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第5章 死亡节点

食堂里，竹子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四洞的牢骚——这是T第一次用嘴巴进食，动作不由得缓慢，因此被十五催了几声。

“T怀疑原身性·骚扰女同学，艹，原身做的事凭什么我背锅啊……”

竹子问：“这事T真的做了吗？”

“什么？”四洞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竹子放下筷子——食堂的饭菜给了第一次进食的T一个大大的震撼——“如果李老师真的有周主任猥亵、骚扰女同学的证据，或者亲眼目睹了的话，那就不可能只是弦外之音的提醒和警告了。”

“对啊！”四洞一拍大腿，“T凭什么觉得周雄欺负了女生？”

穆晓婷说：“那我们接下来要从李老师那儿下手？”

竹子点头：“除此之外，还有早上的那个男生。我相信，在老师封锁相关讨论之前，那两个女同学的事一定早已传遍了校园各个角落。”

十五颔首，表示赞同。

四洞安排道：“那十五和穆晓婷去找李老师，我……啧，我这个身份不方便去问学生，就竹子去打听，我试着去问问这里的老师。”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竹子将剩菜倒掉之后，走进了教室。此时还早，教室里只有十多二十人。除了五六人坐在位置上写作业、温习功课，其T都在教室前后走动着，三三两两前桌同组地交谈。

竹子扫视一圈，目标明确地朝一人走去——早上的男生此时正随意地靠在最后一排的桌沿上，与另一个男生嬉笑打闹。

「1号助手，」竹子默道，「能告诉我T的名字吗？」

001的声音响起：“宿主，叫我001就好——NPC的姓名是，齐欢。”

「谢谢你，001。」

“齐欢，”竹子在齐欢旁边站定，道：“你可以告诉我昨天和上周去世的两个同学的事吗？麻烦了。”

001：“……”对话框那边缓慢显出六个点。

「？」竹子正要发问，就听得那个叫齐欢的皱了下眉，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跟T俩很熟吗？还来问我？”

竹子眨了眨眼：“T们不是我们班的吧？”

齐欢“哼”了一下，显然是认为T明知故问：“自然不是，T们是三班的——欸，”T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你之前不常跟莫时佳粘一起嘛，我记得你们上下学都一起走。T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那邹莲呢？”竹子没管T的质疑，“T跟莫时佳很好？”

“T们的关系，你不是最清楚嘛。”齐欢上下打量竹子，“你今天是怎么了？”

之前与T说话的男生戳了下竹子的肩头：“对啊，你今天抽风呢，这么正经？”T笑得有几分下流，“难道是——看上了哪个学霸，挣表现呢？”

幸好我只是参与者……竹子想，一边不动声色道：“是因为我心情不好。”

男生道：“咋啦？”

“因为T不告诉我邹莲和莫时佳关系好不好。”

男生顿时笑了出来，勾着竹子的肩背连拍几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兄弟，我跟你说啊，之前T俩还在的时候，我不方便开口。说实话，我觉得，我个人觉得啊，”T竖起食指点了点，“你们跟邹莲的相处，唉，不太好，就那种……嗯，会让人觉得T委屈。”

“比如呢？”竹子真诚地发问。

“比如那天，”T说着有些气愤，“我觉得啊，T一个女生，对鞋子本就没有那么多了解，买到山寨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接二连三地去问T，搞得T难堪，我就觉得没有必要啦。”

“还有吗？”

男生挠挠头：“你不要生气啊，哥们就实话实说——邹莲家里情况不好，你们作为朋友是知道的，莫时佳生日，T实在是没余力准备礼物，都跟你们说‘T就不参加了’，你们还要缠着T。”

竹子点头：“谢谢你告诉我；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生笑呵呵地接受了T的礼貌：“行！你问。”

“邹莲具体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男生这才是真感到奇怪了：“你不是也在嘛当时——邹莲上上周不是请了个长假吗……”

“说了不准讨论你们不听是吧！”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怒气冲冲地抱着教案走向T们，“没事儿干是吧？文言文背了吗？”

男生小声：“背了……”

老师眼珠子一横：“那英语单词呢？数学呢？你们都整好了是吧？那给我抄书！你们三个，第三单元的课文，放学前抄好交给我！”

齐欢连忙举手撇清关系：“老师老师，都是T们在说啊，我可没有。”

老师走后，竹子向被自己连累的男生道歉。男生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让T不要放在心上。

但竹子知道，接下来再向同学们打听就困难了。

T凄凄惨惨的、拖慢了动作把本子铺展开，打开语文书翻到位置，捏着笔迟迟不下笔。

「001。」T唤道。

“宿主。”

「我可以不抄吗？」

“只要您能硬抗老师的怒火，就可以不抄。”

竹子叹了口气：「那还是抄吧……」

打定主意，T下笔写下第一行字……

“喂，”是穆晓婷的声音，“你干什么呢？还真当自己是学生？”

竹子抬头，一脸麻木：“打听邹莲T们的时候被老师撞见了。”

穆晓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倒霉。”

十五出声道：“李老师叫我们下来叫你。”

“怎么？”

“说现在有时间，叫我俩上去补课。”穆晓婷说。

竹子点头，收起本子：“你们从T那儿知道了些什么？”

十五道：“先上去补课，穆晓婷，你在路上跟T说。”

竹子默了默，道：“前辈，我还是补完课下来问你吧。”

穆晓婷恼火了：“爱听不听！”

“精神值-5。”

从李老师办公室走出的竹子：“……”

“放心，是正常消耗，宿主。”001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行吧，竹子回到教室。几人将中午的大课熬过，聚在一起分享情报。

“李老师看见过邹莲灰头土脸地从周雄办公室里出来，神情非常伤心。”十五说，“可是T询问邹莲，邹莲却很惊慌地逃走了。”

竹子问：“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应该离邹莲自·杀不久，因为李老师说T之后忙忘了两天，后来想要再找找邹莲，邹莲却请假回家了。”

“T不知道邹莲自·残吗？”竹子疑惑。

十五叹了口气：“T知道，但是在邹莲死后才知道的。”

“邹莲是在回校后的第几天自·杀的？”

“第二天上午。”

竹子沉默地思考着，穆晓婷总结道：“所以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都印证了，邹莲是自·杀，貌似，”T看向竹子，“与白静和莫时佳有关？”

十五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

这时，四洞出现在T们教室门口，神色激动，急切地向三人招手。

“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四洞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了，“我问了半天一无所获，突然！突然灵光一现！去门卫查了下监控。”

“发现了什么？”十五问。

四洞叹道：“邹莲被欺负的场景。那是在放学后，T们在走廊争执，最后把邹莲拖进了卫生间。那几个学生里有白静和莫时佳。还有……”T转向穆晓婷和十五，“你们两个路过，什么都没有做，快速离开了。”

“再加上邹莲向周主任求助，T没有重视——那这就是，我们几个的死亡节点了？”穆晓婷道。

竹子疑惑：“但我们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真是邹莲化为厉鬼复仇……”

四洞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知道这些可太用了好吧——厉鬼虽然强大如斯，不是我们这些亡魂喽喽能硬刚的；但T们也都是有弱点的。”

T卖了个关子，见竹子果然一脸懵懂地问T是什么，T满意地接着说了下去：“那当然是，T们的死法咯！跳楼鬼不能离开自己死亡之地，只能在那楼里徘徊；溺死的怕水；烧死的怕火；因外伤而死的鬼致命的那道伤口就是T们的弱点，等等等等。”T说着想到什么，语气低落下来，

“但我们已经探索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没有触发主线，说明这真的只是死亡节点而已。”

“叶书呢？你们谁看见T了？”距几人十来米的位置，班主任正着急忙慌地询问着教室门口的同学。几人对视一眼，十五领头走向了T：

“老师？”

班主任看见T，慌张的神色顿时一定，而后搭过T的肩把T往外引：“你爸爸在侧门等你……”

余下几人继续上课。放学后，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天已经开始暗沉了，竹子问：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进入那个房间？”

四洞道：“那其实是梦，你睡着后就进去了。不过那不是免伤的绝对屏障，毕竟你的身体还在外面。”

几人穿过小操场，前边灌木丛围了条明黄的警示带。几人不约而同上前，看见树木荆棘的掩映间，露出一汪水波荡漾的湖。

穆晓婷道：“这就是莫时佳淹死的湖？”

“十有八·九，”四洞打了个哆嗦，“莫时佳是昨天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那个玩家的参与身份。”

“今晚还会找上一个。”竹子说，用陈述事实的语气。

四洞看了看T，突然想起什么：“按仇恨值，今天是你吧？”见四洞应和了自己的猜想，穆晓婷饶有兴味地观察竹子，嘴角压抑不住地勾起。

竹子点头：“大概是这样的。”

四洞叹了口气——虽然T在副本里一直以前辈的姿态提携着竹子这个倒霉新人，可是，副本关乎灵魂的生命，到这一步，T无法无私到奉献自己的能力和道具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加油。”最后，T只能干巴巴地说。

穆晓婷在分别前突然凑到竹子耳边：“这个任务失败，我和你还是绑定的哦；你最好祈祷我能成功，否则你的印记再多也不够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