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后和自己抢道侣 第18章 一问前尘

出满玉殿的路并不算长，说话间双方很快便看到了对方。

谢秋月在归厌身前一拦，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师叔让我送小师兄一程。”

玉京众人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去。有些性子急躁古怪的甚至转身就走；更多的人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底还是目送着谢秋月带着归厌离开；还有些亦步亦趋，倒不像是要去杀他，而像是拥簇着他似的。

归厌一个小小的金丹后期在一群元婴、化神、合体的目送下腰不酸腿不软，竟颇为自如，还有功夫一一记下他们的面容，和“熟人”打起招呼来。

“嘿！祝卿安，你突破了啊，离渡劫期越来越近了呢！”

祝卿安之前是化神后期，现在是化神大圆满，下一阶层是合体期，进展顺遂，本是喜事，但归厌这厮却偏偏要“提醒”他渡劫期近了，他要被赶出玉京了。

祝卿安：——噌（拔刀）

“哟！听说你家达达跑丢了，你找到它了吗？”

她的达达！她可爱的达达，独一无二的柔软的小橘子棉花糖达达……

啊啊啊！该死的偷狐狸贩子！

圭陶：啊啊啊别拦着她！

玉京众：没有人拦着你哦，只是你要是惹师叔祖/师高祖/尊者大人……不高兴了，嗯哼~我们很高兴少一个竞争对手哦！

圭陶：……我什么也没说，我、我我很乖的！

玉玄的住址离闻人得愿的满玉殿并不远，离纳梅斋和摘星楼也不远，只是一个是竖线，一个是横线，且两条路正好相垂直。

这地方叫“玄镇”，按照谢秋月的说法，如果归厌愿意，也可以随时改名。

她的原话是，“不过一个牌匾的事情，你耐得烦一天换三五次都没问题”。

“玄镇”占地并不算大，收拾得却很是干净敞亮。

花卉不算多，但大多馥郁幽香，草木也都生得很精神，除了灵植外，玉玄居然还在院落里种了菜。

谢秋月说玉玄赎罪，却并不苦修，所以这里应有的设施器械全都一应俱全，但如果有些额外的喜好需要添置和满足，就得他事后再慢慢收拾了。

俩人在“玄镇”的院门前说完，谢秋月等着归厌进门，好算她任务圆满完成，可归厌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拉住了谢秋月身后的飘带，扯了一扯。

谢秋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抽回飘带，觉得接下来准没好事。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什么？！！你现在要去找解筮瓛？你知道他现在有多想——”

归厌却很平静：“我有事情想拜托他。”

“哪怕你现在过去就是羊入虎口？”

谢秋月说出了不该说出——破坏表面上已经所剩无几的和乐融融的和谐氛围；的话。

“我会向他道歉的。”归厌的语气很诚恳。

但，谢秋月依旧满腹怀疑。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儿，她的任务只需要她把归厌完好无损地塞进玄镇——等等，归厌什么时候离院门那么远的？

归厌眉眼弯弯，笑着，语气非常、非常温和：“你现在动我一下我就喊师尊了。小、师、妹。”

“所以，陪我走一趟吧？”

谢秋月刚刚才抽回的飘带整条地迸裂了。

归厌耐心地等待着，一秒，两秒，三秒。

谢秋月答应了。

一路上，谢秋月感觉背上跟针扎似地，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反复扭头去看归厌，生怕他又莫名其妙突然做什么妖，但或许是如愿以偿了，归厌这一路上都很安静，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谢秋月终于慢慢放下了心，不再往后看了。

归厌倒完全没有察觉到谢秋月的一步三回头，他现在满心都被闻人得愿和“仙师”占据，没那些心思再去关注他人。

——就在刚刚，就在谢秋月打断他的那一瞬间，他险些脱口向闻人得愿告白了。

归厌心绪杂乱，一路上都不安宁。

等到了摘星楼，见到解筮瓛的第一面，他便脱口而出：

“你说的对，四环，我确实有可能会伤害到他。”

归厌诚恳地道歉。

刚刚复生的解筮瓛：嗯？啥？——嗯。

可他的头还没点下来，就听到了后半句，“会伤到他的心。”

解筮瓛：……

“所以，我想要找回我前世的记忆，你有办法吧？”归厌诚恳地望着解筮瓛。

解筮瓛：……你是有多厚颜无耻？

才会觉得师叔祖会因为你情史不明心不诚而伤心？

问过我们师祖了吗？问过我们了吗？

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刚刚才弄死过我的分灵一次？

归厌：我还可以弄死你第二次。

神识交流不过瞬息，解筮瓛最终还是屈服于归厌的“诚恳”之下。

但这个理由只占了其中的一半，解筮瓛的另一半理由则是：“你的星灵体缺失得很不正常，在我们占星师的眼中你甚至都不能算作是一个完整的人，根本就不像是转世重活一世，反而更像是个自然诞生的天生魔种。”

“可能有些平庸之辈会误认为你的情况是夺舍，但我解筮瓛是什么人？我解筮瓛是个鬼才！”

“所以，你并不是‘记忆缺失’，而是，‘你’本来就没有你想要找回的记忆。”

“你的星灵体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

说起专业知识来，解筮瓛很有谈性，他凭空作画，详细地描绘了一下在他眼里归厌的星灵体：像是一棵没有根，只有茎和叶，凭空生长的植物。

“用从星灵体溯本求源的方式来求索就像是缘木求鱼一样，你根本就不可能从中找得到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但我解筮瓛是什么人？”

解筮瓛的傲慢是有底气的，他能以小辈跻身于谢秋月等长辈之列，住在距离闻人得愿物理距离最近的地方，也是完全有理由的。

所以，他的确有办法解决这个很有挑战性的请求。

“但你得离开玉京了。”

是的，这才是解筮瓛开开心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盘托出的真正原因。

要设法找回前世的记忆，归厌就必须离开玉京。

“星灵体和星灵体之间是有着联系的，哪怕你转世，你的星灵体依旧和‘与你前世有着密切关系的人’的星灵体有着隐晦的联系，很遗憾，我能看到的‘联系’并不在玉京。”

解筮瓛的“很遗憾”说得相当违心，因为他实在是懒得掩饰自己的开心呢。

“而且，你必须尽早去找到他们，不然，等这一世的你与另外的人建立起了‘更深’、‘更亲密’的关系，过去的联系便会彻底断掉了。”

“‘师徒关系’也是足以切断过往的亲密关系哦~”解筮瓛好心提醒还没正式拜师的归厌，“它一般对应和占据的是父子母子之间的关系，不过你嘛……”

解筮瓛意味深长，“就不一定了。”

归厌如遭雷劈。

不，更甚。

“想明白了吗？”

“那就，祝你好运！”

“顺带一提，我看到的‘联系’是在新·九州哦！”

解筮瓛诚心诚意地送别了归厌，甚至哼起歌儿来。

但他哼着哼着，却突然停下来，蹙了眉头：

不过……是因为归厌和师叔祖之间的“师徒名分”板上钉钉、已经被大众公开认可的缘故吗？

是因为归厌杀死了玉玄师叔公的缘故吗？

还是因为归厌对师叔祖抱有的不轨情愫太重的缘故呢？

又或者是因为归厌抛弃过一次前尘？

归厌的星灵体和师叔祖的联系的颜色似乎有些……过于深了。

而新九州那边的则过于浅了。

……

“出来了？解筮瓛没做什么吧？”

等在摘星楼楼下的谢秋月将归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个遍，没看出来多了哪里有伤痕。

不过，凭借着金丹期修士的自愈能力，想要轻易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来也并不十分容易。

但谢秋月到底没有看完全部：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归厌并不是自己那群需要自己照拂的徒弟侄孙们，而是年纪轻轻便妄图觊觎师叔的阶级敌人。

对阶级敌人有什么好仔细照看的呢？

只要还活着、好端端站着不就行了？

谢秋月心思一转，收了话茬，转身带路，“你去问过解筮瓛了，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回‘玄镇’，或者‘你随便取个什么名儿’，待着，听见了吗？”

身后没有声音。

但乖乖跟着。

一个十岁的小娃娃，粉雕玉琢，一副失魂落魄、心神不宁的模样，乖乖地跟在你的身后……

谢秋月抿了抿嘴，步伐下意识慢起来。

可，目光瞥到左前方的满玉殿，谢秋月扭头扭了一半，到底还是硬起了心肠，做个无情的带路机器，将人送回到了玄镇。

“……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可以去找符玄。”

归厌推门进玄镇的动作一顿，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谢秋月：“谢谢。”

谢秋月没想到还能得到这一声，但当她循声望去，归厌已经走到了屋门前，推门进去了。

谢秋月望着紧闭的门久久，舒了口气，目光柔和了些许。

而后扭头，叉腰：

“——都给我滚去白塔，滚去训练室！去好好练练！别到时候被希兰和佛国的代表团比下去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