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儿流行榜下捉胥,这不是一放榜就有达官贵人,富豪乡绅他们提前吩咐了小厮在那守着。若遇见那样貌非凡、前途无量的少年郎就捉了回家去给自己当女婿。这少年年纪轻轻就高折桂冠,可是各位老爷们的梦中佳婿呢!”
哄!大家讨论的更加热闹了。
路人甲点点头评论,“佳偶天成。”
路人乙嘲讽,“怎么这种好事轮不到我头上。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路人丙撇嘴跟那乙吵了起来,“人家是状元郎,你是什么癞蛤蟆真是异想天开!”
“你,你,你…”
那妇人早已习惯了,这故事她都讲了七八十次,熟练的看着众人争执,等到他们没趣了才继续开口。
哪怕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当赘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但都活不下去的谁管这么多。再者娶的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府令千金,谁人不羡慕。
袭得良人妇,得少奋斗几十个年头。
“那你么就有所不知了,人家那状元郎可不是那泥腿子。扒着贵人急着往上爬,当场就拒绝了。”啧啧啧,妇人鄙视的看着想当赘婿的糙汉子。人比人,没得比。感慨万千,“人家舍不得家里的老娘和妹子,有志气的很呢。”
官家小姐周宛如想的却是与他人不同。
她年芳十八,正值青春貌美。自小被灌输三从四德,妇为夫纲,幻想和他娘一样嫁一良人,男主外女主内,安安稳稳与自家相公儿孙满堂,美满一生。
谁知偶然听到娘亲和父亲的谈话,打破了她的憧憬。
父亲主张将她嫁与三品官员何从广做二房。二房可是天生就比原配矮上一头,要行执妾礼。那老不修已三十有六,岁数与她爹年龄相当。
周宛如蜜罐子被娇宠长大,怎能接受父亲的安排。父亲分明就是想将她当做那青云梯,扶持他那不争气的弟弟。
她不会坐以待毙,如那行尸走肉做那愚笨之人。
“宋郎,你为何不愿?”周宛如含泪欲泣,音若黄莺。羞怯怯的望着眼前的宋郎。似这男子真是那负心汉,辜负了崔莺莺的一片真心。
宋余实在不耐与面前这毒蛇心肠的女子纠缠。他已拒绝数回,偏生这人听不懂人话似得。
他也不知哪里招惹到她,不仅要他当赘婿不成,还拿着他家人威胁他。如果他不同意,就把他那老母折腾的半死,把他妹子卖到那污秽之地。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早做打算将他老母和妹子托付给一户远房亲戚。两人现在已在那穷乡僻壤处避难呢。
谪仙书生眉心紧皱,弓起小山丘。
“宋某人卑位微,配不上小姐。”宋某拱手抱拳,“宋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姑娘虽好却非我心上人。”
周宛如知这宋余鸡贼滑头,不然她的小厮不至于现在都找不到他的孤寡老母和他妹子。
她早派人跟村里的街坊邻居打听过了,这宋余就是个只知读书的榆木疙瘩,根本不晓男女之事。
“心上人?你若说出来,我不为难你。”周宛如娇纵的甩着帕子,大方的做出宽容的表情,“我也不是坏人姻缘的恶毒村妇,定成全你。”
笑话,除非你当街给我变出个人,不然本姑娘就赖上你了。
池年心中哦豁,惊天大瓜。小伙子,没想到你拿的竟是邪恶势力□□大小姐胁迫白净书生的娇妻剧本。
好好磕!
小姐身边的大丫环红春给那书呆子使眼色,没看到小姐都给你递梯子,顺着下来吧。
别再惹小姐了,她家小姐可不是个好性子。这宋书生今天要是给不出一个小姐交代,又下了小姐的面子,小姐身边的他们得不了好,那宋书生下场肯定更不会好。
谁知那榆木疙瘩根本不接话,要把红春气个半死。好好好,我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余沉下心不急着做决定,这是关乎他的卖身钱。他得想好利弊,再体面的解决掉这并不体面的婚事。不然还没上职就得罪朝中大臣,想必日后也是被排挤不好混的。
宋余这时的心情竟完全和池年契合了,躺平当咸鱼真难!
宋余环顾四周,从面前一张张脸上扫过。扫到其中一张小脸上顿了顿,那小姑娘分明听的乱七八糟的八卦有劲着呢。尤其是听到,谁家捡到五分钱,谁家丢了只鸡等关于钱财方面都能看出眼中放光,精神抖擞。
他从没暴露过自己内心的心思,他也贼爱听八卦,还最喜欢钱袋叮当作响的声音。就是这爱好说出来太过羞-耻,那小姑娘做出来他不仅不讨厌,还喜欢的紧,要是跟她在一起,日后肯定有许多八卦可以听。
“让让,我找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想看看他要找谁。
他慢条斯理的朝向池年的方向走过去,一把拽住和那婶子婆娘混的相熟还磕上瓜子的池年手腕,用劲一拉,“娘子,该回家了。”
宋余带着歉意的表情朝那周小姐笑笑,“这是宋某父母自小定下的妻子,抱歉了。” 表情里含带着恶劣的嘲笑意味,气的周宛如直跺脚,脸上装出来温软的笑僵在脸上。
周宛如自觉丢了面子,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狠话,“你净拿个村姑糊弄我,我要你好看。” 催那马夫快驱车离开,她这辈子还没受过那么多人看猴似的看着他。
池年被晕乎乎的拉住往外头走,手里拽着大娘的衣角不舍得放开。“大娘,我回头还来,您可真是这个!”竖起大拇指,把大娘逗得呵呵直笑。
大娘朝着他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快和你得状元郎相公回家吧。”
满头问号的池年,张大嘴。相公?相公?我哪门子相公?难不成我娘他们还给我订了娃娃亲?那不早来,我现在都快被嫁给家暴男了。
转头一扭脸,眼前这张脸。
瘦弱的文弱书生,乌发半披在身后,说不尽的书卷气。身形欣长,池年比了比,自己才到他肩头。五官不含攻击力,确实符合小白脸的人设。
这,这,——不是刚刚那状元郎!
什么,状元郎是我相公?
不是我说,我是状元郎的妻子?
真的假的!苍天开眼,天上终于掉馅饼砸中我池年的头上了!
不对,分明是毒馅饼。
池年还想再问,然后就被宋余拽着手腕从她的幸福宝地拉了出来。
“我娘子,我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