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山的那端 第59章 解不开的是心门

穿梭在人声鼎沸的走廊，双眸中闪过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带着期盼她神情的双眸，她的一步步又更加坚定。

与谁都是自来熟的林闲渟，嘴角弯弯的向认识的师生礼貌招呼，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走廊尽头里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松开的鞋带，影响行走的舒心，轻轻地在窗口上放下手里的玻璃餐盒。

蹲下身在角落边系鞋带，小身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墙面上，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面前的同学注意到脚下有人，

猛烈的疼痛瞬间传送进大脑，林闲渟伤心地盯着陪伴自己四年的手表。

念旧的人，最见不得失去某样珍贵的礼物。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这表多少钱，我赔给你。”耳畔传来男生青涩的嗓音。

“大哥路那么宽，我怎么大一个活人你都看不见，你眼瞎吗？”

同行的常素清慌忙地拉起摔倒在地的林闲渟，担忧的看向她被镜片划伤的左臂。

“闲渟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双目睁大的江之，一副吃惊的样貌，下意识害怕的唤了一声，“主席。”

“不用担心，我没事，江之我跟你没完。”

懒得跟江之计较，吓唬一声拿起窗口上切好的西瓜，哭哭唧唧的走进办公室。

视线停留在他班与顾老师交好的女同学身上，一秒钟换一副表情，就差哇哇大哭一场，顾老师注意到林闲渟委屈的进入。

女同学注意到林闲渟带伤而来，不在继续话题的探讨，先一步拜拜告离。

“你手怎么回事？”

“有个不长眼的臭家伙，把撞到在地上，小阖送我的表，呜呜，我心痛。”

泪眼汪汪的摘下左腕上的腕表，只剩下从小佩戴到大，妈妈说保平安的银镯子。

顾老师提起放在柜子里的药箱，示意不省心的家伙坐下，万幸的是伤口不深。

小疼痛无限放大的林闲渟吱哇喊疼，这让顾老师一点办法也没有，下手只能轻轻再轻轻，简单的处理划伤。

好了伤疤，忘了疼，从背后拿出一盒切好的西瓜轻放到顾老师桌前。

“我本事可大了，老师你尝尝。”

“菜市场买的。”

“嗯？你怎么知道？”

小闲有些吃惊的扫量，盯着一语惊人，立刻识破骗局的顾老师。

顾老师略有些答对的欣喜，轻哼一声，不做过多解释：“我就是知道。”

三班地里种的西瓜，旱的旱死，三个月前全班锄地，林闲渟大言不惭的心里话，还遗留在耳不聋，记性不差的双耳里。

“我切的西瓜不赖吧，我以后要去水果店应聘切西瓜。”

“戴副厚手套，别切到手。”顾老师拿起叉子，插起碗里的一块西瓜。

“她说我这是耽误前途，会被打断腿。”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有耽误前途之说，前途在你手里，怎么走，决定在你。”

“所以顾老师，你为什么想要当人民教师，是因为喜欢吗？”

顾老师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噎住，“喜欢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是热爱。”

“学生，我悟了。”

顾老师双眸含着温柔的笑意，对林闲渟忽然一本正经的反应，莫名戳到笑点。

“你悟出什么了，不妨说说。”

“悟出，顾老师热爱被学生气的半死。”

顾老师想扇自己两个耳光，早知道就不该多嘴一问，悟出来了个什么玩意。

“只要你不气我，我一点事情也没有。”

“我一定会让顾老师活到长命百岁，寿比乌龟王八蛋。”

好心情瞬间被乌云遮住，拐着弯骂顾老师一嘴，谢过林闲渟的西瓜，原先是不想计较，现在是非要拿到案板上提一提。

“还记得班规第一条吗？背一遍。”

年少轻狂的林闲渟，曾隔三差五趁着午休空档，偷渡出校到网吧组团开黑打CF。

被顾老师当场拎回来，罚抄一百遍班规，现已经刻在心底，倒背如流。

“爱国守法，尊师敬老，诚实向善，团结友爱，严肃做人，认真做事。”

“驷马难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

不明事情真相的林闲渟蒙圈的盯着表情淡淡的顾老师，脑子里拧成中国结，犹豫片刻的顾老师又收回算账的想法，转念想起。

“老师你咋啦，神神叨叨的。”

“本该是郑校长亲手交给你的通知单。”

林闲渟眉宇成倒八字，疑惑地翻开对折的纸张，映入眼帘的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参赛通知。

苦日子还在后头，对林闲渟来说是灾难降临，她并没有很欢心雀跃，反而有点不自信，认为自己再次侥幸通关。

“他们都是天才，加上我一个废柴，我才不去垫底。”

深知学海如苦海，一失足成千古恨，林闲渟有自知之明，轻轻地放下通知单。

“谁说你是废柴了，先不急着否定自己，我相信你不比任何人差。”

“可他们都嘲笑我笨，让我回家放牛，我决定，要让那群轻视我的人，高攀不起。”

一旦人下定某种决心，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让那群阴沟里的虾兵蟹将，败倒在他自己的虚荣里。

“证明给自己看。”

“大师父，我悟了。”

顾老师嘴角扯起一抹浅笑，不论真假，不再过问，翻看着桌前一摞摞的暑期试卷。

大事不妙，一级戒备。

“作为顾老师您最得力的课代表，我帮顾老师您分担一半。”

“你今天格外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这叠试卷里。”

“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

“口气不小，看书去。”

从书柜里拿出一册高中生必读名著红楼梦，放到双手冒着冷汗的林闲渟手里。

“老天保佑，不成我请你吃二踢脚。”

“孔夫子庇佑，弟子即将命丧黄泉。”

“呜呼！哀哉！”

紧紧地抓着书页，眼巴巴地盯着右侧敬业的好老师，一本本翻看，聪明如她，料事如神，心机的将她那份夹在倒数第三。

“严肃做人，认真做事。”

脑海里应景的想起刚背诵出的一句班规，内心在悬崖平地上来回挣扎。

“书上说，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字字句句在脑海里连成一回，合上红楼梦，走向顾老师的身边，不谈个人见解，只是虚心求教。

“顾老师你知道什么叫意难平吗？”

耳边响起林闲渟朗朗的背诵声，顾老师停下手里的仔细翻看，思考片刻。

“意难平，不论时间如何掩埋，都难以释怀的遗憾，是常常想念起，仍然会痛心蹙额，不舍得。”

“她们说有些见解，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清楚，顾老师你也有意难平吗？”

陷入沉默沼泽里的顾老师，又一次被问噎住，低垂着眼睑，回想起好友的离世。

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林闲渟的问题，随口搪塞一句，“不清楚。”

林闲渟秒懂地微微颔首，想必顾老师也有悲剧的故事，只是难以宣之于口，未愈合的伤疤，揭开还是会出血。

“书我借走了，过几天再来还。”

准备速速回到教室求助万事通林阖，找个老钟表匠，试着修修补补，还能用。

“等等，你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顾老师等候着林闲渟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见她准备离开也不打算坦白，指着作假明显的试卷，要一个答复。

“我原本是要夸你上心，但现在姑且以用心代替。”

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怜兮兮只想哭。

“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我不应该投机取巧，辜负顾老师的信任。”

“我现在深刻的反省，认识到言行的错误，顾老师，我对不起你，求你别生闷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大胆的想法可以有，但做事态度也要有，能补一点是一点，可剩余的四张，没办法才塞进林阖的试卷江湖救急。

“昨天晚上几点钟睡的？”

“没睡。”

解释通后，顾老师气消了一半，细想想林闲渟忙碌的在校生活能挤出休息时间，按时完成附加作业已是难得。

“你该昨晚就跟我说明，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没有下次，回去休息。”

一秒钟一个想法的林闲渟，一刻间感激涕零，不打算火急火燎的离开，在哪都是睡，趴在老位置上呼呼大睡。

还有一半气没消的顾老师，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因心脏缘故不能熬长夜的小闲，为了几张纸拼命，不拿身体健康当回事。

收到消息从教师食堂打包回一份午餐的张老师，拿着工作笔记敲门进入。

“哟，这小家伙，睡得挺香。”

“放她桌上。”

不染一尘的桌面上，拿起带有贴纸的一本特别的工作笔记，轻轻地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朝着会议室走去。

临近一点整，被屋外响起的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怔愣住几秒，盯着面前的保温餐盒，还是热的。

“奇怪，怎么都是我爱吃的，除了苦瓜。”

深知粮食来之不易，哪怕是最讨厌吃的苦瓜在场，也不剩下一口的光盘，洗净餐盒，拿起卫生间里的扫把拖把。

“你送我一顿饭，我帮你打扫办公室，理所应当。”林闲渟对着无人的办公桌自言自语。

双手提着垃圾袋，心情愉悦的朝着垃圾站走去，一路上轻哼着Jay Chou的青花瓷。

返回到教室里的林闲渟，双手摇晃着林阖的右臂，拿出损坏严重的腕表。

“小阖，呜呜呜。”

“我再给你买一块，不哭，不哭。”

“不要，我不要，意义不一样。”

“我联系钟表匠给你修，手臂怎么回事？谁又欺负你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林闲渟缓缓抬起手背拭去瞬间惨惨戚戚的眼泪。

“我蹲在角落系鞋带，江之不长眼睛，哐的一声，把我撞倒在墙上，疼死我了。”

“给你捂捂脑袋，你要是变成傻蛋，他就完蛋，172425×0=？”

“零啊！”

“天才，脑子没问题。”

“我的头发要成鸟窝了。”

“这说明燕子要来你头上筑巢，是祥瑞的象征。”

“哦，祥瑞的象征，我也送你一份。”

双眸盯在课本上的陈歆舟，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抬眸偏向走廊外，童心未泯的她俩人，给彼此头上筑巢。

闲哼哼：“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顾老虎：“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在窗棂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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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解不开的是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