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烈日炎炎。
庄姜和戴妫吃着下人们送来的冰镇西瓜,厉妫只能在一旁看着,
厉妫的肚子已经和皮球一样大小,快要到生产的日子,再加上厉妫本就体弱,所以在怀孕这期间她反而没有被养的气色红润,反而愈发有陈国美人的弱柳扶风之感。
“看着你们吃的这么香,我竟然也想尝尝了。”厉妫看到冰盆里的西瓜跃跃欲试。
戴妫连忙阻止了她:“诶呦,我的好姐姐,你再忍忍吧!等你把咱们国君的小公子生下来,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庄姜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厉妃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而且,你在怀孕期间也吃了一些药,医师本就说,要你好好将养着,不可贪凉,如今,你在我这儿吃了东西出了差池,国君可就要怪罪我了。”
厉妫听了庄姜和戴妫的话,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们的想法,左臂靠在桌子上,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低声喃喃地说道:“其实,妾更盼女儿。”
庄姜和戴妫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自古国家的继承人都是嫡长子,虽说,厉妫的孩子并不是嫡子,但是,好歹占了一个“长”字,以后,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而被给予厚望的生下嫡长子的女君庄姜至今无子。
庄姜拍了拍厉妫的肩膀,“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不管男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戴妫一边吃着吃瓜一边含糊的说道:“就是,就是,平安就好。”
三个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谈论其他的事情。
当夜,厉妫发动了。
宣儿从殿外急忙跑过来,还来不及平缓呼吸:“女君,春桃传来消息,厉妃发动了,好像要生了。”
厉妫从庄姜处回来以后,就在桌子旁发了会呆,春桃也一直在旁边侍奉着,喝完安胎药后,春桃就提醒厉妃该歇息了。
厉妃自从怀孕后,下面的奴仆都一直小心侍奉着,国君也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吃穿都和女君的用度差不多,本来厉妃觉得自己这样不合礼制,但是庄姜宽慰她:“没关系的。”厉妃推辞不过,就只好顺应下来。
厉妃刚一起身,准备熄灯歇息,就发现下面一阵暖流顺着腿根流淌下来,肚子一阵阵的抽疼。
春桃见状,惊呼一声,扶住厉妃,这时候。厉妃好像比她更为冷静,沉着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春桃,你把我扶到榻上,你去请陈医师来,另外你派人去通知国君和女君,快,快去...”
厉妃额头的冷汗顺着发丝滴落在春桃的手背上,春桃逐渐冷静下来,缓缓地把厉妃挪动到榻上,然后,快跑着去请陈医师,然后,吩咐其他人去通知国君和女君。
庄姜接到厉妃发动的消息连忙赶到厉妃的住所,看到国君卫扬在门口来回踱步,看不出神情。
“妾参见国君。”庄姜出来的急忙,长到腰间的黑色发丝只用一根银白色的发簪束着,纯白的寝衣外面只来得及套上一件外袍。
卫扬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庄姜起身。
陈医师满手鲜血从殿内出来,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只能急急地向卫扬禀告:“参加国君....”
卫扬打断了陈医师的行礼,只是向前一步:“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禀国君,厉妃娘娘本就体弱,孕育公子本就十分费力,现在看来,臣担心,厉妃娘娘可能后劲不足,生产困难。”陈医师低声说道。
卫扬听不了陈医师的托词,只是下旨意:“我命令你,必定竭尽全力,保厉妃和公子平安,否则,你这可脑袋就没什么用了。”
陈医师只能用袖子擦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庄姜走上前来,用手安抚卫扬,“国君不必太过焦急,厉妃吉人自有天相。”接着,又转过头对陈医师说:“你赶紧去盯着,只管尽你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事就....”庄姜抬头看了看卫扬,继续说道:“听天由命。”
陈医师对庄姜低声道谢,然后又赶紧进殿内监督生产了。
戴妫才接到姐姐生产的消息,厉妫本来就没有嘱托春桃通知妹妹自己要生产,在厉妫的心里。妹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自己生产这么大的事情,戴妫知道的话可能要吓坏了,所以就没有让春桃通知戴妫。
可是戴妫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急忙赶了过来。
大概一炷香的之间过去,殿内稳婆传来一声:“生了,生了....是位公子...咦...”
只是说了两声,稳婆就没再说话,接着就是一阵焦急的声音:“小公子怎么不哭啊,快..快...快哭出来。”
殿内厉妫刚刚生产完,冷汗把她的发丝凌乱的沾在脸侧,本已是疲惫至极,一直坚持着没有昏睡过去,就是想听听孩子的第一声哭声,可是,厉妫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
厉妫看向稳婆,又看向稳婆怀中的襁褓,目光疑惑,那眼神好似在问;“我怎么没有听见我的孩子哭啊!”
稳婆目光同情的看着厉妫,厉妫也好似心有所感:“娘娘,小公子...小公子...他生下来就没有呼吸,小公子...他...”
厉妫打断了稳婆的话,只是强撑着刚生产完的身体,对稳婆说:“抱...抱过来,我看看,快...给我...”声音逐渐崩溃。
殿外的卫扬、庄姜、戴妫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步走进殿内。
看到了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厉妫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声声的说着:“孩儿...孩儿...你哭一声啊,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娘亲啊,孩儿...”
卫扬目光如剑的看向稳婆,看向陈医师,看向殿内所有接生的人。
殿内所有接生的人两股战战地跪下,陈医师强顶着卫扬颇有压力的目光说道:“厉妃娘娘生产时间过长,再加上小公子在母胎本就体弱,所以,小公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呼吸...”
卫扬刚想下令处死跟此次生产有关的所有人,庄姜刚想阻止,这时候抱着孩子的厉妫说话了。
她声音虚弱的说道:“国君,孩儿已经去了,不要为他再造杀孽了,妾只希望,我的孩儿来世可以投个好胎,不要再投胎到孱弱的娘亲腹中了。”说完,低头亲吻孩子的额头,眼含眷恋。
卫扬坐在厉妫的床侧,轻轻搂住厉妫的肩膀,厉妫的头靠在卫扬的怀里,柔声说道:“好,就听你的。”
厉妫看着怀中的孩子,轻声对卫扬说:“国君,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卫扬轻声说,生怕惊扰到怀中的厉妫。
庄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此时,就算厉妫说想要女君之位,卫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厉妫只是说让卫扬给夭折的孩子起一个名字,就算以后厉妫想起他,也会记得叫叫孩子的名字。
“夫孝,德之本也,又是我的长子,不如就叫“孝伯”怎么样”卫扬眼带柔情的看着厉妫。
厉妫轻声唤着:“孝伯,孝伯,妾喜欢这个名字,就叫孝伯。”
“孝伯,孝伯....”
庄姜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戴妫,站起身来,快步走向殿外,发出一声干呕声。
庄姜眼神示意宣儿,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戴妫抚着自己的胸口,慢吞吞的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姐姐殿中的血腥味太重了吧,我从小闻不了血腥味...”
宣儿和戴妫都没有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