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彻摇摇头:“望仙巅只是迁了宗门而已。”
韩知陌点点头:“也是,偌大的仙门也不是说不在就不在的。”
韩文远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觉得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见过他……”他忽然跳起来,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要买小净的人,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
风不彻若有所思道:“你确定?”
韩文远无比肯定的点点头:“我确定!绝对是他!”
风不彻并未犹豫,上前给黑衣人输了些灵力,将人催醒过来,见人悠悠醒转,无声刀出鞘,寒刃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本来还有些迷糊,被这寒刃一逼,整个人一激灵,顿时清醒大半,他吞咽了两口口水,陪笑道:“少侠,误会。”
风不彻才不吃这套,开门见山地问:“叫什么名字?你哪里人?”风不彻心中有很多疑问,心里隐隐觉得,瓦浆村的事是不是也是这个人所为,这人一路跟随在侧,是什么目的?
“在下湖顽,是望仙巅的外门弟子。”黑衣人连忙竹筒倒豆的全数交代出来。
湖顽是望仙巅的外门弟子,自从望仙巅搬了仙址发展壮大后,外门弟子能得到的修行资源就开始少得可怜,因此,一些仙门对于外门弟子外出历练又或者赚赏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湖顽前段时间手头缺钱,偶然接了一个人的委托,委托的内容就是暗中跟踪两个人,必要时要出手相助,当湖岸发现韩文远从客栈里掳走千里小净时,一时着急,这才打算想将千里小净买下,在察觉韩文远并无害他之心时,一直都是躲在暗处观察。
只是此次大意,离得稍近了些,便被风不彻察觉并捉住。
“远眉峰的阵球开启时,你不在峰上?”千里小净微垂着眉眼问话,“远眉峰算是望仙巅的旧址,你不曾去过?”
湖顽老老实实地答道:“在茶会开始之前,我早已将远眉峰探看了一遍,那枚所谓的仙宝,我也研究过,是一枚早已废弃的阵球,上面刻的灵阵早已毁了五六分,修复起来也需要一些时日,只是不知为何,茶会上居然有人开启阵球上的护阵,当真可疑。”
“看来是有人掉包了阵球,又或者是在茶会开始前修复了阵球。”千里小净仔细回想着那日阵球开启时的状态,依他当时的感知判断,当时的阵球确实已经不能用了,但还是开启了阵球,千里小净瞬间想到一个可能,阵法叠刻。
也许在那颗破烂阵球上,有人费心叠刻了护阵,所以当时开启的护阵并不是阵球原有的,而是后来人新刻的。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将灵力稍微注入一点,便能轻易开启护阵。
仍是很多疑问,谁做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风不彻面色一沉:“看来,远眉峰上的护阵也是冲我们来的,盯上我们的还另有其人啊。”
只是风不彻想不太明白,什么人会盯上他们?是因为千里小净这个人,还是因为她师傅的缘故,总之,从出竹林以来,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奇奇怪怪,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风不彻想得头疼,晃了晃脑袋,一把拽住湖顽的领子,目光逼视着他:“什么人委托的你,可有印象?”
湖顽想了想,并想不出什么来,他并没有见过委托人,也并不知道委托人到底是男是女:“对方把内容封于信封,连同银子一块放在我的客房里,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不过,信封上有一股淡淡的海水气……”
湖顽刚刚说完,忽然一道银线在他脖子间一闪而过,湖顽一脸凝重的还在向众人表忠心,倏然觉得一股温热从脖子间流出,等他察觉什么时,眼中惊恐万分,还未来得及求救,脑袋立刻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整个客厅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韩知陌护着吓得晕倒的肖砚急急躲在一旁,韩文远则护着韩文近躲得远远的。
千里小净倒是安稳,眸光中露出几分可惜。
风不彻走近几步查看,发觉湖顽的脖颈断口处好像有什么在涌动,她又凑近几分,看着血浆喷涌的地方有一条虫子缓缓爬了出来,那是一只雪白的虫子,通红的眼睛,在它尾部扯着一根几乎无法察觉的银丝。
风不彻瞬时倒吸一口凉气,拔刀一挥,直把雪花花的虫子斩成了两节,她面色越发凝重:“这是银刃,据我所知,只有盘玉阁才会养这种东西。”
盘玉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多以暗杀为主,暗杀手段阴损至极,很为江湖不耻,可它依旧能稳居江湖排名第四,可见其实力不一般。
只是,盘玉阁会是湖顽背后的委托人吗?
谁给湖顽下了银刃?
本来就不太明了的事情,越发稀里糊涂,风不彻心烦的不得了,索性不管,收拾了东西,决定还是先离开花樽镇为妙。
韩文远万分不舍,依旧为他们买了最结实豪华的马车,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千里小净站在门前与他们道别,相处这么久,肖砚已然有些舍不得,拉着千里小净的手,始终不肯放开:“净啊,你和远儿真没缘分么?远眉峰上独处那么久,当真半分情意都无?”
韩文远仰天长啸:“为什么您还是贼心不死啊!”
千里小净依旧满脸温和,从容答道:“我与阿远是无缘了,不过,若是可以,以后阿彻的孩子可以与阿远的孩子订个娃娃亲。”
风不彻瞪了千里小净一眼:“小净,别胡说八道!”
肖砚不甘心:“我就看上你了,既然你与阿远无缘,那不如将来与你结亲,那才亲不是。”
千里小净轻笑出声:“我体弱多病,恐怕无法留后,还是与阿彻结亲家吧。”转而叮嘱韩文远:“以后做事稳重些,万千保重。”
韩文远抱了抱千里小净,使劲抽搭着:“幸亏我让展胖子给你描了一幅画像,若不然,我想你了都不知如何是好。”
韩文远痛哭起来。
肖砚面对着风不彻,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彻啊,以后咱们可是亲家了,以后若是有空,回来看看。”
“什么?”风不彻愣愣的,“小净胡说的,您也信?”
风不彻还有点懵,肖砚那里早把腕上那只青玉镯子脱下来,套在风不彻的手上:“行,镯子正合适,彻啊,等你回来啊。”
风不彻凌乱了,对着韩文远挥了挥拳头:“你刚才和小净说什么?什么画像?”
韩文远摇摇头装傻:“没,什么也没说。”
韩文近缀在后面,他才刚认识千里小净,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他正看热闹,千里小净忽然向他看过来,韩文近一时局促起来:“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千里小净将一张纸并一只荷包递到韩文近手上,目光越过韩文近向他后面盯了片刻,徐徐道:“给你的,如何用,我悉数写在了纸上。”
韩文近并不知千里小净何意,迷茫地收下,并道了一声吉祥话。
告别之后,风不彻驾车而去,并未回头。
*
屏岳国,月城。
月城最好的酒楼就在城门往里直行十里处的得意楼,酒香十里,匆匆来去的行人总有几个禁不住酒香诱惑的,跑进店里来买上一碗最醇的“醉卧桃花”。
一身红衣劲装的少女端着一碗清亮亮的酒一饮而尽,明亮如星的眸子顿时更亮了,连连称赞着“好酒好酒”,又接连饮了好几碗,直到脸上微微透出一丝红晕,这才罢休。
与她同桌而坐的绿衣公子,左手撑着额角,右手拿着一个芝麻饼,他慢悠悠地一边吃一边看着略显微醺的少女,声音不徐不疾:“阿彻,你要醉了。”
红衣劲装的少女正是风不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是有点发烫,打了一个酒嗝之后,风不彻多少觉得舒服了些:“不愧是得意楼的招牌酒,把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勾出来了。”
绿衣公子正是千里小净,他掰了一块饼塞到风不彻嘴里,温声温气道:“小小年纪,却是个酒鬼。酒,再好喝,能好过我这芝麻饼?”
风不彻哈哈大笑,明亮的眸子更加璀璨,似有星光闪烁:“小净,你怎么能这么有趣,饼和酒比,肯定是酒更好啊。”
千里小净也不反驳:“看来,我更适合吃饼。”
“喜欢吃就多吃些,不够我再给你买。”风不彻拍打了自己脸颊两下,“从花樽镇出来,一路上也没吃些好东西,眼看着,比在花樽镇的时候又瘦了些。”
“我觉得还好,比在竹林时强了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千里小净想得很开。
想起竹林里那绝望的时光,风不彻不由点头,满眼喜色:“这倒也是,还好,韩文远那些人参没白吃。”
他们当日离开了花樽镇,几乎不敢再有任何停留,一路风餐露宿,鲜少休息,赶在大雪之前来到月城,如今北风正紧,风不彻这才和千里小净一起寻了这家酒楼吃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