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和法部的人都去哪儿了?
刑部和法部的人此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到底是给他们干哪里来了?
为什么他们要辗转海外,去往佛国,然后又在佛国转向,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佛修的吩咐,最终彻底把自己给干迷糊了?
静寂海禁飞,除了船没别的路可走了,航线又越来越陌生,憋了许久的刑部和法部众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去问了。
——不怪他们,佛家有怒目金刚,这位引路人实在是过分武力充沛了。
刑部/法部:害怕。
“快到了。”
怒目金刚,啊,不是,无我和尚刚安抚了一句,壮士便应声,匆匆跑了回去。
无我:……
无我和尚心里也苦,他自然知晓希兰国这些人在暗戳戳地害怕他,可,他也不是要故意威吓这些人,他……他纯粹是在给自己壮胆。
毕竟此行,他是要去接佛子大人,无青师兄回家。
无我心里怯怯,自己也不知道此行究竟能不能有个好结果,只好闭目喃喃,继续颂着佛经壮胆。
“他又开始念那些东西了!”刑部和法部挤在一团窃窃私语。
他们这些人为了执法手里十个有十一个都沾染了人命,谁也不能说自己就百分百没杀死过一个无辜之人了,无我佛法高深,他念诵的佛经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小的压制和威吓。
“他说‘快到了’。”有人安慰自己和同伴。
所有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始祈祷起来:希望这个“快到了”是真的“快到了”,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
在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回归而跟着连轴转起来的时候,归厌正舒舒服服地窝在希兰王宫的满玉殿里,翻看直到现在也依旧保存完好的书籍和信函。
这是闻人得愿儿时生活居住的地方(也是御无尘孩提时代生活居住的地方),已经被设为了禁地,归厌不知如何摸到了这里,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从万年前至今的过去的痕迹来。
——御无尘不给他留记忆,他就自己来找。
归厌翻过了厚厚的书,确认了自己从小就喜欢收集情报信息,而闻人得愿更喜欢绘画的事实。
幼年时的闻人得愿在书籍上留下了许多绘画作品,而御无尘梳理的情报信息结论则正好扎在那些绘图中央。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后来翻看这本书时留下的补充记录,比如御无尘写下的对当时的结论的回顾(猜错了还是被证实了)、对闻人得愿画作的好评、还有各种其他的闲谈(如吃不吃桂花糕之类的)。
又或者是闻人得愿各种搞怪的简笔画和对御无尘留下的谈论的回应与反击。
等等。
归厌没有找到留影石和留影花牌之类的东西,估计要么是被御无尘带走了,要么是被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带走了,但仅仅只是这些岁月的划痕、被落下的书籍和记录、挂在宫殿里的画卷、滞留在这里的摆设(没错,除了被抹去了制造者名讳的赏赐外,这里所有的摆设也全都是御无尘的作品)……都能让归厌感到满足和怀念。
以及,能够窥探到他们过去生活的一角。
因为有三皇子闻人许请归厌入宫暂住的幌子,归厌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来去自由地在满玉殿里待了几天,直到时间划到了一周后,收徒大典要开始了。
闻人许要在收徒典礼的第一天便出席迎接来宾,他既不在宫里,归厌也没办法再继续在满玉殿里待下去,只得去闻人许的行宫里待着。
归厌倒也不是不能外出,但他懒得在这种时候再多生事端,也不愿意做些无谓的事情,比如满足他人对“玉琰”的好奇、有可能的挑衅、奉承或讨好,便干脆闭关修行,只等着养精蓄锐,在个人秀上出席。
修真界不比俗世王朝,因为时间观念的缘故,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情时间跨度都极长。
(因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周的准备期简直就是神速中的神速了!)
收徒典礼的环节自然也相当冗长:
在收徒典礼的前十五天,是典礼开幕和迎接宾客的环节,一般是吃吃喝喝,唱唱跳跳,还会设置一些挑战活动给小辈们出出风采。
这是所有聚集性活动都会有的环节,和收徒典礼本身无关。
从第十五天开始到第三十天,则是典礼开始前的例行接待会。
主办方会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来齐,有分量的主办方和宾客,以及后来的宾客也会在此时分流入场,挑战活动等展示自我、小辈和自身势力实力的一些活动也开始上档次。
到了收徒典礼的第三十一天,所有该入场的主事人都来齐了,这时收徒典礼才会正式步入正题。
也即:归厌为其十五天的,对外的个人秀场;收徒前的例行夸夸(英年才俊、天地人杰之类的歌颂和推选);以及在众人见证之下闻人得愿的正式收徒三个环节。
一般情况下,师尊会在徒弟的个人展示的最后一天到场,然后在夸赞后正式收徒,有些以示重视的师尊则会更早入场,一般为提早三天、五天,极少数才会在秀场的一开始便入场。
又因为闻人得愿的个人情况,原本制定的环节上,闻人得愿会在更晚,也就是夸赞歌颂之后的收徒环节才入场,而这个环节也被削减到了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长。
归厌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他也认为比起在外枯坐着以示所谓面子上重视,不如里子。
——哪怕旁人不知晓也不可能知晓,但无时无刻不在被“折腾”的闻人得愿还是由他自己珍藏才好。
时间一晃而过,归厌如期抵达了“个人秀场”,迎接各势力审视与好奇的目光。
个人秀分为文斗和武斗,都是为了展示风采的表演赛。
这个环节本该是闻人得愿的徒子徒孙们来作为考校,或者是御无尘的徒子徒孙们,但考虑到以玉京那些人的凶残怕不是要在表演赛上真的打生打死(哪怕文斗也无法百分百确保不会真的打起来),面子上不好看,闻人许提早安排过,这个环节将由希兰国的修士来进行。
——这样一来,就算这边也打生打死,至少闻人得愿和玉京也不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比如苛待下徒,欺凌师兄弟之类的。
——可谓是考虑周全,用心良苦。
尽管知道归厌是个披着小孩皮的老怪物,但这是收徒大典,又不是比斗或多国交流赛,闻人许取了巧,着重了对外展示的效果:
一是在武斗上限了修为和年龄,安排了三大场的展示活动,毕竟十八岁的化神期,且不是生来便是元婴或化神期,而是从头开始修起的,实属罕见;
二则是在文斗上仅仅安排走个过场,请了大儒来负责这环节的问答,毕竟前者过于出彩,为了避免木过于秀于林,这一方面还是中规中矩为好。
为了避免不出错,各环节的流程闻人许都已经反复知会过归厌对接好了,归厌也抽空去分别见过一面自己接下去的对手,都是精心挑选出来展示和表演的好小伙子。
归厌站在台上,同第一场的对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在裁判的哨声中齐刷刷地抽出了剑。
……
台上人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表演,台下也极为热闹。
闻人许跻身大佬之列,提心吊胆,谨小慎微。
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拥有实权,也是新晋师尊给他的第一份考校,闻人许不敢不小心谨慎,生怕哪里掉了链子,让人看轻了去。
好在他的担忧是多虑的,归厌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化神期和那个“闻人得愿”竟然会第二次当众公开收徒一事所带来的冲击性和可以抵消掉一切的不如意。
相比收徒大典本身的环节,比如舞女侍女美不美,有没有同手同脚走错路,献上的瓜果灵食摆盘、滋味和新鲜度如何等等这些细枝末节,大佬们更关注的事情还是在两位主角的身上。
比如,归厌究竟是何出身,闻人得愿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妖孽,当年中途取消的收徒大典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归厌都到了化神期了又为何还要拜师,闻人得愿又为何愿意当众收下他……
云云。
这个话题一聊起来那可就不得了了,众人追溯上下,很快便又把玉玄的事情拎出来咂摸了一道,瞬间便给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这桌子可真桌子。”良久,才有人尴尬着转圜。
“嗯,瓜果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是从何处得来?”北谷的代表也应和道。
闻人许:……
他到底没忍心提醒他这批瓜果灵食的原产地正是他们北谷。
一番没话找话的说辞过后,终于又有人说出了一点具有建设性的话题来。
“老夫到访的时候听闻人那老小儿说还有贵客未至,不知是何方神圣?”
说话人是金朝上一代的话事人,闻人冶的至交好友,朝天蛟。
不过后来闹掰了,再后来又和好了,再后来又闹掰了……
总而言之,是个薛定谔的好友。
至少目前百年来看,他两还处于蜜月期。
顺带一提,因他两关系,金朝和希兰的关系也是如此,反反复复冷冷热热,没个定数。
闻人许更恭谨了:“回前辈的话,佛国近期得了佛子大人的音信,我们和佛国去延请那位殿下了。”
“哦?若是佛子,那确实是贵客!”
朝天蛟还没回应,便又有人插话了,是东凛来的代表,清贵多年的老王爷,“至少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贵’!”
还是来了,火药味。
闻人许心头一叹,不卑不亢地接上了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