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第21章 第 21 章

一路上小女孩都在喋喋不休，一会儿说小哥哥的怎么样好，一会儿说哪里的果子好吃，一会儿又飘到别处看花，总之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而林槐始终默默地跟在身后，甚至还帮忙处理掉三只要来吃她的精怪，然后她就得到第二厉害的称号。

“到了!就是这里!”小女孩带着她来到深山里的溶洞中，此时一道背影正蹲在那里观察着水面。

“山，我还以为你死了。”水望月起身转了过来，他看着林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小哥哥，我把姐姐带过来了，我厉害吧。”小女孩笑着蹦跶过去。

“真厉害，不过哥哥要跟这个姐姐说会儿话，雀儿先去墓寮那里好不好？”水望月摸了摸云雀的头说道。

“嗯！那我走了，小哥哥再见！漂亮姐姐也再见!”云雀又蹦跶着飘出溶洞。

“……”山祈风看着水望月没有说话。

“怎么，被人类束缚得太久以至于连话也不敢说了吗？还是说你所有的自信都被那个人类打击掉了？”水望月跳下石块走到了山祈风面前，他有些嫌弃地打量着山祈风。

这下山祈风终于有了反应，她伸出手一拳打在了水望月的腹部，“离我远点，别逼我揍你。”

水望月本就没打算躲，他弯下腰笑了笑，“果然，你现在的法力连化形都无法支持，只能寄身于这个小女孩身上，真可怜。”

“你找我来就为了嘲笑？”山祈风凝视水望月的眼睛问道。

“当然不，不过目前看来你的能量低到连山要塌了都感知不到，那也就是说，只能我回去守山了。”水望月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穿着的月白色袍子，然后看着山祈风，俩人目光中所包含着的意味只有他们明白，“记住，这是你欠我的六十年。”

“……谢了。”山祈风沉默了会儿，被人类困住本就是她的失误，在山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没有了能量，这是她的失职。

“明天我就会走，但是你还得来一趟。”水望月从身上掏出一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石块递给山祈风，“我打算把云雀带走，让她成为我的侍神，所以劳烦你的原身帮一下忙，帮我把她的骨灰带来。”

山祈风接过石块，点了点头。

“你知道怎么做吧？”水望月问道。

“当然。”山祈风摩挲着精石。

水望月又看她了两眼，然后走出溶洞。

看见水望月走出后，山祈风突然开口道：“你都听到了吧，所以明天就麻烦了。”

林槐在失去意识后的一分钟内又醒了过来，但她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权，不过并不难受，虽然只能用意识来感受所发生的一切，不过也足够了，根据他们之前的谈话可以判断他们应该是山神，而寄存在自己体内的因为被人类束缚太久连身形也幻化不出，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寄身在自己体内的……

第二天清晨，林槐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能操控身体还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她的一个梦，但是在看见桌子上那块儿巴掌大的山石后又叹了口气，不是梦。

看来自己没法拒绝呢，林槐先去洗漱，然后收拾着心绪，那个山神到底是什么时候寄身在自己体内的？她会不会在能量恢复后夺走身体的控制权？她什么时候能离开自己？

“喂，你在吗？”林槐拿着毛巾小声地试探着，“你是叫‘山’吗？山？你在吗？”

“我在。”

一道陌生的嗓音突然在林槐的脑海里响起，吓得林槐一个手抖把毛巾掉在了地上。

林槐长舒一口气，然后把毛巾捡起，重新洗了洗后又挂回架子上，“我说，你之前是附身在我捡到的那只胖头鸟身上吧。”

“嗯。”山祈风有些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气息，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你的气息很熟悉，于是回忆了一下，就想到了那座神龛。”林槐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领。

“抱歉。”山祈风低声说道，“因为山力不足，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之中，无法现身，所以那个时候没能帮到你，也没办法祛除掉你身上的那个鬼影。”

“没事儿，不过……你不会伤害我吧？”林槐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神。”

“不会的。”山祈风认真地说道。

半夜两点，林槐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按照山祈风的指示她找到了那个小女孩的骨灰。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半山腰处荒废的寺庙前，而庙里正中央供奉得是鬼母，供奉台上的香炉里，三根香烟正缓慢的燃烧，一切都显得很诡谲，更别说旁边还站了一个幼童的鬼魂。

林槐将装满骨灰的石头放到供奉台上，她念动咒语，咒语催动石头将散在人间的骨灰全部纳入，仿若万河入海一般，说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奇幻的景象，但一想到这代表着什么，她又觉得有些难受。

等了会儿，并没有人出现，那个小女孩也消失不见。

“这样就好了吗？”林槐问道，“你们不道个别吗？”

“嗯，走吧。”山祈风回道，“不用道别。”

夜晚的月光空亮，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前方的路，林槐小心翼翼地走着，山祈风虽然法力不足，但驱赶蚊虫蛇兽的力量还是有的，她默默地为林槐开路，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个月，再有两个月我就能化形。”山祈风开口道，“平日里我沉睡恢复，如果你遇见什么事了可以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林槐问道。

“山祈风。”山祈风回道，“祈祷的祈，风雨的风。”

“山祈风。”林槐咬着这三个字，然后又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你不怕我吗？”山祈风有些疑惑。

“我还是很相信我的感觉的。”林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害怕，为什么她能容忍非人之物寄宿身于她的身体，为什么她连一点意外之情都没有，她对山祈风的感受是暖洋洋的，就跟初春的阳光一般。

真的很奇怪啊，林槐接了杯温水，然后一口气灌了下去，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很荒诞。

等会儿又有一群妖魔鬼怪面对，想到这儿林槐的心里不由地暗了一下，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其实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听着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今天见明天忘的不知道差了多少个辈分的人明里暗里打听自己父母的财产，林槐还是沾染上了心烦的情绪。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他们并不知道父母早已离婚的事，不知道自己已经单独出去住的事，但还是心头一塞。

两天过后，林槐终于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方，这次是父亲开车来接她，不过他并没有进去。

“依依？”林父从前面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嗯？”林槐接过来但没有喝。

“……你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吗？”林父问道。

“不知道。”林槐回道。

“老人家估计还是想了，但你母亲不肯回，所以这次才找你回去看看。”林父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接着说道。

“嗯。”林槐心想随便吧，爱想不想，他们有钱，有那么多孙子孙女，亲戚陪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想母亲，这两天没听他们说过一句好话，这能是想吗，怎么可能想？估计父亲也是没话找话才这么说吧，也真是麻烦他了，离婚了还留着他们的电话，还操心着连母亲都放弃的家。

真他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