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者 第8章 第 8 章

智脑环投射的屏幕在禁闭室投下诡谲蓝光，副官杰克指间的烟灰簌簌掉落，在军靴边绽开灰白的花。

昨夜医疗舰走廊的回忆突然翻涌——黑蝶翅下那双莹白的脚踝，总长痴缠时收不回的尖牙，还有自己剜眼时淌进嘴角的铁锈味。

他碾灭烟蒂，暗紫镭射短发在囚星走廊的冷光里泛起涟漪。

禁闭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阶下囚被束缚带勒出红痕的手腕，像极了他当年跪在家族刑堂时，缠绕着蔷薇藤的合金镣铐。

"漫游者十年来最年轻的秘书处首席，居然要和我这个阶下囚谈交易？"

艾维雫的嗓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让我猜猜......"他忽然贴近玻璃，鼻尖几乎碰到杰克映在镜面的倒影，"你看见不该看的了，是不是？"

杰克解开军装最上方的纽扣，露出颈间崭新的电击项圈。

暗红色灼痕从锁骨蜿蜒至耳后，像条盘踞的毒蛇，是总长对"目击者"最后的慈悲。

他调出婚姻协议投影，条款中「信息素共享权限」与「战时紧急监护权」正幽幽泛着蓝光，"我需要个能维持雌同恋的伴侣，而你需要——"

星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砸过来，亚雌和雌虫旷世奇恋震碎了无数虫的三观。

残存的侥幸被现实击碎，像黑咖啡上的泡沫迅速消散。

他曾经想过赦免艾维雫，就能让他回到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阁下，需要启动舆论管制吗？”

伯恩怔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思绪瞬间被抽离，只剩下空洞的回声。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他这是在嫉妒吗？嫉妒那个会和和艾维雫结婚的漫游者军雌？

不，他不会的。他是伯恩，是最优秀的A级雄虫，他的理智和冷静是他的优势，他不会被任何情绪所左右。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伯恩阁下？”侍从轻声呼唤道，他的声带被特意调制成某个特定的沙哑频率，“今日的惩戒室需要启用吗？”

伯恩从愣神中回过味来，侍从将甜点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它。

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侍从们恭敬地低下头，没有虫敢抬眼去看他的脸色。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盲目地向前走着。

猎食者与被猎食者之间，往往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艾维雫摇晃着细长的玻璃安培瓶，从A级雄虫血液中萃取出的荷尔蒙，此刻在亚雌的手中折射出钩虫心魄的吸引力。

“保护法庭怎么没送你上绞刑架？”杰克粗鲁地扯开束缚在脖颈上的荷尔蒙抑制环，带着自毁般的狠劲。

似乎是被杰克的话吓到了，艾维雫手一松，光滑的玻璃安培瓶笔直地滑向地面。在杰克急剧收缩的兽瞳注视下，它跌落在长绒异兽皮毛的地毯中，就像一个破碎的梦，瞬间洒落一地。

顷刻间四溢的分子化合物让武装肌循序来自DNA的召唤，蝶族喉结上下蠕动着，挤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杰克副官···”仿若水妖的呢喃在蝶族耳际忽远忽近，“杰克···总长”

内心的野心被无限放大，深埋在杰克意识深处，被家族当做货物般待价而沽的屈辱，拼尽全力也无法摆脱基因等级的禁锢。

被艾维雫的强势攻城略地所挑起的小小反抗，像是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石头，那涟漪荡漾开去，却找不到尽头。

“你……唔……”杰克的话被打断，他的眼神迷离，只能无助地被信息素所包围席卷。

艾维雫斜倚在沙发里，捧着杯黑咖啡慢慢啜饮，银灰色的蛇尾安静的继续扮演装饰品。

“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对那位菲特先生，有些不可描述的心思～”虽然艾维雫的声音很轻柔，但这句话却让杰克感到如遭雷劈。

“连春梦都不敢做完整吗？需要我教您怎么在脑内剧场剥开长官的军装衬里么？”

“闭嘴！”杰克急切的想阻止艾维雫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杰克莫名有些慌乱，他不想听到艾维雫接下来要说的话。

“让我猜猜…你用这个姿势幻想过多少次？”舌尖舔过被捂红的唇瓣，凝露在齿列间拉出细丝。

他别过头去回避着艾维雫的目光，却又被冷得像冰块的手轻轻扳过脸。

杰克后颈应激性渗出冷汗，看见艾维雫的竖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像野性的兽，在黑暗中狩猎着猎物。

艾维雫笑意更浓，他靠近杰克的耳边，轻声说道：“多有趣啊…当你跪着为长官擦拭佩剑时，血液流速比现在还要快三倍呢～”

他最隐秘的妄想具象被解构成无数像素点，在紫蝶每个六边形复眼中重组为不同的暧昧姿态。

“需要我帮你补完这个场景吗？”艾维雫用冷冻镊夹起一片正在蒸发的荷尔蒙结晶，轻轻按在杰克暴起的颈动脉上，“比如长官被超合金手铐锁在机甲操纵台时，机械触手是如何穿透军装绶带，在授勋勋章上留下湿痕...”

暗紫色蝶翼突然暴张至极限，撑碎严密厚实的军服，却在信息素压制下痉挛着垂落。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的声响，此刻与试管碎片坠地的清音完美重合。

伯恩的脚步在长廊尽头停顿，望向那扇紧闭的门，依稀可以听见亚雌在嘟囔着什么。

门开了，一个披着黑色制服的陌生雌虫走了出来，目露惊讶。

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往下沉，他不是艾维雫，陌生的甜腻花香，偏又混杂着木质的干爽滋味。

伯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想见见艾维雫。”

雌虫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退去，竖起的茜草色触须像旗杆一样甩来甩去。

“很抱歉，恐怕他现在不方便见客。”

伯恩勉强维持着风度地笑了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