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园玉润番外篇 第12章 十一·悠然度日

夏季的气候多变，清晨雨势渐缓，午后转为小雨淅沥，到得傍晚时分，金乌从层层覆覆的云朵间露出笑脸，夜幕更迭，和风婆娑，月影绰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相对落座竹林空地的一方矮几，举盅遥祝高挂天际的一轮明月，江湖不觉念出吃货界翘楚—苏大胡子的名作。

“不曾想，你还会作诗？”亦是举杯敬过，龙玉浅酌了一口盅中的清茶。

“这不是我写的，在我们那个时代之前，有过不少朝代更迭，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诞生了无数光芒万丈的诗人和词人。这首《水调歌头》就是其中一位。苏轼，他还热爱美食，虽然仕途不顺，屡遭贬谪，但他能苦中作乐，每到一地上任，就会热衷于发掘当地鲜为人知的吃食，苦中作乐，怡然自得。除了文学上的造诣，我很钦佩他这种随遇而安的心境。”

“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他这话说得没错，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一场向死而生的旅途，这一路上你会遇见很多人很多事，你会与他们结伴同行，也会与他们分道扬镳，走到最后，只有自己。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所以，大多数的一生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饮了几口竹叶茶，心有所触，江湖长吁了口气。

“另一半？”龙玉眉间微挑。

“嗯，悠悠岁月，可不仅仅只有这些诗词歌赋，还有曲艺话本流传。有很多很好看的古籍，上古神话传说中，女娲创造了人类，但每个人都不是完整的。所以，每个人穷尽一生，都是在找寻自己失散的另一半。有的人很幸运，有的人就很失落，不是没寻到，就是找错了，闹得是不欢而散。”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拥有这种好运气。遇见你，大抵是耗尽了我此生所有的幸运值。是以，我不想再遮掩自己的心意。人生很长又很短，转瞬即逝，珍惜眼前，活在当下。”搁下茶盅，江湖幽幽道出自己的顿悟。

“你…还会回去吗？”不知为何，龙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月影斜洒，江湖的身影朦胧难辨，似是镜中花水中月，捉摸不定。

“我…不确定。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江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前路未知，一片茫然。

“我…”手中的茶盅不由紧握，龙玉一时踌躇难言。

“不提这个了。江湖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是乐悠悠，你可以唤我悠悠。”唉，好好的，我和他说这这些作甚？徒增烦恼，现在，我只想放开一切好好爱一场。倒了点茶水在矮几，乐悠悠一笔一划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乐之。”龙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乐悠悠写完，道出自己的回应。

“什么乐之？”乐悠悠不解。

“我的字唤作乐之。”龙玉亦是蘸了少许茶水，在矮几上写着自己的字。

“那可真是巧，咱们的名字都很相近，那我以后唤你乐之，可好？”唉，货比货得扔，他的字迹真好看，难怪有人说过，字如其人，居然是真的。乐悠悠打量着龙玉的字迹，暗自称赞。

“好。”

“还有几日，便可将你说的轮椅制成。”夜风习习，不觉长夜过半，扶起右脚受伤的乐悠悠，龙玉说起最新研究的新物件。

“真的？”乐悠悠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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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秦风尝试拄着双拐下地行走，还未走得几步，便没了气力。幸好乐悠悠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他，否则，秦风定会跌得不轻。他躺回卧榻后，一言不发，凭着“亲妈”对他性情的了解，乐悠悠知道这孩子正在生闷气，一是觉得在“娘亲”跟前拂了面子，二是气恼自己竟变成了不中用的废物。

夏天本来就不是个受欢迎的季节，动辄挥汗如雨，不比冬季，天冷可以添衣，夏季总不能扒皮呀？这会儿又没有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空调，人工干预调节成冬暖夏凉，确有诸多不便。好在此刻时值初夏，置身此间，比之平原等地亦是凉爽不少。久病卧床，着实气闷，乐悠悠就想着或许可以用轮椅推着他出去透透气，心情自会豁然开朗。

三国时诸葛孔明就曾做出过木牛流马，做为北伐时的重要运输工具，被传得神乎其神，刨去那些个夸大其词的部分，乐悠悠觉得，应该就是内里装置了机关的车辆，运用了齿轮原理制作而成。

古人的聪慧不逊于今人，乐悠悠大致画了个图样，与龙玉说起轮椅的制作方式，并非专业人士，且没有那些个必要的构件，乐悠悠就想着做个简易版本的轮椅，只要能坐人，推出去不散架就行，不讲究细枝末节。

“嗯。”龙玉笃定地点头。

师父生前也喜研习这些个古古怪怪的物件，遗下不少尚未完工的东西。自己虽愚笨，未能领悟师父所学万分之一，但这些年耳濡目染，多少也有点心得。鲜有人知，医圣宁无情除却医术卓绝外，亦是匠心独具。

“那先别告诉他，待过几日制成后，给秦风一个surprise！”乐悠悠一个高兴，顺口飙出英文词汇。

“surprise？”龙玉愣愣地跟着念了一句。

“就是说，给他一个惊喜的意思，这是番语。”乐悠悠狡黠地吐了吐舌。

“哦。”她所说的家乡，究竟是一个怎般神奇的地方？诗词歌赋、曲艺话本信手掂来，就连师父穷尽一生心血钻研的这些，她都如此精通？我很好奇，这世间真会有这种地方吗？莫不是仙境？龙玉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其实早已惊涛骇浪。

数日后，经乐悠悠非专业的提点，半吊子水平的龙乐之精心制作的轮椅宣告完工。

“秦风，你看，这是什么？”兴冲冲推着轮椅推开秦风的房门，乐悠悠当即开始卖弄。

“何物？”秦风循声看了看，一脸莫名。

“轮椅。”见秦风那副傻愣愣的模样，乐悠悠深吸气，努力憋笑：明明十**岁的年纪，却早早过上了**十岁的生活。

“你坐着这个，我就能推你出去，再也不用成日呆在屋内。”将轮椅推到秦风卧榻前，乐悠悠道出轮椅的功效。

“有劳娘与先生费心了。”秦风点了点头，向着乐悠悠与跟随乐悠悠身后步入房内的龙玉道了声谢。

“好，好，你别害怕，坐稳了就好。”龙玉与乐悠悠一人一边搀起秦风，慢慢落座轮椅之上，感觉秦风明显肌肉僵硬，这是本能的防御举动，心下暗叹，乐悠悠软语安慰着。

“坐稳了吗？”乐悠悠特意给轮椅垫上一层薄薄的坐垫，防止没有刮尽残留的木屑或楔子硌着秦风，待听到秦风肯定的答复后，脚下生风，快步疾行。

“好，出发，let’s go！”有那么一瞬间，乐悠悠回到了童年时光，与小伙伴竞相追逐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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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悠然穿溪而过，卷过竹叶，毫不留恋，一路前行，带来一些时令特有的生物，自溪畔盘旋萦绕。

“你看，蜻蜓！”

“还有这里，蝴蝶！”有鉴于上次被那条可恶的大鱼咬了脚趾，受伤不轻，乐悠悠没敢下水捕鱼，推着秦风，与龙玉自溪畔漫步，不时可闻乐悠悠欣喜的惊呼声。

“娘，我看得见，您慢点，别摔着。”秦风含笑看着某位瞬间“返老还童”童心烂漫实则乱没形象的“亲娘”。

“嗯，我是很久都没有看见它们了，再度看清这个世间的感觉真好。”寻了处通风的所在，顿下脚步，迎着步步高升的旭日，乐悠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慨万千：唉，现代工业文明以其横冲直撞的蛮横与粗暴彻底破坏了生态平衡，我们小时候常见的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再也不复见，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间穿梭，奔波劳累求生，很久没有这般惬意放松的心境了。

“给，这是我呕心沥血打造的最新美味—凉皮。”吐故纳新一番后，乐悠悠返回居所，灶房间忙碌一番，奉上夏令最适宜的吃食。

“如何？”因着秦风还在养病期间，给秦风的这碗，乐悠悠只放了一点点盐调味，配了点采摘的野菜与菌菇，主打突出一个鲜香。

“好吃。”举筷略尝了尝，稍有些淡，不过滑腻可口，颇有嚼劲，秦风不觉风卷残云地大快朵颐。

“此物性寒，你尚未痊愈，不宜多食。”吃了几口凉皮，医者的习惯，龙玉忍不住叮嘱了秦风几句。

“喵呜。”一团黑影窜出，钻入乐悠悠的怀中，大大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期待。

“妙妙，你也不能多吃，只能吃一点点哦。”小馋猫！乐悠悠喂着妙妙吃了几片菌菇与凉皮，妙妙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乐悠悠。乐悠悠只做不知，自己这碗虽然因着自己不能吃辣，加上这里好像没有辣椒，只有胡椒花椒麻椒等辣味调料，就没有放辣，但终究是凉物，猫咪的肠胃不比人类，吃多了，无法消化，很容易窜稀的。

“嘭！”美好的一天，尚未开始，便被中断。

“喵呜！”妙妙被那声巨响吓得四个爪子紧紧攥住乐悠悠，瑟瑟发抖。

环绕竹林外沿的阵法所在，屡屡无法破阵而入的不速之客们，再也没了耐心，恼羞成怒，开始暴力硬闯，硝石、硫磺混合的气味紧随其后弥漫四散。

大家端午快乐！

飘下，吃美食去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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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一·悠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