梁德铭：“我不会看错的，灭火器穿过了一层界，再出现就到桌子上了。我从前就觉得奇怪，小雨是怎么感染的闪烁元，现在我懂了，这东西......也许并不属于我们的三维世界。它可以自由穿梭空间，不知怎的，选择了小雨作为宿主。”

陈星尘下意识的摸着手腕，却因为闪烁元的性状什么也摸不到：“.......所以，你是想说，这团东西，带着一些奇怪的信息，钻进了洛雨的头脑里，让她变得不再是洛雨了。由此解释她的学习成绩，讲话方式，为人性情，全部发生了改变。” 陈星尘在回应梁德铭，更像是和自己对话，在帮助自己理清逻辑，“然后你给洛雨吃的药，让她逐渐忘记了这些信息。”

梁德铭：“没错。这种神经阻隔的药物很好的抑制了‘闪烁元’的活性。”

陈星尘：“这种药是临床禁药。”

梁德铭：“是，但是她救活了小雨，让她不至于变成个精神病。”

陈星尘欲开口说话，却被梁德铭抢先一步道，“你说，如果它可以带着一些未来的信息回到现在，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还可以带着现在的信息，回到过去。如果它能定向给到某一个人、一串具体的信息，就像靶细胞一样......”

“对不起，梁教授。” 陈星尘打断了他，“如果在十年前，我可能很想和你讨论下去。可如今不管这‘闪烁元’到底是什么，我确实都不想再追究了。我爱的是洛雨，不管在你口中的她是什么......我爱的就是我认识的她，我眼中的她就是完美的。”

“那你现在想如何，曝光这一切？” 梁德铭不解，“你既已经完全明白了它的科研价值，就应该明白一旦曝光，只会更快引发政府和军方的参与。别忘了还有国外势力，对小雨来说，那才会是地狱。”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必须要毁掉你的实验室，还有一切相关资料。我会带着洛雨离开，往后的人生，你好自为之吧。”

接着他听到玻璃瓶塞被打开的声音，陈星尘似乎弄洒了一些什么。他闻到了化学试剂的味道。

梁德铭知道陈星尘是化学专业的，警惕的问她道：“你在做什么？”

陈星尘用肩推开实验室的门，她走到门廊，将笔记本电脑的一角砸向了火警按钮。大楼里顿时惊起急促的警报，梁德铭可以清楚的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脚步声。

——学生们虽然不知道谁按下的警报器，但是听到火警警报的他们在急速撤离这栋楼。

梁德铭起身惊呼：“你疯了？没有着火你按什么警报器？你想阻止我开研讨会不要用这么蠢笨的方式！这里是大使馆区域，火警会非常快赶到，报假警？你真的想进监狱？！！”

“这不是假警。” 陈星尘冷冷道，随即扣下机板。

不待梁德铭反应，一颗子弹从他面前穿过，随着噼里啪啦的玻璃炸裂声，梁德铭看到一团火凭空燃了起来，然后下一个瞬间他就被陈星尘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轰隆！！！

响彻楼宇的一声巨响，接着一股热浪从身后涌了过来。——陈星尘的这一发子弹，玻璃管内是液体火药。

下一秒，陈星尘和梁德铭趴在走廊的地上，火焰从身后实验室内喷射而出，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走廊的墙壁里的灯管，也使得两人的耳朵都不大能听得到声响了。

“陈星尘！你这个疯子！”

梁德铭艰难的爬起身，吵陈星尘大吼，他想要从身后的火海里找到一条通进去的路。

“你干什么！快走！”

陈星尘抓住梁德铭的衣服，奈何这个身高超过1米9的男人力量太大，陈星尘根本拦不住。

“她还在里面！！！你放开我！！！”

陈星尘根本听不清楚梁德铭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发了疯一般的往火海里冲，“你再进去就是送死！实验室里那么多易燃易爆的东西，火势在变大，马上就会二次爆炸！”

陈星尘意识到梁德铭也听不清楚，她一边用最大的声响说着，一边比划着手势解释。

火势越来越大，她与梁德铭拉扯的每一秒钟都让现场的危急指数化增长。

——他们必须尽快从楼梯跑出去，才有生还的可能。

虽然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里，但是为着梁洛雨，她不能真的害死梁德铭。她要做的，只是销毁一切和“荧光计划”实验相关的内容，逼梁德铭结束研究。

陈星尘咬着牙，死死拉住梁德铭。

——轰隆！！！

第二次爆炸比想象中的来的快了很多。

爆炸所带来的气焰威力也大了许多，梁德铭和陈星尘被气流冲开，分别撞到走廊两侧的墙壁上。

陈星尘倒在地上，张大嘴呼吸，却感觉吸到嘴里的只有灰尘。周遭的空气彷佛都烧着了，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痛楚来自灼烧还是外伤。屋顶开始落下成块的水泥，她咳嗽不止，艰难的撑起手臂护住头顶，可她余光看到梁德铭已经半弯着腰扶墙跑了起来。

他张开嘴，似乎在对着她讲话，陈星尘从口型看出，他说的好像是：照顾好小雨。

陈星尘想要扑上去再去阻止，却突然被一双手臂牢牢环住，一件白大褂挡在了她的肩膀和背上，直把她和身上那人全部裹住。

陈星尘抬头，在橙色的光火与青灰的烟尘之间，她看到了梁洛雨的脸。

那平日里白皙的脸庞被映成天边晚霞的红，一双黑漆眸子绝美而令人窒息。

“洛雨......” 陈星尘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她从前在书上读到过，人在临死前会出现种种幻象，可此时此刻，就算是临死前的幻象，她也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爱人。

陈星尘抬起左手，碰到了梁洛雨额间的发丝，她想张开嘴说点什么，却被身后一波巨大的起浪打断。她的耳朵听不清了，耳膜却仍旧感受到了气波的冲击。

——轰隆！！！——哐！！！

第三次爆炸，直接造成了屋顶的瓦解。

再坚固的钢筋水泥，也抵御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化学爆炸。陈星尘在一楼的走廊里沿路放了一排液体火药，很快整栋楼就会因为爆炸坍塌下去，大火早已吞噬了安全通道，那是他们唯一的求生道路。

陈星尘无望的低下了头，准备好接受命运的终点。

飞溅的砖石落如雨下，她下意识翻身把影子里的梁洛雨压在身下，左手护住那身影的头，用臂膀挡住了砸下的墙梁。

时间彷佛停滞在了这一刻，陈星尘确信她马上就要死了，因为她眼里世界的行进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像是被慢放了10倍速的电影一般，她清楚的看到一颗碎石飞掠过梁洛雨的额头，擦出一条绯红的血痕，而后陈星尘手腕上的“光镯”窜了出来，她目睹着一条舞动的光线优雅的消失在了空气里，更准确的说，是贴着那条血痕，消散了。

下一秒，陈星尘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