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花晚楼起身作揖:“突然造访多有冒昧,其实在下是想以技会友,见识一下四位姑娘扬名在外的技艺。”
琼花楼每日迎来送往,以音律、棋艺、文学、丹青为题,前来此地挑战四花魁者,不在少数,因此,四花魁对这种事,也早已是见怪不怪。不过,这位“花公子”一举挑战四人,还是头一次。
春谷笑道:“那闲话就不必多说,我先来。音律之中,以琴声最为代表,这第一场比试,我们比琴,公子意下如何?”
花晚楼道:“好。”
春谷提议:“那我们便以《文王操》为题,进行比试。孰胜孰负,由我三位姐妹评判,公子可同意?”
花晚楼点头。
花晚楼和春谷各自奏琴,二人的琴声皆是清脆悠扬,该平滑时平滑,该顿挫时顿挫,闭目聆听之下,仿佛能够穿越时空,望见那高大伟岸的西伯侯。更重要的是,两段琴曲,几乎别无二致,似乎谁也没有出错,仿佛是同一个人,以相同的手法,相同的曲谱,演奏了两遍相同的《文王操》。
待各自的八段琴曲终了,作为评判的夏芒、秋霜、冬寒三花魁面露难色:她们真不知道,该选谁赢。三花魁讨论许久,仍无法统一意见。最终,夏芒、冬寒选择判花晚楼赢,秋霜则判春谷赢,二比一的比分,这一回合,是花晚楼胜。
经此,夏芒亦对这位花公子有了兴趣:“公子好本领。这一场,我来。我们比围棋,如何?不过,按照规矩,得是我拿黑棋,公子可有意见?”
花晚楼还是那句:“好。”
花晚楼的棋艺,叶问山有过亲眼目睹。而夏芒的棋力,更是在叶问山见过的那个赌棋人之上,但即使如此,围棋终归是有输有赢,夏芒最终还是略输花晚楼,最终于收官之时,以一子之差,就此惜败。春谷笑道:“既然比的是围棋,那这可用不到旁人评判了吧?夏芒妹妹,花公子的棋艺,你可服气?”
夏芒道:“不服不行,不过,若是再比一次,未必是我输!”
“好了好了,”秋霜道,“公子连胜春谷、夏芒,可喜可贺,不过可不要输在我这里哦!这一盘,我们比诗文!半个时辰之内,以‘酒’为题,谁写出的诗句更佳,便是谁赢!”
花晚楼应道:“好。”
半个时辰后,花晚楼、秋霜二人各自成诗,待读过二人之诗句。春谷、夏芒、冬寒一致认为,是花晚楼的那首《酒仙》最好,尤其是那句“不做真仙做酒仙”,最是传神。而秋霜之诗句,相形之下略有逊色,实在是比不上花晚楼的传神之笔。冬寒道:“三比零,是花公子胜。”
秋霜摇摇头:“不是三比零,是四比零。我今天没发挥好,我自认,这首《求醉》,的确是不及花公子的《酒仙》。”
三关已过,只待最后临门一脚。冬寒拉起花晚楼的衣袖:“公子,这边请。这一轮我们比丹青。就画与公子有缘结识的春谷姐姐,公子意下如何?”
花晚楼回道:“好。”
冬寒不忘询问春谷道:“春谷姐姐,你没有意见吧?”
春谷笑道:“能见识一下花公子画笔下的我,求之不得。”
一个时辰后,花晚楼与冬寒,各自将所画的《春谷》展出,二人之绘图,皆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不过,论起二人的技艺,冬寒的笔触更为圆润,如过溪之水;花晚楼的触笔更为锋利,若冬日飞雪。虽最后的成品极为相似,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一定分别,而胜负,很可能就在这分别之间。
春谷、夏芒、秋霜观摩许久,亦犹豫许久,最终,春谷判定是花晚楼赢,夏芒、秋霜判冬寒赢。
秋霜惋惜地说:“花公子,虽说春谷本人选了你的画作,但我和夏芒姐姐,还是觉得冬寒妹妹的画作稍好一点。”
春谷不无遗憾地说道:“花公子,真可惜,想不到你仅差一步之遥,最后败给了冬寒。”
冬寒公正地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是花公子比过三场以后,已经累了,所以作画时才力不从心,画着画着,笔触就变硬了。花公子,这场比试,是我胜之不武,不如就不要作数,我们下次再……”
花晚楼连忙摇头:“冬寒姑娘,输即是输,没有什么不作数,花晚楼败得心服口服。”
冬寒只得说:“那好吧,这次就算是我侥幸赢了。日后再有机会,我们再全力以赴地比一次。”
刚刚的几幕好戏,尽收严飞鹄之眼底,他看得是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眼看这场戏已经落下帷幕,他连忙手端酒杯,前来对花晚楼搭讪道:“公子好才情,来,我敬你一杯,交个朋友!”
花晚楼则是兴致不高,敷衍地回道:“喝酒可以,交朋友就算了。我经常不在此地,想必你日后见不到我。”
严飞鹄阅女无数,对女子的美貌,最是敏感。加上严飞鹄曾在花府,跟花念音有过一面之缘,花念音年纪虽小,但那不输四花魁的容貌,令他念念不忘。故从花晚楼一进门开始,严飞鹄便知道,花晚楼的真身究竟为何人。
严飞鹄说:“怎么会呢?若是我去花府,不就能找到公子吗?”
话已至此,花晚楼自知身份已被识破,只得不理严飞鹄,匆匆告辞。
但严飞鹄却就此对花念音产生了兴趣,经常携礼物拜访前来花老爷,此举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拜访的,其实是花家三小姐花念音。
不过,滑稽的是,严飞鹄虽百般讨好花老爷,对花念音更是百般殷勤,却没想到,花老爷最后选择的女婿,恰好是他二弟严少鹄。
“没了?”兰馨正听得兴致盎然,就此戛然而止令她有些不爽。
“没了。”石一海说。
“严飞鹄有没有对花妹妹死缠烂打?”兰馨问。
“没有,”叶问山说,“严飞鹄这个人,虽然只看女人之外表,但他的人品还算可以,从来没听说他因为女色,做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兰馨又问:“那他弟弟严少鹄,人品又怎么样?”
叶问山说:“据我了解,他的人品也算不错,颇有几分君子风范。”
石一海说了一句很值得玩味的话:“或许严少鹄还算过得去,但他爹严盛达,可就难说了!”
叶问山和兰馨心知石一海所指何意,严盛达虽是个生意人,但他早年勾结杀手组织和□□的传闻,近几年传得很凶。更有人说,严盛达出于为两个儿子着想,故不希望他们与这些阴暗之人有所交集,故严飞鹄、严少鹄,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但他自己,早已是泥足深陷。
正说着,严府已经到了。
严盛达和严飞鹄刚好不在,正是欲见的严少鹄接待的他们。
“叶公子,有何见教?”严少鹄一边令仆人倒茶,一边问道。
叶问山说:“严公子是爽快人,那我们的话题不如也爽快些。严公子,是这样,听说……你和花家的三小姐,好事将近?”
严少鹄轻笑一声,回道:“正是。”
兰馨忙追问道:“不知严公子,对花妹妹,感觉如何?”
严少鹄不紧不慢地回答说:“花小姐容貌过人,知书达理,在下旧日与之相识,便已对其中意。如今能与花小姐喜结连理,在下觉得万分幸运。”
石一海忍不住说:“严公子就不觉得,花妹妹的心,不在你身上吗?”
严少鹄正欲说些什么,不想这时,严盛达和严飞鹄就此归来。严盛达没好气地对严少鹄说:“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少鹄,难道你听不出来吗?他们是在要你毁去婚约!这怎么能行!叶公子,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今日鄙人不与你们计较,还请你们就此罢手,速速离开!”
不知缘何,严盛达一直不喜欢这“少年四大剑侠”,但碍于叶植的面子,对叶问山还算尊重,但对梅、兰、石三人,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严盛达话已至此,叶问山却不想放弃,他索性豁出去了,开口说道:“严老爷,换个说法!只要你肯取消这桩婚约,条件任你提,我叶家会尽力做到。”
叶问山了解严盛达,他是生意人,任何以交换为主体的行为,只要有利可图,便值得他考虑。
严盛达已是盛怒,正打算骂出粗话:“放你娘的……”话到嘴边,却又改了主意,他说:“我要‘玉锦灵书’,叶公子愿意给吗?”
叶问山已是热血上头,甚至不打算再作考虑:“没问题,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若是这三个月之内,我们梅兰竹石四人没有带来‘玉锦灵书’……”
不待叶问山说完,严盛达便抢过话来:“只要带来‘玉锦灵书’,哪怕是婚礼的头一天带来,这婚约,便可以取消。”
叶问山字字铿锵有力:“一言为定!”
严少鹄看不下去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