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爷此时已经是天命之年。叶问山、兰馨、石一海前来拜访时,他是热情相迎的。
叶问山、兰馨、石一海三人并未急于抛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与花老爷聊起了家常,聊了大约三刻,叶问山才试探着询问花老爷,花念音的婚配一事。
花老爷大手一挥:“难得你们惦记,小女已经有了归宿,是严家的二公子严少鹄。婚事嘛,暂时定在明年二月,待相术师为他们卜算个好日子,我与严家,再把婚事的具体日期定下!”
叶问山忙问:“那……敢问花老爷,花兄……花妹妹对此的态度,又是如何?”
花老爷笑道:“小女害羞!表面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女孩子家的婚事,只要嫁过去了,就什么都成了!”
兰馨忙说:“其实吧……花妹妹可不是害羞。”
花老爷问:“那是什么?”
兰馨说:“我与花妹妹同为女人,怎么说呢,女孩子的事,女孩子最懂。花妹妹其实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换言之,她不想嫁给严少鹄。”
花老爷不以为然:“我不说了嘛!女孩子家的婚事,只要嫁过去了,就什么都成了!一年半载之后,再生个孩子,她的心自然就安定了!”
石一海问:“敢问花老爷,若你现在回到三十年前,面对两个绝色佳丽,一个是你爱的,一个是爱你的,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花老爷哈哈大笑:“我若是没钱,应该是会选择爱我的,我们可以一起打拼;我若是有钱嘛,就会选择我爱的了,因为我舍不得她吃苦!哈哈哈哈哈——”
石一海道:“说到底,花老爷内心深处最渴望的,还是你所爱的人。既然这样,花妹妹不也应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花老爷,花妹妹是你女儿,你可得懂得推己及人啊!”
花老爷摆手道:“不见得!情情爱爱的这些,最多过个三五年,也就消磨殆尽!况且,什么叫喜欢?无非是图人美貌,或是一时依恋,时间一长,总会没的!男人或许可以选个自己喜欢的,但女孩子,还是得选择一个能照顾自己的!”
叶问山忙说:“花老爷,以花妹妹的才貌,愿意照顾她的公子自是多得是,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一个,既能照顾花妹妹、花妹妹又真心喜欢的人呢?要知道,这世间最懂得照顾你的人,往往正是最爱你的人!”
花老爷笑道:“现在的小年轻儿,真是厉害!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殊不知,这世间最可靠的道理,就是阅历和经验啊!你们虽然机敏聪慧,但犹欠世间的历练,我比你们多活至少三十年,你们说得这些,我怎会不懂?”
叶问山道:“既然花老爷什么都懂,那不如……就选一个花妹妹真心喜欢的人吧!我相信,能被花妹妹中意的人,一定不会让花老爷失望!”
花老爷摆手道:“她喜欢的人,若是像叶公子你这般优秀,那老夫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要把她送进叶家!但念音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什么喜欢的人啊!既然没有,那就不如选择一个,我知根知底的小伙子,所以,我选了少鹄。”
“花妹妹没有喜欢的人?”叶问山的心头骤然冷了。
要说他为什么会心冷……还是因为他喜欢胡思乱想。他在脑中幻想过,花念音之所以不肯嫁给严少鹄,是因为对自己有意。他甚至幻想过,花念音对自己表白之时,自己又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甚至还幻想过,花念音与严少鹄婚礼之时,花念音在盖头下落泪哭泣,忽然她一揭盖头,对叶问山喊道:“叶哥哥,带我走吧!”
此时,叶问山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让你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还当真了!
叶问山虽然一时伤心,却也不想此行的任务,急忙又对花老爷说:“既然花妹妹尚无钟情之人,又何必急于她的婚事呢?花妹妹还小,现在婚配,的确是早了点!”
没想到,花老爷诉起苦来:“叶公子,你是不晓得!小女真的,颇难管教!她从小到大,我在她身上,不知操了多少的心!你知道吗?前两年,她私自攒了钱,租了一处楼阁,在上面摆满了花!她还扮成男人,自称什么‘花晚楼’,以男人的身份抛头露面,各处游玩,这是要把我气死啊!叶公子,我急于把她嫁出去……也是为了让她安分下来,唉——你是不知……”说到这里,花老爷差点抹起泪来:“你是不知道,我在她身上,费了多少心啊。唉——!”
叶问山、兰馨、石一海见状,亦不好再说什么。他们又与花老爷聊了许久,说过许多,劝了许久,花老爷就是一心想把花念音嫁给严少鹄,三人的游说,好像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三人出了花府,兰馨问叶问山:“老叶,怎么办?这花老爷,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啊!”
石一海说道:“花老爷其实精着呢!你若是打动不了他,任你说什么话,他都能给你挡回去。”
叶问山倒还冷静,提出游说的另一个方向:“搞不定花老爷,就搞定严少鹄。”
兰馨问:“老叶,难道你也认识严少鹄吗?”
叶问山回答说:“嗯,认识的。我爹跟严老爷很熟,所以我认识严少鹄,也是理所当然。”
三人在前去严家的路上,石一海好像想起什么:“对了,严少鹄的大哥,好像就喜欢过花念音!”
如此奇闻,兰馨顿时来了兴致:“有这事儿?给我讲讲啊!”
叶问山评价道:“浮浅,浮浅得很!看花兄漂亮就喜欢她,如流水漂木,浮浅!”
石一海说:“嗯……老叶说得对,严少鹄的大哥,的确就是个喜爱美色之人,谈不上什么真心喜欢。”
兰馨扯起石一海的衣衫,来回摇动:“废话什么!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严少鹄的大哥叫严飞鹄,出了名的喜欢美女。因为喜欢女色,常常出入琼花楼。不过,不要误会,琼花楼不是妓院,反而是有名的风雅之地。严飞鹄喜欢女色,也并非是贪图男女之事,他真正享受的……大概是跟美女相处的时光。他经常会跟在相貌出众的小姐身后,嘘寒问暖、大献殷勤、谈天说地……但从未听说过,他糟蹋过谁家的姑娘。
琼花楼内,有四大花魁,春谷、夏芒、秋霜、冬寒。四花魁通音律,精棋艺,懂文学,善丹青,美貌和才学,在当地颇有名气。因此常有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来到此地,装模作样地与四花魁交流,实则也只是欣赏其过人的美色;除此以外,亦有真正的饱学之士前来一睹四花魁风采,与之煮茶、论道,据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四花魁的优待。
值得一提的是,有个书生曾来到琼花楼,与春谷、夏芒、秋霜、冬寒四花魁逐一交流之后,大彻大悟,后来在当年的科举应试中,高中状元。为此,他还特地为琼花楼送去一方匾额,亲自题书:“花有琼开”。
而严飞鹄,虽然志趣不在学术,但他是琼花楼的常客。不为别的,只为欣赏春谷、夏芒、秋霜、冬寒四大花魁的美貌,每当跟在四大花魁的身后,哪怕是驴唇不对马嘴地扯东扯西,严飞鹄总会觉得特别充实。
这天,严飞鹄又在琼花楼内喝茶,一个少年男子步入楼内,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少年男子,就是花晚楼。
花晚楼一来,便递出银两,点名要见四大花魁,欲试一试她们的才学,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玄而又神。
不多时,春谷便前来面见花晚楼,她甜笑着说:“公子欲见我们四个姐妹,我们四个姐妹亦很想结识公子,奈何她们三个各有事务,只好由我先来伺候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心急,万勿见怪。”
花晚楼笑道:“不急,不急!姑娘便是是四花魁之中的‘春谷’吧?”
春谷道:“公子年纪不大,眼光却真是犀利!一眼便认出我是‘春谷’,不知公子是如何辨认的呢?”
花晚楼说:“春天,正是百花绽放之时。而你的衣裳,主色是花朵一般的粉色,再加上如此配饰,犹如百花盛开。我是个爱花之人,你这身上的韵味,在我看来,正是好似望见绿野之间,鲜花四溢!”
春谷不禁拍了两下手:“好眼力,好眼力!我这身装扮很多人都看过,亦有不少人能猜到我是‘春谷’,但能说透我的心事的,公子你是第一个!”
花晚楼又道:“既然被我说中,还请姑娘赏脸。就别站着了,坐下聊吧。”
春谷笑笑:“却之不恭。”
花晚楼与春谷二人交谈大约一刻,期间不时传来春谷咯咯的欢笑声。瞧得出,她倒是很中意这位年少的公子。
这时,夏芒、秋霜、冬寒三人虽是姗姗来迟,却也已经到场,春谷笑着对她们说:“姐妹们,这位公子很合我胃口,不如你们也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