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 第29章 蜡烛

“妈，别光说话，看路呀。”乔桥朝她妈说道，手指着车窗前的人流。

一个小伙儿骑着电动车，后面载着个女生，正停在她们车子前面不远处，不知道怎么回事，汽车开近的时候还是没有动。

乔桥妈按了两声喇叭，男生才回过头来，手里拿着手机，刚刚应该都在玩儿着，听到声音后马上开车让道。

“现在的小伙子，怎么就能在马路中间就停着玩手机呢，真是毫无素质。”乔桥妈边开边批评。

乔桥跟她相互吐槽起来，尤理在后座自己看着手机，若有若无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

有时候解释没那么重要。

车子到林西家院门口不远处时，她们看见沈嘉木和林西在那站着，乔桥隔着车窗朝他们挥手。

车子停下来后，林西上前来给她们开门，主动帮忙拿东西，然后递了一袋给沈嘉木。

“你们怎么还买了水果？”林西问。

尤理看向乔桥，后者指指车窗里的女人，说：“我妈让我拎过来的，大过年的这不是？”

“客气啥呀？”林西把东西放回后备箱，“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拿回去吃呗。”

乔桥白他一眼，说：“你拒绝没用，这可是我给你妈挑的。”

说完她就从林西手里把果篮拿过来，然后拉着尤理进门。

乔桥妈开了扇车窗，笑着叫林西：“小西啊，就跟你妈说是你阿姨我的心意，晚上你们玩儿够了，我再来接小乔。”

东西已经被乔桥拿走了，林西没法再拒绝，不好意思挠挠头，“好的，谢谢阿姨。”

林西家不是在小区里头，而是远离街道，靠近农村那边，地是自己家的，所以面积较大，家门口还有个院子。

贸然进门打扰不太好，乔桥和尤理就停在院子中间等林西他们进来。

林西一早就提前跟他妈打过招呼，人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妈”，他妈正在厨房帮他们弄烧烤需要准备的东西。

听到林西的声音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看到他们几个人后很是热情：“孩子们快进来快进来。”

乔桥把手里的果篮递给林西她妈，说：“阿姨，我们去超市刚好看到水果挺新鲜的，顺道就给您带了个果篮回来。”

“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这孩子。”林西妈接过来，一眼就看到里面都有些什么，便说，“哎呀你们怎么知道阿姨喜欢山竹呀？”

“碰巧看到就买了，您喜欢就太好了。”乔桥笑道。

林西妈看起来很欣喜，“阿姨很喜欢，快进来先坐着。”

尤理和乔桥坐一起，沈嘉木和林西坐一起，四个人围着中间的茶几。

“我去给你们切水果。”林西妈把果篮拿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盘水果出来。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尤理好像又多了一层认识。

“来，寿星吃第一块。”林西妈叉了一块山竹瓣给她，“是叫小理没错吧？”

尤理接过，“是的，谢谢阿姨。”

“你们一会儿好好玩儿，我帮你们弄好架子就得出门了，明天才回来。”林西妈说。

尤理：“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她要去我姥家。”林西插话道。

尤理了然。

坐了大概十分钟时间，林西就去把烧烤架子搬到院子那儿，沈嘉木负责搬凳子和桌子。

尤理和乔桥也不闲着，去帮林西妈妈把食材洗干净，切好串上签子，全部拿到外面的桌子上。

夜晚紧接着来临。

沈嘉木已经把炭火点起来，四个人拉来小凳子围着坐，一点点把食材放上去烤。

玉米、热狗、小馒头都是尤理喜欢的食材，她技术说不上差，但至少不会把玉米粒烤得炭黑。

冬天的夜晚星星稀少，但赶上今天天气好，没什么云遮挡，星星和月亮抬头就能望见，光格外亮。

混着香味的烟气开始扩散，一阵微风吹来，烟气扑了尤理一脸，连旁边的乔桥也不例外，两人眼睛都被熏出了泪水。

幸好一会儿风就停了，两人才得以解救，尤理被烟呛得小咳，抬起头却看见沈嘉木站了起来。

尤理疑惑看着他，后者把凳子拎起来，说：“跟你换个位置。”

“不用，不用，我没事。”尤理还是想挨近乔桥一点，“我就在这里坐就好。”

“我要挨着她坐。”乔桥也发言。

一旁的尤理也赞同地点头，沈嘉木见状，便把凳子放下坐回去，答应道：“好吧。”

林西烤肉烤得好，陆陆续续就烤好了一盘子，然后又开了个大茄子放上面，茄子费时间，可以慢慢等。

尤理和乔桥烤了许多素菜，跟沈嘉木烤的热狗和苕皮放在一起。

他们把茄子放在架子上烤着，然后转移到桌子边上坐，乔桥把盘子摆好，然后拿着手机拍照。

林西边开啤酒边跟沈嘉木小声说了什么，后者转身就进了屋里。

尤理单独开了一盒椰汁，然后给乔桥开了瓶雪碧放在她面前。

“谢谢小理。”

尤理凑过去：“你在拍什么呢？”

“拍我们的劳动成果。”乔桥说着，然后拿起雪碧，让尤理拿着她的椰汁，“对，就这样拿着，让我拍个特写。”

尤理对这些有点懵懂，拍完之后乔桥说可以放下喝了，她就听话把椰汁放下。

“对了，我们的重头戏呢？”乔桥忽然想起来桌上少了些什么，于是问林西，“怎么不拿出来？”

尤理一脸茫然，只见林西伸手指了指屋里，然后就看见沈嘉木从里边出来，手里捧着个蛋糕。

“快来快来快来！”

乔桥喊道。

尤理看着沈嘉木走过来，把蛋糕放在桌子中间，然后就听见林西说：“这可是沈嘉木亲手做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心……”

“就你话多。”沈嘉木快速打断了他，同时给了他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

林西认怂：“我闭嘴。”

虽然他话没说完，但重点句尤理已经听见，心底还是觉得很恍然。

他为什么要亲手做一个蛋糕……

蛋糕上糊的奶油并不是平整的，粗糙得反而很有规律，一点都看不出来制作者故意偷懒的影子。

整体形状很完美，看起来有六寸大小。中间放有个小配件，是一杯珍珠奶茶的形状，旁边还有几片薄荷叶作为点缀。

托盘上是巧克力的字迹，写了句“生日快乐”。

尤理还是格外诧异沈嘉木竟然能做出这么个食物来，毕竟平时他厨房都不常沾。

“快，点蜡烛点蜡烛！”乔桥兴奋道，“我买的蜡烛呢？”

尤理没经历过这种美好的场面，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林西弯身从桌子底下的杂物袋里翻了翻，然后抬头说：“找到了。”

然后他顺手就把包装拆掉，把蜡烛放在蛋糕上，让沈嘉木把它点燃。

暗淡的物体接触到火后，开始发亮。

“许个愿吧。”

沈嘉木说。

尤理看着他眼睛，点了点头。

这时，乔桥开始带头唱起了生日祝福歌，尤理对着光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她只默念了三个字。

睁开眼睛吹了蜡烛，切开蛋糕的时候，手甚至有点梦幻地发抖，总感觉这些没有那么真实，却又偏偏是事实。

幸福，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感觉。

“这蛋糕，看起来不咋地，吃起来还怪好吃。”林西评价道。

“第一次做，知足吧。”沈嘉木回答。

听到这句，尤理忍不住问：“怎么忽然想自己做一个？”

沈嘉木迟疑着没有回答，下一秒乔桥却开口当他的嘴替：“就是想给你做一个。”

尤理：“……”

即使不知真假，她心头还是惊了下，看向沈嘉木确认的时候，视线不太敢打直。

听到这话后的沈嘉木缓缓看向乔桥：“……”

你跟林西是有什么话多的默契吗？

乔桥看见他的眼神，缓缓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到蛋糕上：“哎这蛋糕里面还夹了很多水果呢。”

“来我们干个杯吧。”林西建议。

尤理放下叉子，吃着蛋糕：“可以……拍个合照吗？”

“我来！”乔桥举起手机，对于拍照格外积极。

于是，四个人举杯不动，等乔桥拍完照，后者各个角度都咔咔拍了几张。

摄影师又提议：“我去拿个支架出来，我们拍个集体照。”

于是，乔桥跑进屋里从包里翻出折叠支架，然后又快速跑回来，把支架放在桌子前，把手机放上去。

“我们女生在C位。”乔桥建议道，说话间就拉着尤理过去。

林西：“好好好，毕竟我们高出半个头呢。”

沈嘉木自然地走到尤理旁边，林西只能去挨着乔桥，后者手机握着蓝牙控制器，说：“我开始喊了啊，大家做好表情，一会儿我喊什么你们都给肯定回答。”

“今天‘嘻嘻’不‘嘻嘻’？！”

“嘻嘻——”

……其实全程只有林西的声音。至于另外两位，看照片的时候，一位面无表情，帅酷无敌，一位淡淡地、不太大方地笑着，社恐至极。

“你们俩看起来很有CP感呢，早知道给你们单独拍个合照了。”乔桥笑说。

尤理从手机照片上移开眼，低声说：“还好吧。”

照片上，只有林西和乔桥咧嘴笑得最开心，四个人好像组成了两个世界般，合拍里带着点不合拍。

“发给我，我发个朋友圈。”林西催促着乔桥。

乔桥：“发发发，马上。”

尤理回过头，看见沈嘉木独自坐在架子上把烤好的茄子装盘，于是过去帮忙。

“我来拿盘子吧。”茄子又大又长，一个人确实不好夹，一只手还要端盘子，于是沈嘉木点点头。

等茄子装完，沈嘉木拿装蛋糕的小盘子夹了一小块递给尤理。“尝尝？”

尤理夹开一点尝了尝，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辣。

“谁放的辣椒啊，好辣。”她问。

“嗯……”沈嘉木顿了顿，“林西吧。”

“他是很喜欢吃辣吗？”尤理问。

沈嘉木点头，过了会儿又说：“该回去了。”

“那他们呢？”尤理指指院墙旁那边，林西和乔桥两人正在凹造型拍照。

只见沈嘉木朝那头招了个手，林西立马屁颠屁颠跑了回来，问：“咋啦？”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沈嘉木说。

林西：“行，那你们先回去，乔桥她妈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尤理跟他道别。

离开了火炉子走出外面，身上感觉冷了不少，尤理双手揣在兜里，身体有点微缩。

上车前，沈嘉木递给尤理一个盒子，后者没有伸手拿，抬眼看着他，疑问道：“这是……？”

“不是说礼物要支笔么？这就是。”

随后，他想想又补充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尤理小心翼翼伸出手接过。

她打开了盒子，是一支粉色钢笔，上面刻的果然是沈嘉木的名字……

金色的字体在月光下看起来像是同样会发光，笔身拿起来有点沉，不知道书写起来是什么感觉，她打算到家的时候试一下。

冬天挨家挨户关门睡觉得早，两人到家楼下时除了窝在墙角的猫仿佛伸了个懒腰叫了声外，基本没有其他声音了。

两人一同上楼，中间尤理手机响了一声，是乔桥给她发来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蛋糕的图片。“P完图啦，发你。”

尤理看完评价了句：“真好看。”

“什么？”一旁的沈嘉木转头问她，见她盯着手机屏幕的图片，于是凑头过去看。

“夸你的蛋糕做得很好看。”尤理发自内心道。

沈嘉木：“还行吧，第一次尝试。”

“蛋糕应该不好学吧，怎么忽然自己动手呢？”尤理还是很好奇，于是又问了一次，她相信沈嘉木总不能是心血来潮。

两人脚步停在尤理家门口，沈嘉木看着她的脸说：“十八岁就一次，郑重点吧。”

尤理听完，对着他笑了笑。

林西准备收拾残局之前，鬼使神差尝了口沈嘉木烤完的茄子，爽快嚼了几口，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我靠，怎么这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