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第32章 第 32 章

林槐楼上住着一家婆孙，张奶奶和她上三年级的孙女小囡，说实话，林槐对于张奶奶的印象很不好，一是因为她嘴碎脾气爆，经常能听见她骂人的刺耳噪音，街坊邻居也对她劝说过，但没太大的用处，如果在气头上的话她甚至连邻居也一起骂。二是因为她极度重男轻女，为了省钱经常给小囡买大两三个码的鞋子衣服裤子，因为这样能穿得久些，衣服裤子倒也能凑合，但鞋子因为经常不合脚，导致小囡走起路来姿势怪异。给孙子倒是大气，衣服一买就是名牌，成十套十套的买，可惜孙子没跟她一起住，甚至还看不起这个不会打扮满口脏话的奶奶。

这天林槐出去买书和山祈风点名要吃的饺子的材料，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楼梯拐角处，不用问也知道是小囡，旁边还卧了只毛发很脏的小狗，此时它正依偎在小主人身旁。

林槐进屋时山祈风正躺在沙发上喝着汽水，“你上去看一眼，看张奶奶在干什么？”

“干嘛？”山祈风懒洋洋地坐起来问道。

“小囡又被关到门外了，我想请她来家里吃饭。”林槐把买的书一一整齐地放到书房，然后又把玄关上的饺子皮肉馅儿香菜什么的摆放到厨房。

“哦。”山祈风答应道，但还是没动。

等林槐出来，山祈风还是躺在那里没动，林槐走过去把一个抱枕精准地扔向山祈风，说：“快点儿，你不饿吗？”

“知道啦。”山祈风叹了口气，朝楼上走去，过了会儿回来比了个OK，“起码得睡两个小时，真是便宜她了。”

“辛苦啦。”林槐笑着把撒好调料的肉馅端给她，“那你顺便把饺子馅也拌匀。”

“哦。”山祈风瘫在沙发上，张手示意林槐把盆放上来。

林槐把饺子馅往她身上一放，然后转身出门。

“小囡?”林槐过去拍了拍面壁的小女孩，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估计是自己扎得。

“林姐姐。”小囡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旁边的小狗摇着尾巴在林槐脚底下安静地转了两圈。

“饺子做多了，你和你的小狗一起来吃吧。”林槐笑了笑，努力把善意传达出去。

“谢谢你林姐姐，我不饿。”小囡想了想，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怕自己奶奶发现自己去林姐姐家后骂人，之前林姐姐就因为帮了自己就被奶奶骂过，她被骂没关系，但林姐姐那么好，她不想让林姐姐被骂。

“没事儿，你奶奶睡着了，估计没几个小时不会下来，吃完了你在回来，我们悄悄地好嘛?”林槐小声地说道。

小囡摇了摇头，刚想接着拒绝，但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响起，她满脸通红地低着头。

“走吧，没事儿的。”林槐拉着她的小手往家里拉，毛毛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谢谢林姐姐……”小囡羞涩地笑了笑。

“没事儿，反正饺子多我跟你山姐姐俩人也吃不完。”林槐打开屋门邀请这俩个小客人进去，“不用换鞋，先去洗手间洗手，然后我们一起包饺子。”

小狗似乎明白小主人的心意，很乖地坐在客厅的小角落里，不给主人家添麻烦。

“这儿怎么还有一碗肉馅？”山祈风把拌匀的肉馅放到餐桌上。

“哦，那是给小狗吃的，什么调料也没搁的。”林槐解释道。

洗好手的小囡有些局促的站在桌前，毛毛走了过来小心的卧在她的脚旁。

“坐吧。”林槐拍了拍身旁的板凳，“会包饺子吗？不会我教你。”

“会。”小囡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拿起一张饺子皮用勺子挖出一小坨肉包了起来，动作很利索，与她局促的表情格格不入。

“真好看。”林槐看着小囡包得能立起来的饺子夸道，山祈风看了一眼林槐，然后把自己包得饺子也放到她面前。

林槐无奈地瞅了她一眼，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夸啊。

就要就要！山祈风看着林槐但手也没停，又把一个包好的圆嘟嘟的饺子放到林槐面前。

“你们包得都好看。”林槐有些无奈。

小囡似乎看出了什么，也跟着笑了笑，毛毛也小声地汪了一下。

第一锅饺子是毛毛的纯肉饺子，林槐拿个小碗给毛毛舀出放那儿凉着，然后开始煮她们的。

“吃汤的还是干的？”林槐拿出碗和碟子，俩种都得调汁水。

“都想吃。”山祈风在吃的方面一向大方。

“小囡呢？”林槐又问道。

“干的，谢谢林姐姐。”小囡终于能有些大方地说出来了。

“没事儿，祈风你去放个电视看，好了我叫你们。”林槐开始调汁水儿，她很喜欢饺子，所以调汁水什么的她也很擅长。

“好嘞！”山祈风推着小囡来到客厅，然后掏出碟片“你想看什么？”

“我都可以。”小囡说道，毛毛摇着尾巴也走了过来。

“那我们看猫和老鼠吧，这一屋子的都能看。”山祈风挑出一张猫和老鼠的碟片插进碟机。

“嗯！”小囡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毛毛走了过来卧在她脚边。

吃完饺子该走得时候小囡还有些不舍，她很羡慕林姐姐，她有自己的房间，有自己的朋友，可以自己去买衣服和决定自己今天吃什么的权利，等她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能跟林姐姐一样，过上这样的生活。

但是一想到奶奶，小囡又叹了口气。

这天下午没事儿，林槐骑着摩托又跑了趟书店，这次去主要还是买了一些法律上的专业书，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对法律感不感兴趣，说感兴趣吧，她经常会看一些相关的书，说不感兴趣吧，她一般是有空了就看看。

林槐看简介挑了四本，这两个月算是有着落了，至于兴趣这回事，以后再想吧，她骑着摩托刚到小区楼下就远远就看见小囡蜷缩在背阴处小花园的角落里小声地哭，靠近一看她怀里抱着一只快要断气的狗。

那只狗身上很脏，毛发也都打了结，此时它正费力的抬起头蹭了蹭小女孩的脸，目光里满是不舍。

“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了好不好。”小囡一边哭一边小声地恳求到，“只要你别走，我以后干什么都成，求求你了。”

林槐停住了摩托车，“小囡?”

“林姐姐好。”小囡满脸泪水，哭得鼻子通红。

“上来，我带你去兽医诊所那儿。”林槐把摩托掉头并递给小囡备用的头盔。

“谢谢林姐姐。”小囡连忙带上头盔，她抱着毛毛坐上了摩托后座，“毛毛你再坚持一下，马上，马上就有医生。”

怀里的小狗似乎能听懂一般，将头一歪靠在了小主人温暖的怀抱里。

林槐抄着近路，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囡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的，灰不拉几的小狗，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旁边的兽医叹了口气朝外走去，林槐跟上去结账，但兽医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做，就不收费了。

等小囡平复心情后，林槐又载着她和小狗回家，到了楼下，小囡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狗的尸体道，“谢谢你了林姐姐，我想一个人再跟毛毛待一会儿。”

“嗯，但也别太晚，马上天就黑了。”林槐摸了摸小囡的头，又摸了摸小狗，然后又看了看小女孩脚底下那一小只白色的灵魂，“它虽然走了，但它还在陪着你。”

“嗯。”小囡低着头，然后一个人朝着花园深处走去，毛毛也依旧像往常一样跟着她。

这时山祈风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她扫视了俩眼七七八八就猜得差不多了，“走吧，饭菜都做好了。”

“嗯。”林槐没忍住叹了口气，停好摩托准备上楼时，正好碰见张奶奶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拎着菜也要上楼，她用着破锣嗓子长吁短叹道，“不就是死了一条狗嘛，你说至于哭成那样不，还不让我碰，不过也好，那狗脏死了，死了最好。”

林槐还没出口的问候直接憋了回去，她皱着眉盯着张奶奶，但生气也没什么用，只希望小囡快点长大然后脱离这个家庭。

“嘁!”不过山祈风可没忍着，她一向随心所欲，她手指微微一动，就在张奶奶踏出单元门后，二楼给花浇水的空水壶掉了下来，正巧砸在了她的肩上，把她吓得破口大骂。

林槐瞅了一眼没说什么，山祈风笑着搭在林槐的肩上，“放心啦，就是个小教训。”

“……别太张扬。”林槐打开家门，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然后去洗手间洗手，山祈风则坐在餐桌前准备开动。

“我以后回来晚了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林槐擦干手后来到桌前。

“尝尝，今天熬得南瓜山药小米粥，醋溜绿豆芽，辣炒牛肉。”山祈风没理她前面说的话。

林槐每个都尝了一口，“好吃，不过你厨艺怎么进展地这么快?”

“哼哼，我今天在家常菜饭馆的后厨待了一天。”山祈风笑眯眯地说，“然后就学会了，我打算明天再逛逛。”

“那你小心，别露形了。”林槐看着山祈风，“万一上走进科学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犯那种错误。”山祈风不在乎道。

吃过饭后，林槐去洗碗，山祈风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最近她迷上了这玩意，尤其是百家讲坛，一看就移不动眼了。

明天周天，早上可以去商场买生活用品，刚看了下调料用得差不多了，再买些卫生纸和洗衣粉什么的，下午出去吃火锅，晚上找部纪录片可以跟山祈风一起看。林槐一边洗着碗一边思量着明天的安排。

这么门口突然传来了狗叫声，很急促，有些像毛毛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