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未央 第8章 第 8 章

一

林小夏发现顾言其实不会煎鸡蛋。天才画家握着锅铲的样子像在举调色刀，总把蛋黄戳破在锅底。晨光像只偷溜进来的橘猫，踮着脚踩过料理台上那排颜料罐——现在它们和胡椒粉罐排排坐，蓝莓酱旁边挨着钴蓝色颜料管。

"要顺时针搅拌三圈半。"她裹着顾言的旧卫衣钻到灶台前，卫衣下摆扫过沾着油彩的拖鞋。顾言低头看她头顶的发旋，忽然想起罗德岛的第一场雪，那时他画了十三张草稿都抓不住这个弧度。

二

阳台的紫藤今年开得疯，枝条探进浴室窗缝。顾言给浴缸换防滑垫时，发现瓷砖缝里嵌着粒塑料星星——是林小夏洗澡时玩数独留下的标记。现在星星旁边多了枚银质耳钉，昨夜从她发丝间掉落的，像流星划过紫藤星系。

三

每周三傍晚快递员最头疼，401室总同时送来油画框和数学期刊。门把手上挂着的帆布袋印着"罗德岛×苏黎世理工"，里面装着林小夏烤焦的曲奇和顾言调废的紫色颜料。对门老太太以为这是新型烘焙模具，直到某天看见顾言用那袋失败品在楼道画满紫藤。

四

林小夏的草稿纸开始侵占画室角落。顾言在调色盘边缘写满算式，证明那些晕染的紫不是偶然色差，而是精确到纳米的波长。某天暴雨夜，他们用投影仪把方程投在**的玻璃窗上，雨滴成了自带的随机数生成器。

五

储物柜最深处藏着时光胶囊：起球的校服外套，干涸的红豆奶茶杯，航班延误牌改成的书签。顾言偷偷往胶囊里塞了新礼物——用林小夏的旧发绳和油画笔绑成的同心结，挂在浴室镜前像某种神秘公式。

六

深夜加班回家的人总能看到，401室的窗帘亮着双色暖光。左边是林小夏的护眼台灯，照着正在攻克黎曼猜想的草稿纸；右边是顾言的落地灯，给未干的画布镀上蜂蜜色包边。两团光晕在空调风里轻轻摇晃，像两尾接吻的发光鱼。

七

梅雨季的周末最适合拼拼图。三千片紫藤花瓣铺满地毯，每片背面都写着经纬度——是顾言从谷歌地图上标出的花开之地。林小夏用马克笔在空白处补上波动方程，当最后一片嵌进北海道的位置时，窗外雨停了，彩虹正从方程式的极值点升起。

八

冰箱贴换成可擦写玻璃板，上半部记着颜料补货清单，下半部列着微分方程。某天清晨，牛奶瓶和松节油罐之间冒出串稚气字迹："今日重要事项：1.找到消失的袜子 2.证明我爱你比昨天多ε"。后面跟着两个笔迹的解答，答案区画着缠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