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赐予骑士为光明而战的力量,骑士则为光明献出忠诚。
在薄暮模糊的天光之下,一队沉默的士兵正无声地集结。
他们今日的目的是如同神明之矛一般刺入加贝托联盟的右翼,刺穿这些暴乱者为弱小国家编织的死亡之网,解救出日光之下的信徒们。
安多尔穿着精制的铠甲,附加了强大的光明属性的剑佩在腰侧。
他拉着战马的缰绳立在军队的最前方,视线沉沉地刺破幽暗,看向了远处的地平线。
在那之后,荷努特王国的城墙矗立,精锐的王**也许正好游离在另外一侧的边境,也可能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以逸待劳。
荷努特王国地形狭长,他们此行的作战策略是攻破荷努特的防御线,撕开他们的包围圈,然后迅速地化整为零隐入荷努特领土上的密林之中一路向南,最终绕过纳瓦内在玫瑰之路的后半段,摩拉杉古城前方汇合。
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让困在包围圈中无处可逃的小国中的人民能有一线生机。
安多尔在心里又重温了一遍已经被死死记在胸中的地形图。
荷努特王国领域中密林众多,届时圣殿骑士在神术的作用下冲破荷努特至伯威夫之间那座城的城墙,略作抵挡后退躲入林中,再发动装备上的神术隐藏身影化整为零。
根据情报,如今的荷努特国王很有可能正前往加贝托谈判,国中很可能兵力空虚。
而圣殿骑士在费加尔一向有所向披靡之称,此次行动纵然冒险激进,但基本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太阳沉沉地挂在地平线之上,最后一缕阳光缓缓收回。
安多尔在仿佛在燃烧的晚霞之下为骑士降下战前的祝福。
下一刻,太阳隐没,一股庞大的暗色立刻犹如潮水涌上笼罩了整天大地。
安多尔将手中的剑指向天空,他身后的骑士们如同无声的江流般奔向远处的王国。
明日的光明将拯救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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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历3722年夏的某个黎明,一队自称为圣殿骑士的军队毫无预兆地攻击了西部荷努特王国,在用魔法力量大肆破坏了荷努特的防御工事后,很快像晨雾般消失在西部的密林之中。
次日,荷努特国王愤而向卡达安王国宣战,声明中指责其无故发动战争并嫁祸光明教廷,加贝托王国等另外四国纷纷表态谴责卡达安王国。
不久,远在千里之外的贝卢黎在荷努特的连封上表书信的催促下发声谴责,认为其将此种怯懦打法栽赃至光明教廷一事极为荒谬,是对荣耀的圣殿骑士的极大侮辱。
自此,加贝托联盟和以卡达安为首的西部诸国关系再度紧绷了起来,是为后来波及整片西部大陆的战争之始。
荷努特王都附近的某片密林里,安多尔长舒一口气脱下身上穿的粗布外套,露出了外套下面的皮甲,伸手扶了把刚从树上跳下来的赫洛亚。“应该是安全了。”
神使点了点头。
不同于在林中颠沛流离了形容有些狼狈的安多尔,赫洛亚此时看起来和刚冲入战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金发被束起在脑后,一张全然不像真实的脸庞毫无顾忌地暴露在人前。
他们自那日冲破荷努特后就分散开来躲进了密林,原本按照计划,他和圣殿骑士团主力应该立刻撤回前方南方,而后续将会有善于潜行的牧师暗中混入伯威夫等国家救助人们。
但可惜,他们在潜行的途中正不巧碰上了一队人马。
原本护卫他的骑士上前与这队人马展开了交锋,明显落入下风的安多尔不得不在他们的掩护下转身向着反方向撤离才得以脱身。
而原本还算配置齐全的队伍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他和赫洛亚两人。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安多尔几乎是当时就认出了那是加贝托的人马。
在反复复盘了当天短兵相接的短短时刻后,他几乎能够肯定,那是加贝托王国亲王所带领的人马。
原本有所分歧的加贝托联盟在世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重新凝聚在一起,战争几乎就在眼前。
而那之后沿路打听到的消息也印证他的观点。
如果荷努特王国对他们是否真的是圣殿骑士这一点有所怀疑,那的确正常。
在千百年来圣殿骑士的作战风格都是大开大合,以绝对的力量彻底碾压对手取得胜利,像这次这样可以说是前所未闻。
但这么快就确认说是卡达安所为,未免也太过儿戏。左不过只是想找一个发难的由头罢了。
想到这里,安多尔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急切。如果战争即将开始,他就不能再在荷努特浪费时间了。
赫洛亚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淡淡道:“圣子不用着急,战争还没那么快到来。”
安多尔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只是在陈述事实?”
“两者都是。”赫洛亚将两人换下的伪装付之一炬。“不过现在我们离荷努特边境越发远了。我们身后的区域如今已经开始戒严,想要抓紧时间赶到摩拉杉恐怕还得转道。”
的确。地图在安多尔的大脑中浮现出来。“穿过伯威夫之后进入帕法尔的边缘,那里有古老的传送法阵,我们可以通过那里直接到达摩拉杉附近。”
“传送法阵?”
听到赫洛亚的疑惑,安多尔解释道:“是古时候魔法还没衰败的时期留下来的,如今已经差不多废弃了,使用一次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而且只能定向传送。”
赫洛亚皱了皱眉。
之前为了摧毁荷努特的防御,安多尔几乎可以说是耗尽了全部力量,不然也不会在之后遇到加贝托使团时那么狼狈。
可眼下他们风餐露宿,安多尔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恢复,如果传送还需要力量的话……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又很快放开,神色分毫未动。“那我们还进城吗?”
安多尔看了眼前方不远的荷努特王都。“进。我想看看加贝托到底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
荷努特的王都在近期连绵的动乱之下早已戒严,安多尔两人伪装成从战区逃过来投奔亲戚的难民才得以进入。
化名为潘布尼安的安多尔和赫洛亚以及其他想要进城的人,被城门守卫的士兵安排在王都的一角,需要在一一检查过之后才准予进入。
潘布尼安在西部并不算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名字,但也不算烂大街。
守卫微讶地看了看这位和大名鼎鼎的圣子曾经同名的这位年轻人。看年纪跟圣子安多尔似乎差不多大,想来应该不是那些教廷的信徒家庭出来的孩子。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潘布尼安穿着最朴素的平民衣物,长相虽说比一般人端正了些,但面色还泛着些许营养不良的黄色,脚下的伤痕和茧子半点看不出养尊处优的模样,就是气质倒不像是那些弯弓驼背的穷人,倒像是那家的少爷一般。
不过,战争之后之后家道中落再正常不过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再度放心了些,摆了摆手让他们进去。
赫洛亚转头看了看在伪装术下浑然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农夫的安多尔,忍不住轻笑出来。
安多尔无奈地转头看向他:“赫洛亚,你知道我现在动用神术有多难吧?”
神使的嘴角动了动,努力收住笑意。
而在他们面前,荷努特的皇宫正在日光下安静地矗立着,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