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黎何所思 第11章 第 11 章

庄黎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默默保存图片，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容：“我要是不愿意，你会不会又把它收回去？”

何思摇头，打着马虎眼：“撤回时间已经过了，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删了吧。”

庄黎心道：他哪里不喜欢，他是太喜欢了。

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害怕失去。

做兄弟，结局一眼就能看到底，□□人，那他们这一路上都会充满着无数未知的挑战。

如果他顺着何思的想法跨过那条安全距离，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可就算他现在不答应，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能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吗？

不可能了，在何思把感情挑明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偏了航。

他能做的，就是跟何思一起齐心协力扬好帆，努力把两人同坐的船开往另一个美丽的岛。

既然这道缘分丢不掉解不开，那不如就把它好好握在手里。

庄黎认了命，叹气道：“只要是你给的东西，管它好坏，我统统都收下了。小宝，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吗？”

“真的。”何思点头如捣蒜，“我真的很喜欢哥哥。”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一起试试。”

几天前言辞切切的恳求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何思激动地跳进庄黎怀里，手脚藤蔓似的缠住他，脑袋在他肩膀处拼命拱了拱。

“哥哥，我很贪心的，答应了我你就不能反悔了。”

明明是件高兴的事情，何思说话时却有些哽咽。

庄黎伸手将他抱住，手掌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安慰他：“我不会反悔的。”

他倒是担心何思会失望。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通过自己的幻想给那个人增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滤镜和光环，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品质都套在他身上。

可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着没有缺点的人，有所图谋才会有所伪装。如果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完美，滴水不漏，不用想，那人一定是遇到杀猪盘了。

他对何思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在你这里我能做一个好哥哥，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没有恋爱的经验，所以在很多方面可能会表现得没有那么优秀，要是哪里做得不好……”

何思还没什么反应，庄黎自己说着却感觉不太对劲。

这话怎么那么像渣男的免责声明——“反正我就这个死样，你要是愿意跟我恋爱那就谈，不乐意就拉倒。”吵架了还能拿这番话当挡箭牌——“我都告诉你我是这副死样了，你还非要跟我恋爱，自己倒贴，现在又来装什么受害者。”

这也太贱了，庄黎赶紧补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需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就算没有经验，我也愿意为了你去学习。”

何思低低笑了声：“没有经验好，我就喜欢没有经验的。”

庄黎逗他：“你现在喜欢，到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何思脑袋从他肩膀处挪开，红通通的双眼里有些好奇：“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要后悔。”

庄黎哪敢解释，关系刚刚转变，他就想那些事，真是活脱脱一个下流胚。

他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咱就别在谭叔家的荷花池旁现眼了，等会儿被人瞧见不知道得闹出什么事来。”

趁着那点余光还未散尽，何思拿出手机说：“哥哥，我想跟你一起拍张照片，做个纪念。”

庄黎点头，搂住何思的手臂，两人曲腿与并蒂莲保持着同样的高度，留下了这张意义非凡的照片。

何思还嫌不够，扯了扯庄黎的衣裳，让他蹲下。

两人的身影被荷叶与荷花掩盖，何思伸手勾着庄黎的脖子问他：“可以亲一下吗？哥哥。”

庄黎还没回话，何思就已经朝着他噘起了嘴巴。

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不亲嘴好像也说不过去了。

庄黎伸手捧着何思的脸颊，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一阵，才低头生涩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这种随时都会被发现的地方，两人的神经都紧紧绷着，两道砰砰的心跳声交织在一块，完全分不清是谁的。

荷花的清香中，庄黎在何思身上还闻到了另一股味道，不是和往常一样的桃子味。而是一种纯洁到没有杂质，青涩又干净的少年味。

这种清爽却诱人的味道独属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实在让人着迷。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庄黎脑子里紧绷的弦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他不敢纵情畅吻，浅尝辄止后，捏了捏何思的耳垂以做安抚。

唇瓣慢慢分开后，两人视线仍胶着在一起，何思两腮发红，晕晕乎乎开口：“我忘了拍照，能再亲一次吗？”

庄黎刮了刮他的鼻梁：“这种事都要拍照，你什么癖好。”

何思被他说得有点羞：“亲嘴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

亲嘴见不见得人庄黎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能肯定，若是有村里人看见他俩在这里干的好事，明天他俩就会在全村人面前出柜。

他的厚脸皮不打算用在这种地方，亲密的事情还是藏起来做吧。

暮色四合，天已经黑透，庄黎把人从地上拉起：“回家吧。”

两人先去了谭叔家，除了跟他们打声招呼外，两手空空也算无声表明他们没有摘池塘里的任何东西。

走到半路，何思又回头，夜色下的池塘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脑子里仍被那田田的叶子和袅娜的荷花占据。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回了家，庄海生已经把剩下的一半西瓜切成了小块。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乘凉，吃瓜赏月实在惬意。

就是今晚的月亮不太给面子，弯弯的散发着十分暗淡的光芒。

好在星星够亮，一颗一颗的挤在一起，布满了整个天空。

这是在城里永远也看不到的景色。

红瓤黑籽一入口，甜蜜蜜的汁水就四处蔓延开来。

何思在自己家的时候很少吃到西瓜，一是村里没人种，二是那时候的交通没有现在便利，城里的商贩不会下乡来。

除非家里人偶尔去镇上赶集，正好碰上，倒是会买一个回来。

何家的家庭条件没法跟庄家比，但对何思的疼爱却一点也不少。

因为镇上的教育比不上县城，出事前父母还在商量去城里买房，想办法把他送到城里最好的学校去。

何思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瓜，庄黎见他沉默不语，问他：“想什么呢？”

庄黎回他：“想起我以前吃西瓜的时候，这瓜里总有蒜味，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还以为西瓜都是这样呢。”

农村小孩都有这样的经历，庄黎忍不住笑，笑完又伸手摸了摸何思的头。

那点思念父母的情绪被何思掩得很深，此情此景，却不难让人看穿他的伤感。

惨痛的经历绝不适合反复提起，而何思需要的也不是他的同情。

见他吃完，庄黎扯过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随即又选了一块西瓜递到他手中：“你送我一朵并蒂莲，我回你一块甜如蜜，吃吧，吃了心里就甜起来了。”

重要的不是送了什么东西，而是那份心意。

何思捧着瓜啃了两口，说：“真甜啊，哥哥。”

庄海生眼观鼻鼻观心，听到那什么并蒂莲，甜如蜜，心里便有了谱。

他原以为庄黎好歹能坚持一个月，谁知这才一周，这小子就完全妥协，不带一点挣扎的。

瞧瞧这恋爱谈的，真是牙都要给人酸掉了。

晚上洗完澡，何思有些睡不着，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装作不经意地滚进了庄黎怀里，仰着头看着他笑。

庄黎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嘴角也勾了起来。

“真怕这是一场梦，不会明天起来，哥哥就不认账了吧？”

他做了什么事就不认账了？

庄黎隔着衣料揉他：“当然会，明天起来我就不跟你处对象了。 ”

何思听了倒没有不开心：“没关系，大不了我重新追你就是，对你我超有耐心的。”

“傻不傻，我都答应你了，还追什么追。”

何思轻啄他的下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叫你……”

他停顿，庄黎便主动开口：“叫我干嘛？”

何思露出个羞涩的笑容：“不干嘛，睡觉吧。”

上半夜还有点热，两人搂了会就松开了。

隔天，日光渗透进窗户，村里的公鸡叫了一轮又一轮，庄黎打着哈欠，一睁眼，旁边的何思就弯着眼道：“老公，早啊。”

他单手撑着脑袋，醒过来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庄黎。

庄黎那点未散的困意被他这声称呼喊走了大半，揉了揉眼睛问：“你叫我什么？”

这次何思一点没藏着：“叫你老公啊。咱俩都在处对象了，我这样叫你一点不过分吧？”

庄黎总算知道昨晚他为什么要欲言又止了。

“不过分是不过分，就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嘛。”

庄黎起了一身恶寒，手指弹了弹何思的脑袋：“丁点大的人还想当人老公，想得美。”

何思不承认自己年纪小：“胡说，我明明很大。”

庄黎臊他：“来，哥哥看看有多大。”

何思脸蛋刷一下变红，结巴道：“我说得是……年龄大。”

庄黎装傻：“我也说的年龄啊，你以为是什么？”

何思脸上青白交加，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不纯。

他感觉当哥哥的庄黎跟当男朋友的庄黎有点不太一样，当哥哥的庄黎很好，当男朋友的庄黎却有点“坏。”

坏得让他心慌意乱，想入非非。

正难为情呢，脸颊被人捧起，庄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真可爱啊小宝，私底下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别让咱爷听见就好。”

他也怕被庄海生臊，怪难为情的。

何思的心被这枚吻填满了，无论好坏，他都好喜欢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