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殿下,月明人尽望,不如去街上瞧瞧,眼下离宵禁还有段时间。”
看来他拒绝张衡阳的邀请,这是找当归来当说客,“说说吧,张少侠搞什么明堂?”
当归把衍之想拜岄素为师的前提后果通通告诉了孟晏安,“而且……殿下,当归觉得小郎挺可怜的,宫里那些人都差不多,个个都是势利眼,那五年都不知道小郎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到了王府,几乎天天把自己关在偏殿里,尤其是在后园事情之后……”
“当归,孤理解妳,但是别把他想得不堪一击,别忘了他曾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如果不愿意,总不好强求他吧,李沐从前军务繁忙,如今木兰阁也让他难以抽身,改日孤替衍之寻个师父就是了。”
“可是殿下……他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真的没事吗?”
当归为什么这般在意他,是因为他也没有爹娘了吗……
孤一直用木兰阁寻她的父母,可惜没有什么下落。
“妳寻个人到偏殿问问,他是否愿意出去,不必说是孤问的,如果他不想孤便到他那里看看。”
当归高兴得感觉快飞起来了,应了是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时祺,明日到林太医府上请林霖公子来王府一趟。”
“是。”
“冬禧,王府上可有会做尹菜的厨子?”
“殿下……王府没有。”除了小郎谁吃尹菜啊,怎么可能有,看来明天她得找个会尹菜的厨子。
“孤要是没记错岄素是下月初九的生辰吧,在此之前妳寻个会尹菜的厨子。”
“是。”
当时不过是承李沐的情才把他带到府上的,想着给他个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活着,保他衣食无忧就可以了,李沐!算了……岄素现在是孤的人,应该关心一下。
不知道明天公主那里能否顺利,这个公主可真是不简单啊。
“殿下……”不一会孟晏安见当归进来,手里拿了披风。
“嗯,走吧。”
街上如往日一般无二,“殿下这几日繁忙,怎么不歇歇?”
“孤不累,今晚月亮不错,想出来逛逛。”
“殿下不同于奴从前见过的王侯,殿下对身边人很亲近。”
“他们既是仆从,也是孤的朋友,没必要摆着王侯的架子。”
殿下……当归她们算殿下的朋友,那他呢,现在在殿下心里他应该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吧。
“这是……”
“公子,这是糖画。”从小贩手里倒出的糖浆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灵魂,糖画贩子就是最有人间烟火味的神笔马良,“公子要不要来一个,我什么都会画,您看这小猴子,嘿,多灵动。”
“喜欢什么,可以画一个。”
“殿……小姐喜欢什么?”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我那份也画一个你喜欢的就好。”
付了钱,孟晏安看着手里的糖画懵了,海棠花?孤以为他会让画个龙画个马啥的,喜欢花?成,以后在偏殿种点海棠花。不过这糖也太甜了,他倒是挺喜欢的,喜欢就行,钱没白花。
“冬禧她们自幼在宫里,随我一同长大,后来脱了奴籍,做了官也愿意留在我身边,身边服侍的没有称奴的,你就也不必自称奴了,听着怪别扭的,你放心,像你这种情况,等孤有封赏的时候向陛下说明,可以脱了奴籍的,以前做将军的时候有什么见闻,我没随军出征过。”
“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小姐何必过那种生活。”
“我以为你会喜欢当将军的时候。”
“那种被迫双手染血的生活,非我所愿。”
“将军征战,为的是守护一方安宁,刀剑上敌寇的鲜血是将士们的荣耀,你不会对所杀敌寇惋惜吧?!”你要是喜欢当皎皎月就应该在天上,喜欢当一尘不染的素帛怎么来满是泥泞的俗世,尹王让这种人当将军,难怪会被灭国。
“当将军时想的的确是守护百姓家国,后来在宫里没事就想从前的事,我杀的何尝不是从军的百姓,两军交战大多因为报曾经征讨之仇,可仇是报不完的,受苦的也只有百姓……”
看来那五年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得给他找个事情做,天天胡思乱想折磨自己可不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们从军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要学会尊重别人的选择,做人不必时时刻刻善良,我们又不是菩萨,问心无愧就够了。”
“岄素,别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出去走走,这是一个与你从前的生活不一样的世界,前面有杂耍,我们看看去。”
她拉着他挤进人群,拉着他的袖子就是怕被挤散了,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明天让林霖好好给他看看。衍之还是等徐君回京让她教吧。
杂耍样式多得很,有喷火的,变脸的,顶大缸的,耍花枪的,变戏法的,京都杂耍基本都在这里,岄素没见过这些,看得入迷。玩了一阵快到宵禁便回去了。
他脑海里一直是那句话:这是一个与你从前的生活不一样的世界。
他翻出收在一旁的小玩意儿,衍之都送了他些什么,会跳的小青蛙,每翻一次就不一样的纸花,一拆就散拼起来却困难的鲁班锁,这小家伙,自己现在的身体手把手教的确不现实,倒是可以把招数画下来,衍之照着做,自己在一旁纠正。
或许自己也应该换一种生活了。
清晨的阳光与露水让后园的草地金光闪闪,一人身着青绿色悠闲地品着茶,衍之的心现在是极限加速,快要跳出来了。
他如往常一般到后园练功,却看到岄素坐在一旁似在等人,是在等他吗……这些小玩具都是现在最抢手的,他果然是很喜欢。
“你叫衍之,对吗?”
“嗯,您愿意教我武功!”衍之没等他回答直接跪下来,岄素连忙制止小家伙要磕头的动作。
“你且听我说完,我将招数画在纸上,你照着样子练,我只在一旁指点一二,并不会同你交手,你若愿意便拜我为师,若是不愿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这小家伙,我将毕生所学尽数教你,只愿不负你今日的期望。
李沐选了十几个功夫不错的伪装成木兰阁小伺,带着几匹上好的料子同他一起去了四方馆。
阿迪领着到了大堂,“这么早便来了,殿下这般看重妹妹,看来妹妹与大周颇有缘分。”
“论起缘分,哥哥与大周的缘分可比妹妹深。”公主走到王子身旁低声道,“哥哥认识的人可比我多太多了,连我没见过面的王府侍君都认识呢。”
“妳什么意思,妳我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妹妹可别忘了。我们合作才能共赢。”
“哦?可我说过了,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说话间李沐心领神会,一众人或从腰间抽出软剑,或从布匹中抽出兵器,击向使团,王子欲抓住她却觉四肢无力。
“妳,妳下毒了!我可是王储!”
“哥哥放心,不过是些让人四肢酸软的药,不伤性命的,他们不早些来怎么赶得上药效发作呢。”易卜拉欣笑的温温柔柔,“李先生,除了王子和哈希姆,其余反贼亲信都杀了吧。”
阿迪同她绑好二人,抽出宝剑向那些亲信砍去,他身边亲信不过堂内十余人,使团其余人立场并不坚定,说不定可以为她所用。
没想到那些人见此情形也冲进大堂,一时间李沐一干人占下风,这些人平时都是些墙头草看哪边快赢了就到哪边去,这可怎么办,此事不宜让外人知道,放不了信号弹,又该怎么找援兵,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之时,苏公公带着几十号人抬着陛下的赏赐来到了四方馆,侍卫迅速拿出武器加入战斗,不到片刻所有使者都被控制。
“易卜拉欣!破坏我的计划对妳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陛下登基皇位不稳,实际上陛下深谋远虑你这点小把戏早就被看穿,晏清王心思细腻你的谋划在王府连个水花都不曾激出,与你谋划的人,权财有一项能比得过她们吗!因你一人而将大宛至于危险之境,你又是何居心!”
她已将阿卜杜拉勾结平南王世子的证据和事情的经过写信送于父王,看在大周的面子上父王也会废了他的王位,现在就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万一他回去的半路跑了就不好了。
“诸位随我从大宛而来,你们为这阿卜杜拉办事可得到什么好处?”
“这……”众人面面相觑,当初就是因为他是王储才跟着他做事,可是现在闹出的动静不小,我王必定会知道,王子大势已去,若不另择明主,以眼下情形能不能有命回去都不一定。
“我与他不同,我是个姑娘,虽然同为王储却极少有人能站在我这边,身边可用之人并不多,诸位若愿意与我共事,本公主向你们保证,将他们二人押回大宛便算大功可与今日之过相抵,反贼皆被绞杀,而你们是对大宛忠心耿耿之人,他此番对你们许诺的赏赐本公主替你们讨。”
“我等誓死追随公主,效忠大宛。”公主这般说,还有什么可选的,做王储亲信,功名利禄还远吗。
解决完他们,她以周礼向苏公公表示感谢,“多谢陛下出手相助,我这便带着皇兄与使节进宫谢恩。”
“公主殿下,老奴不过是奉旨行事,公主行此大礼,真是折煞老奴了,王子与使节大人就不必进宫了,这礼是陛下单独赏给公主您的,殿下随老奴进宫便可。”
“也好。只是……”易卜拉欣看向被绑着的二人。
“公主放心,老奴会命人服侍殿下与大人的,至于这些污秽保证清理的干干净净,待公主回来,四方馆干净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