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调 第1章 “初见”

窗外阴雨连绵。

山渝二中附近的网吧并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减少人数，相反有不少不怕被逮到的学生在这里放飞自我。

“上上上，哎呀直接过去推塔不就赢了吗。”

“推个屁啊，就咱俩过去送死吗？没看见对面五个全在啊。”

“老板，这台机子有问题！”

“快，作业借我抄一下，待会儿我偶像的直播就要开始了，咱好不容易放这半天假。”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充斥着网吧内，何昊涵在前台付过钱，拎着书包向角落那排走去。

“云肆，拍啥呢那么入迷，咱俩刚进来你就直奔那儿站着。”书包被随意丢在座位旁，何昊涵熟练的登上自己的游戏账号，视线时不时瞥向站在窗前的男生身上。

空气中潮湿的气息让人有些烦躁，尤其是和夏季的雨搭伙儿出现。

摆弄着相机的少年身材颀长，姿态懒散半靠在窗前，天气过热，鬓角冒出的汗珠滑过耳旁的痣，云肆顺手抓起衣领扇了扇风，随口乱扯道：“哥斯拉。”

“……我还奥特曼呢。”

键盘敲击声不断，何昊涵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小人，憋着的气直到开启大门逃生才松口气。

“玩这游戏真的废人，”何昊涵摘下耳机，“但上瘾也是真的。”

“云肆，甜蜜双排不来一把？”结算界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何昊涵心情极佳地朝那边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云肆眉头紧锁，相机出了问题，按了半天快门愣是没什么反应，他索性直接放弃了拍照的想法，仍由镜头对着外面随意乱晃。

又得修了。

“喵——” 正想的出神，一声及其响亮的猫叫把他拉回了现实。

雨依旧下着，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画面中的男生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蹲在巷口往他之前喂过的流浪猫的箱子上盖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塑料薄膜，橘白色的猫就蹲在箱子里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下雨天不回家在这儿做好事？

云肆低垂着眼想。

做完一切的少年似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望向这边。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想不通为什么视力一般的自己，隔着玻璃都能看清那人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在偏黑的天气下略微突兀。鬼使神差中，云肆按下了快门建。

“咔嚓--”一道亮光划过。

等等……

为什么闪光灯开着？

玻璃的倒影上显现出云肆慌乱的神情。

靠，快门怎么又好了？

“云肆，叫你半天也不吱一声，”肩膀冷不丁被搭上一只手，何昊涵纳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想啥呢，外边有你对象啊？连兄弟都不顾了。”

云肆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把相机往身后藏，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随便扯了个话题：“老高留的卷子你写了么。”

心大的何昊涵也不在意云肆的答案，想来他也不会认真回答，转身回到机位上准备再来一把游戏的时候听到这话愣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卧槽老高什么时候留的？我寻思着上他课也没睡觉啊？！”

“他的课你是没睡，”云肆继续捣鼓他那“苟延残喘”的相机，“但最后一节自习课你倒了，课代表写黑板上了，不过值日生擦掉了。”

“so，物理多吗？”何昊涵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不多，六张吧。”云肆说。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老高的‘刑法’你清楚，我骗你干嘛。”

老高，高达铭，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三十出头，虽然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但狠也是真的狠，没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是真的会被打成“一片”。

何昊涵只觉得天塌了，两眼一黑又一黑地说：“值日生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昨天是橡果值日。”云肆补充道。

“……邱姐啊，”何昊涵幽幽的开口，“那我还是放过吧。”

男生紧抿的唇轻微上扬，似是没忍住，短促的笑了一声，被网吧内的杂音淹没。

何昊涵原本粘在键盘上的手慢吞吞地移下来，表情好像刚经历了生死离别一样，他口中不停念叨着：“老高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学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行了，”云肆打断了他那“循环式念经”，“你知道学校今天为什么放半天假么？”。

说是半天，其实就是一个晚自习时间。多年来贵校一直秉承着“活到老学到老，只要你人死，哪怕还有一口气都得给我滚回来上学”的优良传统，不可能无缘无故拿学生当人看，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混浊的眼底立马出现一丝亮光，果然对于除过学习干什么事都快乐的何昊涵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唤醒”方式。

“这不就到了涛子该出场的时候了。”何昊涵拿出手机，“给我一分钟，保证得到情报。”

云肆额头抵在玻璃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在窗子留下水痕的雨珠，目光随它一起下滑，箱子旁早已没了男生的身影，搭好的雨棚倒提醒他来过。

他收回视线，含糊地嗯了声。

“涛子来消息了，”何昊涵眯着眼出声道，“高三一个学生跳楼了，听原班里的学生说是因为他家长以为他早恋了，当着全班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想不开就直接从走廊的窗子跳下去了。”

网吧里的人数只增不减，独留他们这一角落清净。

何昊涵先前在电脑上随便点的歌还在播放，歌词恰好到了**部分。

“怎么说？”他抬起头看向云肆。

“快高考了，”云肆直起身子，绕到他旁边的位置把相机塞回书包，“意料之中吧。”

的确，现阶段高三的即将高考，他们高二的又马上升高三，谁也无暇顾及谁，能做的只有短暂的同情，然后继续回到正轨，像一条生产流水线。

“怪不得在这儿呆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学校派人来抓人呢，全搁里面处理事儿啊。”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两下，何昊涵拿起查看消息：“照片？这小子咋还有照…靠？这学生好像是住我楼上那个。”

他把手机怼到云肆脸上：“这人昨天还跟我搭话来着，说他想往南方考。”

云肆停下手中的动作，等他说完。

“我记着他学习还挺好，可惜了，”何昊涵双手交叉枕在脑后，45°仰望天花板，“人这东西挺神奇。”

云肆点头收拾书包，何昊涵没头没尾地问：“你还玩不？”

“不玩，有事，”他单肩背上书包向外走，“你记着把作业写了。”

“……”净说些想让人去死的话。何昊涵嘴角抽搐着。

--

厚重的铁门隔绝了网吧内的喧嚣声，突如其来的宁静让云肆大脑空白一瞬，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雨水落在地面发出的滴答声变得清脆，他有些感慨网吧老板新换的门质量不错，至少它不会再像上次被混混踹烂。

四周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老楼的楼梯下方堆叠着几辆报废的自行车，云肆站在二楼楼梯口，一身干净的校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在他脸上。

[NL66°]:周叔，你现在在店里吗?云肆一边发着消息一边朝下走。

“叮咚--”消息提示音在楼道形成回响。

[实践出真理]:外边送货呢，啥事儿啊了了？

云肆：“……”

[NL66°]：。

[NL66°]：没什么

[NL66°]：周叔，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喊我小名

对方也学着他的样子发来消息。

[实践出真理]:。

[实践出真理]:明天倒是在店里

[实践出真理]:了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喊我周叔

云肆打字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一楼的铁栅门大开，天气放晴，不过雨还是下着，夕阳洒进楼道，四周暖洋洋的。

[NL66°]：我明天中午过来

手指按下发送键，随后被他揣进校服兜里，在剩最后两节台阶直接跳了下去，一抬头便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人不是走了吗？

他似乎在这儿有段时间了。头发丝已经半干，衣服还湿哒哒黏在身上，原本在望着外面的男生听到身后的响动扭头看过来，眼神带了点…不可置信？

他认识这人吗？

云肆奇怪的想。

看这架势，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男生目测186的个子堵在门口，不太好走，云肆索性拿出书包里另一把备用伞递给他：“送你。”

不等那人说什么，云肆先一步进入雨中，撑起伞拐进一旁的巷子里。

跟一个陌生人单独待在一起，他不是很适应。

“……”自己也是脑抽了才会这么干。

其实那伞也不用还，拼夕夕2.5元秒杀，他用过一次，质量不错。

——

网吧旁边的这条巷子属于老城区那边，没被政府划入翻修的名单内，路坑坑洼洼的，鞋踩进水坑里，裤腿多出了飞溅上来的几滴泥点子。

云肆往里走了几步，停在了纸箱子前，橘猫瞧了眼他，丝毫不见外的把碗往前推，然后抬头坐正，活像个督工。

他蹲下身子，取出猫粮倒在碗里，双手环抱着，静静等它吃完。

碗里见底，云肆才试探性伸出手：“橘子？”

橘子没有反抗，任由他的动作，云肆顺势把他抱起来。

“果然得用吃的才能让你安静啊小橘公公。”云肆无奈地叹了口气。

橘子懒得理他说了什么，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在路边打了辆车，上车时云肆尽量避免压着它受伤的后腿：“师傅，去爱心宠物医院。”

上次路过时就注意到了，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野了，可惜因为没有拿吃的，不让抱。

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云肆付过钱抱着它就往医院跑，期间没有让它淋一滴雨。

手术室的亮着，云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写化学卷子，身旁是做完了的其他作业。

不止物理，化学老师也是狠人。他揉了揉眉心。

等到橘子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天早已暗下来，空气中飘来雨后泥土的清新味。

他把橘子安置好后，才慢慢悠悠回到他住的地方。

伞上全是雨珠，云肆甩了几下，才规规矩矩的把伞收好。

快到楼下时，他倏然发现单元门口杵着一个黑影。

了了（liaolia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