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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错。”
思索了一瞬，归厌露出了和红衣同样的笑容。
倘若有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任那位是谁，他也不会怀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那只有本体和分身才会拥有的同步神情，又有谁会错认？
“他重新返回希兰之后被删除的记忆就多了，你希望我一个个给你讲完还是？”红衣撇了归厌一眼，“我倒是不介意一个个讲完，毕竟重温我的过去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估计一讲就要讲上千年不止，你应该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听完的。”
“哦，也没有那么多的寿命听完。”
归·化神·厌：……
红衣摊了摊手，一点也不真诚地抢先道歉到，“抱歉，下意识。”
归厌：……有必要这样锱铢必较吗？我刚刚又不是故意忘记的！
红衣：可我是故意忘记的。
归厌：……enmmm
红衣：……enmmm~（音符）
“阿愿为我取名的事情阿愿讲给我听过，”这次是归厌服了“软”，“还有一些趣事。”
归厌愉悦地做出决定：“所以希兰和宗门的事情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说说飞升吧。”
“自从和攸宁的修为境界拉开以后，御无尘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希望能够和攸宁一起飞升。”
红衣耸了耸肩，也很愉悦，“但攸宁不愿意。”
“因为御无尘的渡劫期渡过得非常艰难，他当时应的劫数是‘怨憎会’——这个你或许应该已经猜到了，所以这个‘艰难’的意思就是，他搅天覆地，将自己给作成了混世大魔王。”
“宗门的衰败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爆发的，由他、攸宁，还有其他宗门被压榨的皇室子弟、世家天骄一并牵头，开始了对宗门的反制。”
“宗门墙倒众人推，皇室和氏族重回上风，御无尘也在那敲定胜负的关键一战上一举突破大乘，自此修行顺遂，并且独占欲发作，带着攸宁直接归隐去了，一直到破境后期才终于肯将攸宁放回来。”
“他不得不出来，因为他离飞升越来越近了，而希兰满世界找他们的陛下，甚至都求到佛国去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你就知道了，希兰丢了陛下，那妖僧也丢了筹码，御无尘恰好又在找带人飞升的奇技淫巧，于是不希望希兰和佛国联手，担心攸宁身世暴露的无青和尚重新联系上了御无尘。”
“顺带跟你补充一句，御无尘在魔妃假死那天就见过妖僧了。”
“他和闻人冶密谈后不欢而散，去带走攸宁的时候被御无尘发现，于是御无尘从他那里知悉了攸宁的身世，也知道了不欢而散的原因——因为他的中途反水，魔妃假死后回了魔界，而没有被闻人冶安排的人手给截留下来。”
“再顺带补充一句，‘景从’这个字是魔妃给他取的，‘攸宁’则是出云魔君给他取的，没想到吧？出云魔君在送走他的时候就给他取好了字，‘景从’则是闻人冶询问过魔妃的意思后给他赐下的，而无青大师呢？别说‘字’了，连个名字也没给他取过。”
“据说无青大师一直希望父王给攸宁取字，却不知道父王早就已经取过了。”
归厌：……你就这样讲？
红衣：……不然呢？
归厌：我要相对而言更有价值的有完整逻辑链条和因果关系的信息。
不是事无巨细东拉西扯，从盘古开天讲起的细枝末节！
是【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衣：我要阿愿的口述！完整的。一个字也不能落下。
归厌/红衣：盯——
归厌/红衣：成交。
达成共识后，两个盟友之间的氛围便重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这次的交易就不再是口述这种主观性过于鲜明的方式了，俩人整理好了记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彼此都得到了满意的货物。
【（画外音：追溯的最开始应该是从我出生的那场战争，但从那个时候开始讲太长了，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画外音：省略掉我和攸宁察觉到不对劲，以及去证实的部分，直接的结论就是——）
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末路。
“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如是说道，“能够和攸宁一起活到最后一天我就心满意足了。”
“能够一起看着世界灭亡，似乎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你说对吧？攸宁。”
“攸宁？”
天之骄子往旁边一扫，心中就是一咯噔。
果不其然，他心爱的，天真而又怜悯的恋人道：“我们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阻止它，或者延缓它。”
好不容易让闻人得愿将惯用的人称代词“我”换成了“我们”的御无尘：……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做任何事情，但，这次能够换一件事吗？
御无尘：……老子不是很想做这种牺牲自己、奉献他人的狗屁事。
尤其是，这件事大概率毫无声望回馈。
毕竟大多数人连“世界正在死去”的事实都还一无所知。
“或许，呃，我们，呃，确实可以做点什么，但，”御无尘龇牙咧嘴地耸耸肩，“但是，你甚至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我是说，任何事物都是有着寿限的，假如这个世界纯粹，就只是，到了它该死亡的那一天了呢？”
“所以我们得做点什么，”闻人得愿的眼睛里隐隐有光，“我们去查吧，就像小时候你带着我一起查我的身世的那样！”
御无尘：……enmmmm，我能说那个时候纯粹是因为我想要拐走你吗？
各种意义上的，拐走。
斩断你和其他“亲眷”的关系……之类的。
——虽然并没有完全成功。
但在你心中的顺位顺序明显提前……也算是，成功了吧？
御无尘不能说。
他不能让自己在闻人得愿心目中的形象幻灭掉。
御无尘勉强收拾好心情：“那就从这个秘境开始查吧！”
关于，这个秘境，这个传说中早已消亡的“龙宫秘境”，为何会突然现世。
（画外音：我们在龙宫秘境探索的时间跨度比较长，要一一挑选截取整理好给你的话得花上个三五年吧，我长话短说，简单说明一下，就是我们查到了世界灭亡的原因和真相。）
（画外音：没什么新意，就是长生者不死，后来者无数。循环失衡，灵气衰竭。）
（画外音：那些老东西们不肯死，也舍不得死，却也不敢去扛天劫飞升，只想着做他们的老祖宗作威作福，折腾出了一堆“夺舍重生”、“转世重修”、“死后化鬼，转修鬼术”，还有什么“一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之类无穷尽矣的法门，就连佛修一门也有涅槃轮回之法等，颠倒秩序，使得灵气日益衰竭。）
（画外音：少有飞升带来的上界对下界的反哺，也少有修为至臻的老不死寂灭死去，这世界可不就将死了嘛？）
（画外音：并且我们得知，宗门很早就知晓了这个世界正在死去的事实，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最好的解法就是杀，让该转世投胎的大能长者们转世投胎，而不是好死不如来赖活着，活出二世三世……）
（画外音：但他们实际上做的事情却完全与之相悖了。）
（画外音：你也知道，宗门到底因何长久屹立于世间？自然是宗族底蕴。那么谁会愿意率先牺牲掉自己的全部底蕴，从第一阶层沦落下来，自此任由他人宰割呢？再有一个，既然是底蕴，那么谁会让他门别派知道自家底蕴？谁能相信对方并未藏私呢？）
（画外音：当时这个世界还没有进入修真立国这一纪元，只有宗门和俗世皇朝，分上下界，下界纵使全灭也如杯水车薪，上界小弱者同理，筑基金丹这样的小虾米成堆抓甚至都填不了半个数，且当时世界死亡的危机远比我们进入龙宫秘境之时还要更加紧急和迫切。）
（画外音：混战的确死了一批，但依旧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是，没办法在世界死去之前解决问题——毕竟真打起来那可就真“打到大道都磨灭了”，不说千万年，上万年是能打的，还不一定真能决出个生死。上界所有有影响力的宗门便牵起了联盟，共同商议此事，最终他们决定，建立龙宫秘境，作为前辈们辛苦操劳一世/或多世最后的安葬之所。）
（画外音：但这座秘境却并非预想中的“龙宫秘境”，而是所有被牺牲的献祭者的陵墓，和他们留在世间的最后回响。）
（画外音：的确有高洁者愿意自解献世，甚至有高洁者不等前往龙宫秘境便早早自戕，归接化尘，造福无数，譬如如今的大陆便是他们留下的福泽——你之前转世诞生的西凉国，遭完灾的那个，它的灵气浓度才是最初这片大陆的灵气浓度，最初佛法能在这里大兴也是因为佛子选择在此圆寂。）
（画外音：但，他们才是少数中的少数。）
（画外音：高尚者以高尚作为了自己的墓志铭，而卑劣者篡夺了这一切，依旧作为高高在上的宗门，屹立于天地，他们甚至还剿灭了其他所有宗门，以防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依旧保有深藏的“底蕴”。）
（画外音：而作为让他们能够继续苟延残喘的代价，不过是“传说中资源无数的龙宫秘境”，以及作为下一批、下下一批……牺牲品的，无数后来的天之骄子。）
（画外音：譬如你我和攸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