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法择 第29章 超绝大酸橘子

“你猜那个高挑的少年是谁？”唐琢左手从梁郁手里接过吃剩的橘子核，右手递出一颗剥好的新橘子。

梁郁流畅无比地接过，掰了一瓣塞进嘴里，紧接着他身形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不知道呀。”他说着，手上又掰了一瓣大的，温温柔柔递到唐琢嘴边。

唐琢自然地张嘴接下。

“你猜猜。”他被梁郁小意的语气搞得有点飘，一时没觉出哪里不对，说完又得意一笑，然后朝着那瓣橘子咬了下去。

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人瞬间扭曲成了异形，脸上精致的五官都好像被揪在一起用橡皮筋拴了两圈一般，梁郁施施然把剩下的橘子放在桌上。

他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递到唐琢眼前。

“不不不，我自己倒。”唐琢赶忙走到小吧台又给自己倒了杯新的。

漱完口，唐琢也不敢再卖关子逗梁郁，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那个操控气流的少年就是乔悦东。”

“也就是现在这个自称加文的人。”

“家乐说，那一群来自巴别塔基地的潜在进化者特别喜欢作弄欺侮长洲的人，尤其是清秀美貌的少年。”

“他们行事龌龊又鬼祟，根本抓不住把柄，蚕岛也拿他们没办法。”

“众人备受压迫，直到乔悦东的到来。”

“乔悦东的先兆反应是所有人当中最强烈，但反应当中的副作用却很轻微。”

“他的控风异能非常强大，几乎达到了A级的水平，如果不是他体内的赫尔因子浓度一直处在不稳定的波动状态，蚕岛几乎要把他当作进化完成者送归了。”

“有他在，巴别塔的人收敛很多，直到偶然碰到了落单的家乐。”

“后来，家乐听说那群攻击他的人里为首那个因为伤势过重导致赫尔因子浓度激增，基因失控，进化失败了。”

“家乐被乔悦东救下后，两个人慢慢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他们在蚕岛将近两年，身边的人来了又走。”

“有的人熬住一场大病，成功进化，被送返了基地；有人没撑过精神的溃败，基因失控，永远留在了那座岛上。”

“最后，当初一起的人都不在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二人一直互相帮助扶持。”

“他们一直以为先完成进化的会是乔悦东，没想到直到家乐被放归的那一天，乔悦东还是没有通过赫尔浓度的稳定测试。”

梁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看向唐琢：“进化期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吗？”

唐琢摇摇头：“自然进化的人基本不会。以我为例，从我身边出现电流异常到彻底掌控体内生物电只用了不到七十二小时。”

“就算加上我完成异能评级和纹好纹身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礼拜。”唐琢又补充，“小北他们也都大差不差。”

“然而秦家乐去了两年。”

唐琢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是受亲缘效应诱发的进化，又在蚕岛接受协助治疗，进化期存在延长，也是情有可原的。”

梁郁看着唐琢：“即便如此，可已经拥有的异能怎么会消失呢？”

他这话说完，二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按照正常逻辑，这确实是不可能的。

异能是赫尔因子带来的，想要祛除异能，除非将人体内的赫尔因子全部剥离。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世界上存在剥离赫尔因子的技术，蓝塔又何必大费周章研发基因稳定剂呢？

“我这俩天去找一趟罗栖。”

对上梁琢投来的询问视线，唐琢耐心解释：“我想查一下这么多年蚕岛一共送回来多少个像乔悦东一样的人。”

梁郁了然，想了想，又问：“基地可以检测人体赫尔浓度吗？”

唐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明天让满和家乐带乔悦东去约个检查。”

正事说完了，梁郁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回房。

走的时候还从桌上顺走了那大半个超绝无敌大酸橘子。

唐琢眼睁睁看着，什么都没说。

他就一直憋着、一直憋着，一直憋到那一瓣瓣橘子一个不小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南的饭盆里、林北的果冻里、陈满的茶杯里……

……

最后，检查报告率先到达猎风。

这天调查组的人正好要去基地科研局例行同步一下稳定剂的调查进度，郑研捎带手就把乔悦东的检查报告给带了回来。

姜勉风度翩翩地走进基地主楼别墅，他在客厅门口站定，抬手敲了敲开着门。

客厅里，梁郁和林北正坐在一起专心致志盯着电视投屏玩切菜小游戏，小南四仰八叉睡在梁郁旁边，秦家欢在沙发上观战，旁边还有一个坐立难安但是碍于梁郁在场不敢闹半点妖的乔悦东。

是以，虽然姜勉门敲得还算响，却没有半个人理他。

直到端了两盘水果的陈满从厨房里出来，才给了一个迟来的回应：“姜先生，您有事吗？”

姜勉努力维持了一个温和笑意：“唐队在吗？”

游戏里，梁郁的小狗一个冲刺，瞬间把林北的猫头鹰创飞出去，惹得他大叫：“你创我干嘛！要糊了！糊了！”

陈满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老唐不在，有事儿跟我说吧。”

姜勉只好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了出去：“郑先生有个数据着急回去收，托我把这个报告带给唐队，既然他不在，就请陈副队代为转交吧。”

他这话一落，登时，围在电视前的几个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姜勉被吓了一跳，匆匆告别。

陈满面色落了下来，拿着文件走到众人面前。

梁郁放下手柄，接过文件，缓缓打开。

一时间，几个人都把头凑到跟前，屏幕上的火早就烧成了一片，却无人在意。

报告上赫尔浓度一栏，赫赫然写着一个百分比数字。

数值甚至还不算低。

乔悦东体内的赫尔因子没有出现任何不寻常的变化，他就是那么平白无故的从翻手云覆手雨的异能者变成了普通人。

秦家欢蹙起眉头，看向一旁同样神情十分恍惚的乔悦东：“你还是不愿意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我……”乔悦东交握住两只不住发抖的手，却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林北是个急脾气：“我什么我，你快说啊！”

乔悦东的嘴唇都开始微弱地抖动起来，他薄唇轻启，像是要说什么，又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吐不出半个字。

同一时间，长洲基地管理局。

罗栖正一手撑着桌案，伏在一名技术员身后，等他调着关于“养蚕计划”的档案。

唐琢抱臂懒懒等在一侧，旁边还站着死活非要跟来的秦家乐。

技术员的十指熟练的在键盘上来回敲击，随着一声回车，一个数百页的庞大档案跃然于屏幕之上。

罗栖抢过技术员手里的操作板，飞快调出一张汇总记录。

他一目十行将记录上的内容全部看完，眉心紧锁。

“怎么样？”

听到唐琢发问，罗栖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回答：“从‘养蚕计划’开始，长洲记录中从没有过出现先兆反应但异能消失的人。所有送去蚕岛的人，要么进化成功被送返，要么进化失败被蚕岛收殓火化后，再将骨灰送归。”

对于这个结果，唐琢并不感到意外。

正当他打算叫上秦家乐转身离开时，余光却注意到罗栖的手指又在Reset的按键上疯狂地敲击了几次。

屏幕上的内容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罗栖将记录文档从头拉到尾，一次次重复着这个动作。

唐琢见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以他对罗栖的了解，能让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四眼笑面虎露出这种迷惑、震惊又凝重的表情，必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罗栖开口：“近两年，没有过‘养蚕计划’的送返记录。”

唐琢闻言，也不禁将眉头皱了起来。

只听罗栖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从两年前开始，长洲基地就再也没有接收过任何一个从蚕岛返回的人，无论是活人还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