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戏 第2章 第 2 章

“什么？女主角今天又不来！”方妥妥气得弹跳起来。

言虽的伞也被这激动的情绪感染，应声倒地。

“资本的小公主，都是给惯的，”丁老板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去请一趟，晚上的开机晚宴，你代我去。”

“好吧。”她不情愿地答应了，弯腰捡起了伞。

言虽真是个怪人，开着那么骚包的车，却还留着这把普通的雨伞。

这难道就是“该省省，该花花”的极致操作？

今天的围读，起初十分顺利。

剧方贴心地找来文替，就不需要她赶鸭子上架，充当女主了。

方妥妥摸鱼刷了一会微博，好奇心使然，把“言虽”二字输入搜索框，显示查无此人；接着，她又不死心地点进他的朋友圈，荣幸地收获了两条短线加中间一个小圆点……

她当即朝向言虽坐的方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果断点开“不让他看”作为回击。

报复的快感还没让她舒爽几秒，就被点名了。

“方编剧。”

“嗯？”方妥妥突然被cue到，吓了一跳，默默收起夹在剧本中的手机，端正坐姿，清了清嗓子说，“言老师。”

“第12集的逻辑，我个人认为出了些问题。”言虽抬头不淡不咸扫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了剧本中。

“什么问题？”她像上课开小差被抓包一样，快速地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

“剧本通读下来是女追男、女主一步步攻略男主，是吧？”

“没错。”

“那为什么从这一集开始，男主突然从起初的清冷、偏执变成了一个温柔多情的人，”他补充道，“比如对女主事事有回应，对她身边的异性无厘头地充满敌意等。”

“男主在被追求的过程中，感情逐渐松动，尝试着改变自己啊。”方妥妥快速地回顾了下剧情，开始为自己笔下的角色申辩。

“他要是这么容易改变自己的话，那还算什么偏执的性格呢？”言虽合起了剧本。

方妥妥小声嘟哝着：“那你要问他自己了。”

记忆中，言虽就是被她“轻松”地攻略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她的叙述如假包换。

“是吗，”言虽语调上扬，似乎充满困惑，“方编剧认识男主？”

“不认识。”她赶紧矢口否认，“言老师说笑了，纸片人而已，我怎么可能认识。”

“也是。”言虽调子平平，“倒是剧中的女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创作来源于生活嘛。”她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

散会后，她无精打采地走回工位。

他们大致讨论出两种修改方向，一个是改男主前期的人设；另一个则是放慢攻略的节奏，一改之前的突兀。

“按言虽的意思，”方妥妥想了想，脑子里飘过一句极其拗口的话，“莫非他当年喜欢我比我知道他喜欢我更早？”

“妥妥，你的快递。”

“来了。”她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纠结于这些往事。

她签收后，傅琮的电话也如约而至：“方小姐，喜欢吗？”

方妥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她那个不熟的未婚夫。

“傅先生？稍等。”她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像拆盲盒一样，居然拆出了她本人的订婚请柬和伴手礼。

“这些你都决定好了？”她有种说不上来情绪，在胸腔中弥漫开来。

“嗯，你放心好了，”对方却用着邀功中透着命令式的口气说，“你人来就行。”

“那你还问我干嘛？”她冷笑一声，把请柬摔回桌子上，“我到时候直接拿着这个入场券进去就好。”

“随你。”傅琮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什么人啊。”话音刚落，电话响了，她以为还是傅琮，烦躁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方编剧。”言虽似乎一点也不被她起伏的情绪影响。

说起来，他叫她编剧时，她总能品出一点戏谑的味道。

那她必须也要回敬一番，“有事吗？言老师。”

“伞可以还我了吗？”他开门见山道。

“当然。”

“我在你办公室门口。”

她拿起伞一路小跑过去，礼貌地双手呈上。

但在言虽要接过时，她又瞬间缩了回去。

“这伞是救过你的命吗？”方妥妥忍不住开口。

言虽不答，只是看着她。

“当我没问，”她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忙不迭缴械投降，“还给您。”

“救过。”言虽像是思索良久，才给了肯定地回答。

“真的吗？”方妥妥眼睛都亮了，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型抽象选手，这都能被她猜到！

言虽哼笑了一声，没有作答，转身往电梯口走。

“不会是……跟我有关系吧？”方妥妥底气不足，她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自恋，可是好奇心终归战胜了矜持和理智。

言虽停住了脚步，扭头轻扫她一眼，露出了自重逢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此时，她心中七上八下的，有点害怕听到答案了。

一方面，她希望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另一方面，又隐隐期待些什么，这种小心思无关什么情感，只是一种最原始的，姑且称作胜负欲的心理在作祟。

然而，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他说：“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方妥妥。”

她哪里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一点情面也不留，刚想问他“几个意思”时，言虽已经进了电梯里，下楼了。

“呵呵，有趣。”方妥妥怒极反笑。

她回到办公室，看见自己的眼框红红的，双颊也透着不自然地红晕。

显然，是给气的。但是她不服气地归因为最近工作太忙，身体发出了预警。

为了男人生气，还是为了一个过期的男人生气，在她看来是件很没出息的事。

她冷静下来后，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公司最近新开了一档有关暧昧对象的恋综。

具体包含暧昧期、复合期、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期等等，总之男女之间还差临门一脚的爱情，就是他们这档综艺主打追逐的重点。

节目策划初期，她就很感兴趣。现在由她负责写嘉宾们互动的台本。

毕竟，如果是单纯地情侣间的拉扯，等播出后，会把他们公司送上天的……

“丁老板，有何指示。”

临近下班时，方妥妥又接到了剧本新的修改要求——说是女主角觉得剧中的女主实在有些上赶着追男主了，有失新一代女性自信自强的大女主风范。

“她接这部戏的时候难道没看本子吗？”可能是今天的怒火值已经达到了上限，现在方妥妥只觉得无语。

丁浩森解释道：“这位大小姐第一次拍戏，说是前期工作前期交给团队处理了。”

“那现在怎么办？”

“导演那边好说，主要是男主那边……”

“大哥，我只是个编剧。”

……

开机晚宴上，方妥妥略有些心事。

丁浩森最终用他那张巧嘴劝服了她，可是她却不知如何向言虽开口。

等包厢里的人到齐了，她才意识到言虽也许在另一个房间或者他干脆没来。

平时，她一向讨厌出来应酬，很少参与。虽说她还算机灵，躲过了几次轮番敬酒，但是由于经验太少，还是免不了喝了一些。

她怕自己会醉，找了个借口，去回廊上透透气。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言虽。

他一改往日休闲的打扮，今晚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内搭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处系着黑色的领结，衬得更有气质了。他的站姿很放松，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凑到唇边。

他竟在抽烟。

言虽站的地方全靠屋内反射的亮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背影有种隐隐落寞的感觉。

不过，他的生活一向精彩纷呈，她一定是看错了。

似乎是感觉到一道目光汇聚到他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

方妥妥朝他点了点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来，四周无人，方便交流，正是她完成任务的好时候，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想法也跟着改变了。

“方妥妥。”他叫住她。

她本想装听不见，但双脚还是老实地挪步过去。

“干嘛？”她瞟了眼他指尖中缓缓跳动的猩红小点，仿佛自语般，“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在我们分手后不久。”话虽如此，他还是摁掉了手中的半根香烟。

“你抽烟跟我有关系？”方妥妥疑惑地看着他，不过脑子里很快闪过白天的事，“抱歉，我好像又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从她的语气中没有听出丝毫歉意，只有几分讥笑是真。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言虽转身看她两眼，语气在夜色的掩护下变得温和不少，“今天……是我语气不好，我向你道歉。”

宴会厅宾客满座，甚嚣尘上；仅一墙之隔，他们这边可以称得上静谧。

月光如水，倾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之间的气氛难得这么好。

言虽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她接受他的道歉，语言上的，抑或是肢体上的示意。方妥妥被看得有点眼晕，心跳也“怦怦怦”地怒刷存在感。

脑子里中又浮现出“要做最得体的前任”那一套，她本想说：“没事，我早忘了。”

然而，一张口却是另外一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错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