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天底下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除非我知道唐之信的条件,这是咱们合作的前提。”
“你好像只有这一次机会,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赫南特又继续说道。
约翰并不否认赫南特的这种看法,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布兰诺一起对付唐之信。此次加盟南斯基金同样是因为这个缘由。虽说南斯基金早就看透了他的意图,但他还是想再试试,企图借助南斯基金入惠尔斯的这次机会,伺机翻盘。
商业世界总是意外丛生,风云变幻只在转瞬之间,他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接着他又说:“说说条件。”
“简单,让南斯基金败北。而这个过程中,你不用做什么,只要让唐之信顺利入住惠尔斯就可以。”赫南特说道。
“你直接接受唐之信的收购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赫南特笑了笑说:“南斯基金和唐之信是对手关系,我得利用南斯基金来提高价码。这好像不难理解。”
“那我可就背叛了南斯基金,你知道,那帮人不好惹。”
“那帮人不会发现的,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只不过我们做得更隐秘一些罢了。再说,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次的收购都顺利不是?如果你同意,我将先付上百分之十的定金,表达我的诚意。”赫南特真诚的说道。
约翰站起身,用严肃的目光盯着赫南特,义正辞严道:“说实话,你就不应该成为惠尔斯的ceo。这家公司早晚都会被你带得万劫不复。你缺失的不仅是能力,更是人格。”说完,转身离开了赫南特的办公室,待约翰走到门口时,赫南特大声问:“不再考虑一下?”约翰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仅仅一秒钟后,他夺门而出,重重的摔门声充斥着赫南特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待约翰离开后,赫南特骂了他一句“杂碎!”,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可以刻画约翰在他心中形象的词语。
夏威夷银色海滩上,碧浪柔和的抚摸着海岸线,远方天际线上方,白云在蔚蓝的天空轻轻漂移而过,美得让人沉醉。
唐之信、王东阳如约与惠尔斯四世这里商谈,眼前的惠尔斯四世三十出头,浓密的黑色发显得格外精神。他对于唐之信的到来有些意外,按说,公司收购的事情应该去找赫南特,而唐之信偏偏多此一举,找完赫南特,又来找没有企业决策权的自己。惠尔斯四世开诚布公的告诉唐之信,他是公司股东不假,但他根本没有权利来阻止赫南特的经营活动。再加上股权买卖是个人意愿,自己更不愿意出面干预。
“唐,我感觉你应该和赫南特谈,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现在全部的兴趣都在酒庄上。我们家族从二世开始,就不再过问惠尔斯的事情。”惠尔斯四世推脱道。
“如果惠尔斯落尽南斯基金的手里,可能会被拆分。到时候,惠尔斯集团也就不复存在了,这您也不关心吗?”
“赫南特才没有那么傻,在惠尔斯历史上,至少遇到了六次重大危机,但都被成功化解了。惠尔斯不会就这么卖掉,也不会倒下。”惠尔斯说,“放眼全球,能个惠尔斯匹敌的商超集团如凤毛麟角,这样的商业基础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累出来的。虽说,赫南特的错误决策导致了惠尔斯目前的困境,但这种困境最多持续一年。一年之后,红山资本还上那八百亿美元的欠款。这个危机就过去了。你们想趁人之危,我感觉是挑错了时候。”接着,惠尔斯四世请唐之信品鉴他刚酿出的红酒,言下之意,这个话题不用再讨论了。
唐之信还有些不甘心,他刚要说话,被随行的王东阳拦住了。。。。。。
短暂的会谈过后,唐之信和王东阳告别了惠尔斯四世,赶回下榻的酒店。路上,唐之信问王东阳拦住他的原因,王东阳说,从惠尔斯四世的反应来看,他是看不起咱们东国商人。对于赫南特,他还是信任的,多说无益。唐之信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这么一个企业“掮客”竟然让惠尔斯家族这么信任,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这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赫南特,或许他还真是“藏獒”式的人物,除了主人之外,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和算计。
那惠尔斯家族会是他的主人吗?
回到住处,他立马联系了惠尔斯商超集团工会负责人,对方听说要洽谈投资的事宜,立马给予了回绝。理由是现在惠尔斯的股东结构很好,股东们和管理层都不错,没有必要接受外来的投资。如果真得想分享惠尔斯发展所带来的红利,请到二级市场买惠尔斯的股票。这句话,让唐之信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这惠尔斯还真是铁板一块啊!
前进受阻,唐之信只得静观其变,等待赫南特下一步的动作。。。。。。后来唐之信又分析道,如果所料不错,赫南特可能正和另外一家公司接触,寻找更有利于自己的入股方案。而王东阳的看法正好和唐之信相反,他认为,从惠尔斯四世和工会负责人的话语中分析,他们可能不知道赫南特准备把公司卖掉。如果这种结论成立,那赫南特干嘛又把他们介绍给惠尔斯四世和工会负责人呢,是宣示自己在惠尔斯的存在?还是让自己知难而退?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可不必这样做。直接拒绝多好?
如果以上结论不成立,那赫南特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目前惠尔斯资金出现断裂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赫南特不解决资金的问题,用不了多久,不用竞争对手打击,就会内讧。
“假设赫南特只是以收购为幌子呢?”王东阳问道。
“你是说他会从其他渠道筹款度过危机?”
“这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可就是被他玩儿了啊。这个老狐狸。”王东阳接着又问道,“你感觉他下一步会往哪走”
“往哪走?”
“咱们假设他不是真要我们投资,而是借投资之名牵引我们的注意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是在等这800亿美元的债务。至于运转资金,他完全可以利用增发股票和发型企业债券的方法来融资。”
“现在惠尔斯的股票没人买,并且还有几个大公司正在撤离资金,做空他的股票。不过。。。。。。”唐之信恍然大悟道,“利用现有员工和股东来认购股票和债券?惠尔斯在全球有几十万名员工,如果都动员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算是这样,融资800亿美元,也是不太可能吧。咱们的思路是不是?”王东阳不怎么坚定。唐之信摆了摆手,说:“要真是这样,根本不用融资800亿。只要融资够一个季度用的资金,也就是200亿就足够了。谁都知道,资金玩的就是时间差,咱们手里的资金也不例外。时间就是效率,只要扛过这一季度,就有了缓和的余地。。。。。。。。那也就是说,他倒希望现在的股价被做空?这样,员工持股数量就会增加。员工资金进场,他就可以把惠尔斯运转起来。一年后,800亿的债务到期,他就可以用这笔资金偿还债券,有了偿付能力,股价自然会回升。”
唐之信点了点头,又说道:“是的,惠尔斯的债券可是投资级的债券,有权威机构的评级。咱们千思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层。看来,这赫南特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他们又进一步的分析道,赫南特如果此举成功,那他下一步战略就有可能是东国市场,众所周知,东国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引擎。如果惠尔斯股票真的回暖,“东国概念”必不可少。如果他要进入东国市场,那么最有可能成为他对手的便是昔日的盟友——红山资本曾经的商超集团,也就是现在唐之信的云鼎资本控股的云鼎商超集团。
一年时间——战略风口期。
这一年,将决定未来战略的成败。唐之信这样分析道。
事不宜迟,他决定立即回国,提前布局未来一年的战略。次日,他便和王东阳启程赶往东国。。。。。。。
到了京北市机场后,他先去了南国资本,目的是想先拜会一下老师唐天鹏。不巧的是,唐天鹏不在京北市。南国资本常务副总裁秦风接待了他,秦风是唐之信的师叔辈,在每年的公司年会上,都负责全球经济大势观澜的汇报工作,是南国十杰之一。
见面后,秦风没有和唐之信寒暄,直奔主题。唐之信用了将近30分钟的时间,向秦风汇报了最近几日惠尔斯项目进展情况。秦风听完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他不建议唐之信回国主持商超集团的整合,这个问题交给南云起就可以。唐之信这才意识到曾和南云起做过互不干预的约定,不禁苦笑了一声,组织结构升级了,自己还没有升级到位啊。
接着,秦风又说,目前这次竞争的主要关键点是惠尔斯。
唐之信自然明白惠尔斯的战略价值,但进退维艰,总不能等待战略时机的到来,并且只有一年的时间。
见唐之信有疑问,秦风就进一步解释道:“你感觉惠尔斯在这次竞争中是什么角色?”
“关键角色啊,如果此举不成功,未来我们的竞争压力将会非常大。”唐之信回答道。秦风又进一步追问:“假如这次让惠尔斯喘过气来,你们之间进行竞争,胜算有多少?”
唐之信思付一会儿,答:“压力很大,他的物流体系是成熟的,而我们还需要重新投资或者并购。效率明显低于他们。胜算,四成吧。”
“对了。所以,如果他真的过了这一关,加上‘东国概念’,再加上他手里有几百亿的现金,你的胜算真有四成?。如果真等到他大兵压境的那一天,说不定你这苦苦经营了一年的商超集团还得拱手让人。”
秦风的一番话,让唐之信惊出一身冷汗,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惠尔斯成势,他势必会巩固东国市场,而自己就是他必须要清除的对象。如果此时,自己扛住压力,在惠尔斯这场收购战中打胜,不仅能让一年后的竞争压力消弭于无形,还可以让自己的云鼎资本彻底奠定行业巨头的地位。
唐之信站起身,信誓旦旦的说道:“秦总,我这就回去,争取打赢这次收购战。”秦风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说道:“不是非要打赢。”
“不打赢。”
“你忘了帝皇集团了?”
“当然记得,它被瑞纳资本收购后,直接被分拆卖掉。您是指?”
秦风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战胜对手,不一定要打赢对手,削弱对手也能达到攻城略地的目的。像这一次,他们内部团结的铁板一块,按照常规收购的思路很难开展工作。你得有一些新思路才可以?”
“新思路。”唐之信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连横?”
秦风笑道:“不愧为唐总的得意弟子,是连横策略。据我们所知,南斯基金和希斯克已经进场。南斯基金的代表是你的老熟人约翰。不过,据我师兄,也就是你老师传过来的消息,他在此次的角色不过是‘站台’的。如果我们和南斯基金的卡布奇、希斯克的迪诺达成了共识,约翰就可以忽略不计。,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二级市场上狙击赫南特。通过二级市场,包抄赫南特的大后方。对于‘公众公司’,这个策略最有效。”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三家分拆惠尔斯,各取所需。”
秦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又说:“赫南特不可谓不狡猾,不可谓不敬业,就惠尔斯而言,他是称职的ceo。他天天琢磨人性,希望找出敌人人性中的弱点,但他没想到自己将来会败在人性上。兵法上说,两军对垒,统帅之心性决定了战争的胜负。反过来说,也对,当统帅忽略了乌合之众人性的弱点,任你才能再卓越,最终也难逃失败的厄运。”
唐之信不禁感叹道:“说到底,那些青史留名的人只不过把握规律,顺从了时势。真正创造历史的是那些跟随他的乌合之众。兴于斯,忘于斯。”
“说好听点儿,就是‘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所以,与对方周旋,只需要懂得人性的弱点即可。大势已去,神勇如项羽者,最后不过是乌江自刎。很多人自以为知势,但真正能洞察时势的能有几人?这值得我们一辈子去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