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明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那前院的嬷嬷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子，感受到其中的分量之后，觉得这姑娘也不是那么不会来事儿的人。

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好！你跟我来吧。”

说着，就把人从门口引了进去。

前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国公府的正门入内，起先就能见着两边挨着墙的游廊，中间的院落铺着一条青石板的路，正对着前厅和左右两边的客房。

从正厅门口的檐下往两边走，左边的是管事儿们住的地方。

右边就是丫鬟小厮住的地方了。

当然了，男女都是分开了的，中间隔开的是洗衣房。

空出来的地方，撑着好几根竹竿都是用来晾衣物的。

嬷嬷领着明珠往里走的时候，里面根本没什么人，都出去干活儿去了。

明珠给的钱不少，又加上青山特地嘱咐过的，嬷嬷再怎么，也不敢轻待明珠。

一般来说，只有管事的，或者是主子吩咐过的，才有自己的屋子，不然的话，都是和别人一起住的。

嬷嬷瞧明珠那样子，怕她被人欺负了不好与大公子交代，就让她住了一间空屋子里。

平日里的伙计就是在前院扫扫地。

至于扫哪块儿嘛，倒是没有分的特别明确。

这倒是方便了明珠行事。

明珠长相艳丽，为了在前院低调行事，她在出来的时候，还从柳白衣那儿讨了一颗药丸子，吃下去之后，浑身变得又黑又黄，好端端的一颗明珠变得黯淡无光。

脸上还长出了一些黑色斑点。

远远看着就是寻常丫鬟，走近了一瞧，还是有些碍眼睛。

在前院摸清楚了大概位置之后，明珠就朝着当初她发现自己娘亲的地方装作不经意的扫着扫过去了。

和青山说的一样，这个前院的院子，叫梅苑。

梅苑外面空荡荡的，如果不是明珠连着好几日就在梅苑的外面徘徊着，还真的不相信这个地方有人在住。

因为梅苑的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着的，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里面也没什么声音。

要不是有两次临近吃饭的时候，明珠闻到了里面的饭菜香味儿，她也可能会被大门紧闭的假象给蒙骗吧。

临近新春，院子里各处都开始张灯结彩。

比腊八节那日还要热闹。

府中的丫鬟小厮都穿上了新衣裳，喜气洋洋的。

明珠在梅苑外蹲了几日之后，发现这梅苑平日里不开门，也没有见着有人出来，就朝前院的嬷嬷好奇的打听了两句。

谁知道那嬷嬷倒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说。

打听不到，那只有多下一点儿功夫了。

冬日寒冷，她到了前院之后，又领了一套粗使丫鬟的衣物套在了外面，穿的跟粽子似的还是觉得冷。

哪怕是冻的手脚冰凉，明珠都还要在梅苑外面转悠。

天黑下来之后，风乎乎的刮着，她看了一眼，觉察着今晚大概又要下雪，心中难受着，还是收了扫帚准备回屋里去。

明珠手脚冰凉，全靠走动着才有几分热气，要是这晚上真的下起雪来，她定是会受冻生病。

在前院不比内院，内院的清辉院，再怎么说褚晏也不会看着她出事。

不过这在前院，两人都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了。

雪还没落下来，风就开始吹得大了些，明珠往回走，没想到这风越吹越大，一时不慎被迷了眼，也不知道朝着什么地方去了，手脚越来越冷，特别是脚，都已经冻得走不动道了。

脑袋越来越沉，明珠晃悠了两下，趴到了地上。

这时候的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身上冷的不行，手指僵硬，想要使点劲儿用扫帚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累了，明珠觉得自己好累啊。

就像是在冰窖中一般，身上再也找不出一点儿热气。

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来，天色渐渐变暗。

就在她的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响起。

“公子，这里有个丫鬟晕倒了。”

看来，她应该是得救了。

一松懈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明珠晕倒在地上之后，天空就下起了飞雪，好在她在晕过去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不然，还真的有可能被冻死。

那小厮发现了明珠之后，后面跟着的公子翩翩而至。

他身着一身黑蓝色的大獒，头戴一顶莲花玉冠，身姿卓越，气度不凡。

但是他的长相，却有些不尽人意，只能算得上清秀二字。

“快，把人扶起来，这天气太冷了。”那人说着，上前先一步动手去扶明珠。

双手从大獒中伸出的时候倒是觉得没什么，碰到冰凉的明珠的时候，被冻了一个哆嗦。

“公子，这，这怕是不大好吧？要不我们先去大小姐那边，然后再叫人过来帮这个小丫鬟？”那小厮见状，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犹犹豫豫的倒退了一步。

“说什么胡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到我们过去再叫人过来，这小姑娘多半都没了！”

见着自家公子没有被劝退的意思，那小厮叹息一声，还是上前帮忙去了。

这人，正是褚婵自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夫，天启国兵部尚书之子，沐沉。

沐沉与自家小厮把明珠扶起来之后，见着她身上一丝暖意也无，顿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大獒取了下来披在了明珠的身上。

“公子！您这一身还是新做的呢！”

小厮有些焦急的说道。

沐沉这一身衣服，是为了这次在春节前来见褚婵新作的，内里是一套浅蓝色的长袍，倒是让清秀的脸显得耐看了几分。

“一件大獒而已。”他丝毫不在意。

与小厮把明珠扶到了百花苑门口之后，院门等待着的青花见着二人居然还扶着一个丫鬟，一时不知道该是先进去报给小姐，还是上前问一问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褚婵见青花许久未归，想出来看一看。

结果这一看，就见到了沐沉与小厮扶着的小丫鬟的身上。

“快！把人扶进来。”

青花闻言也赶紧上前帮忙，把门帘掀起来，方便沐沉把人给扶到屋里面去。

等到明珠被扶到屋里的榻上去之后，青花才觉得这个丫鬟怎么越看越是眼熟。

“婵儿，这丫鬟，是我们在府中的路上方发现的，这人都快冻死了，所以我们才想着先把人带过来再说。”

褚婵听到沐沉如此叫他，先是微微皱眉，然后让青花去把神医找来给这个小丫鬟看看情况。

百花苑里的丫鬟小厮，穿着都要比刚才那姑娘穿的好多了，她自个儿原也是体弱多病，见不得人生病受苦。

“沐公子没事，要是换做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她对着沐沉笑了笑。

笑的温婉可人，倒是让沐沉红了脸。

柳白衣被请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褚婵出了什么事儿。

结果过来一看，褚婵还好生生的在这屋子里坐着，旁边又坐了一个清秀公子。

原本正在与沐沉对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褚婵，一见着柳白衣进来了，立即笑着上前，“神医来了！”

那声音中的雀跃，是怎么都遮不住的欢喜。

柳白衣笑着对褚婵点了点头之后问道：“可是小姐今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然，这大晚上的，不可能会让他这么一个外男过来的。

不过他倒是多看了沐沉两眼。

“不是我。”褚婵摇了摇头道：“是沐公子，今日在外面捡了一个快要冻死的婢女回来。”

“哦？”柳白衣挑了挑眉，在青花的带领下，走到榻上一看，“咦。”

“怎么神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从柳白衣进门之后，褚婵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哪里还想得起自己的未婚夫婿沐沉来。

“小姐，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婢女是谁了？”柳白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床榻上的明珠。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这沐公子居然把人又给带回了内院里。

“这是？”褚婵被这么一问，倒是仔细打量起明珠来。

“小姐，奴婢看着是觉得有些眼熟呢！”一旁的青花倒是插了话。

“神医可是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沐沉也坐不住了，走过来问道，不知道为何，他总是看这位所谓的神医不大顺眼。

“自然。”柳白衣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沐沉之后，看向了褚婵：“大小姐，这姑娘，是大公子清辉院里的明珠姑娘啊，您再仔细瞧瞧？”

“明珠？”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褚婵，就连一旁的青花都有些惊讶了。

当初明珠跟着褚晏过来的时候，看的最仔细的，莫过于青花了。

所以刚才在看到明珠的时候，青花会觉得这姑娘格外的熟悉呢！

不过，当初跟在褚晏身边的明珠，长相明艳动人，身材婀娜多姿，哪里是现在这个丫鬟比得上的，要说这两人是同一个，如果这话不是从柳白衣的口中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人相信。

他的手搭在了明珠的手腕上。

这算算日子，离腊八节都过去好几日了，眼瞅着还有两日就要到每月十五。

是蛊虫发作的日子。

明珠已经有好几日未见着褚晏，更别说与他亲近。

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就算蛊虫的反噬没有当初那般厉害，但是看样子，还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收手拂袖，取出药箱里的银针扎下去。

刚才还毫无动静的明珠微微皱起眉头来。

屋里的人多，众目睽睽之下，柳白衣也不能够用血来安抚明珠体内的蛊虫，只得施针镇压。

“既然这是大哥房中的人，那是不是应该让人去说一声？”褚婵问了一句。

这一问，倒是与柳白衣的想法不谋而合。

施针的镇压只是一时的，不如让褚晏把小猪儿给领回去。

“小姐！让我去吧！”青花在一旁自告奋勇。

大公子平日里鲜少来这百花苑，要见他一面，实属不易，青花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褚婵刚一点头，青花立马就跑了出去。

等到柳白衣收针之后，收拾药箱的空档，褚婵没有询问明珠的病情，反倒是问起这姑娘，怎的与当日所见有所不同。

柳白衣笑了笑道：“这人的面容脾性，随着年岁和见识的增长，也是有所变化的，至于这位姑娘为何越来越丑嘛，可能与她所遭遇的事情有关，这位公子既然是在前院救下的她，那大小姐也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大公子作为庇佑，长相过于出挑，在前院，也是一种祸害。”

“原来如此。”褚婵了解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不知道您身旁这位是？”

“这。”听见神医问起沐沉，褚婵倒是有几分不情不愿的解释着：“这是我的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