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锦绣 第21章 第 21 章

对于这套莹亮璀璨的粉玉水晶茶梅珠绣头面，上官华姝自是十分喜欢的。虽然，她方才故意抬高音量，提及这副粉玉水晶茶梅珠绣头面，是为了吸引到江琳绦的注意。而她也的确成功引起了江琳绦对这副头面的关注，她原本还想借此探一探上官聿璟的态度。

其实，上官华姝也只是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上官聿璟到底会不会开口帮江玥绫呢？毕竟，他们都看得出，江玥绫并不愿意将珍绮阁里的珠绣头面借给楼下这对母女。

然，上官华姝对于上官聿璟选择了沉默以对，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眼下，江玥绫果真要将这副最新绣制的粉玉水晶珠绣头面给楼下的江琳绦送去，上官华姝却又有些后悔。

而上官华姝的这种后悔，自然很快就被一直默然立在旁侧的上官聿璟所觉察到。此外，上官聿璟倒是很期待江玥绫接下来的表现，就凭她方才说的那一席话，准确地拿捏了上官华姝对于这副粉玉水晶珠绣茶梅头面的喜爱，尤其是‘头一份’与‘独一份’的诱惑，委实戳中了上官华姝的软肋。眼下这局面，只要上官华姝肯点头，买下这一副珠绣茶梅的头面，再适时亮出她湖阳郡主的身份，楼下那对母女又岂敢再造次。

毕竟，她们不敢与湖阳郡主争抢，既得不到头面，便也只好离了珍绮阁。

如此一来，江玥绫既多卖出了一副珠绣头面，还能借机撇开楼下那对难缠的母女，怎么算，也都是她划算。

真真是好伶俐的丫头！

而上官华姝虽未必想得深，却也不是完全不晓得江玥绫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但她也是真的无法拒绝这‘头一份’与‘独一份’的诱惑，终究还是开口说道，“玥姑娘还是先不急着把这副茶梅珠绣头面给送下去。我仿佛记得我才新裁制了几件春衫，或许有一两件还是能配这副茶梅珠绣头面的。”

闻言，江玥绫欣然道，“郡主这是要买下这副茶梅珠绣头面咯，”又看向枫媛娘道，“快，把这副茶梅珠绣的头面好生装起来。”

枫媛娘应声，便将茶梅珠绣的头面装入特别定制的锦盒之中，递给了陶妈妈。陶妈妈立时掏了银票，交给枫媛娘。

而楼下的江琳绦见了二楼走廊上的这一幕，气得满脸通红，正提了裙摆，往二楼赶。

曾姨娘自然也不肯示弱，紧跟着江琳绦上楼。

待她二人行至江玥绫近前，不等江玥绫说话，江琳绦率先质问道，“堂姐不是说要亲自替我上楼来取头面的，怎么却把头面卖给了别人？”

江玥绫气定神闲地说道，“琳妹妹别急，快先来见过湖阳郡主。”

江琳绦一听湖阳郡主，方才那飞扬跋扈的气势锐减，一回眸，便看向身后的曾姨娘，曾姨娘也是满心惊异，但近看这眼前的女子，的确是华贵非凡的模样，随即放柔了语调，缓缓说道，“不知湖阳郡主在此，失礼之处，还请郡主多见谅。”

上官华姝也没空招呼她们，只同江玥绫道，“罢了，今日份的珠绣品我也挑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这‘到此为止’，说的可不仅仅是指挑选珠绣品一事。

“是，我送郡主出去。”江玥绫柔婉地说道。

上官华姝微微颔首，又看向上官聿璟，他却依旧是一副从容之态。

上官华姝先迈出了两步，上官聿璟却没立即跟上，只看向曾姨娘，淡淡道，“这位是？”

“贱妾是江府二房的姨娘曾氏，”曾姨娘说着，又看向上官聿璟，只见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便猜想他也是王府中人，又生了攀附之意，遂拉了一把身侧的江琳绦，道，“这是贱妾的女儿，江琳绦。”顿了顿，道，“不知公子是？”

江府二房曾氏？上官聿璟立即快速地抽取着脑中的记忆，他记得青磊给他的卷宗之中，提及这位曾氏的言辞并不多，连同江琳绦的描述，也不过寥寥数句。

不过，方才听江琳绦唤江玥绫为堂姐，其实，也不是很难推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

江琳绦见上官聿璟生得俊逸不凡，且身姿挺拔，春思萌动，也一心等着他介绍自己。

上官聿璟却没接曾姨娘的话茬，又看向江玥绫，道，“这二楼的雅间，湖阳郡主全都包下了。三日内，不得迎外客，你可记下了？”

江玥绫眸中一亮，她方才还在怕这曾姨娘和江琳绦硬闯雅间，撞上江瑶纱呢！

听上官聿璟这话，分明是有意帮着自己，江玥绫又岂有不配合他的道理，遂点头道，“是。”

江玥绫言罢，稍稍抬眸，望向上官聿璟那一双冷冽的眸子，静谧而幽深。

然，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笑意，稍纵即逝。

江玥绫别过脸去，看着枫媛娘道，“快请曾姨娘和琳妹妹她们下楼。”

枫媛娘立时会意，走到曾姨娘与江琳绦身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曾姨娘冷哼了声，甩了甩袖摆，又挽着满心不甘的江琳绦，跺了跺脚，遂下楼去了。

待她们下了楼，又看着江玥绫跟在上官华姝与上官聿璟身侧，慢悠悠地走着，那架势，似乎是要看着她们先走。

江琳绦本欲过去再说些什么，可却被曾姨娘给拦住了，她压低了声，在江琳绦耳畔道，“琳儿，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来日方长。”

江琳绦不情愿地嘟哝道，“可是，离知州夫人举办的茶宴也不过三日了。”

“可，咱们今儿就是一直杵在这儿也是要不来的。你瞧，那湖阳郡主和还有她身边那个什么公子，全都在呢。他还说了，这三日内二楼雅间都不接待外客。可见这珍绮阁的好东西全都在二楼雅间里，这楼下能有什么好的！咱们便是赖在这儿，也捞不着什么好，只是浪费时间罢了。”曾姨娘气鼓鼓地说着，又安抚着江琳绦，道，“不过，你也别怕。好在你姨娘聪明，早早就跟你父亲要了些银钱来给你置办衣饰了。”

江琳绦还是愤愤不平，道，“可是知州夫人一向喜欢珠绣的。”

“福德街的珠绣铺子，又不止珍绮阁一家。姨娘我之所以先过来珍绮阁，不过是想着玥丫头碍于面子，怎么也会借一套头面给咱们。那你父亲给的银两就可以留着给你了。不曾想，玥丫头如今是愈发厉害了！罢了，罢了，咱们时间不多了，还是快些去别处看看。”曾姨娘依旧低声说着，又拉起江琳绦的手，朝上官华姝福身，朗声道，“贱妾与女儿还有别的事儿，就先告辞了。”

言罢，曾姨娘便携着江琳绦转身出了珍绮阁，远远离去。

可算是把这对难缠的母女给熬走了。

江玥绫松了一口气。

而上官华姝却莞尔一笑，偏头向江玥绫说道，“那我也不打扰了。”又看向上官聿璟，上官聿璟则道，“玥姑娘，可别忘了我们定下的紫翡翠珠。”

江玥绫点头，道，“自是不敢忘的。”

上官聿璟默然，随上官华姝举步，往珍绮阁外行去。

江玥绫却又陡然想起了什么，道，“郡主，还请留步。”

上官华姝转身，看向江玥绫，江玥绫小跑上前，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枚紫晶宝葫芦小坠儿，递给上官华姝道，“郡主，这枚紫晶宝葫芦珠绣小坠儿也是我亲手绣制的，葫芦里头还裹着香丸，挂于衣橱里，既可熏衣，还可驱虫。我想把它赠给郡主。”

江玥绫之所以赠这枚小坠儿给上官华姝，自是因着心中感谢上官华姝买下了粉玉水晶茶梅的珠绣头面，替她解了围。

上官华姝接过江玥绫递过来的紫晶宝葫芦小坠儿，握在掌心，仔细瞧了瞧，紫晶珠子晶莹剔透，葫芦内里的香丸透出的气味也是芬芳怡人，十分精妙雅致。

上官华姝很喜欢这枚珠绣挂坠，遂道，“那就谢过玥姑娘了。”

言罢，上官华姝自是挪步，同上官聿璟一起迈出珍绮阁，各自上了马车。

待他们的马车走远，江玥绫这才吩咐枫媛娘道，“今儿早些打烊吧，我好带着瑶儿回府。”又轻叹了声，道，“瞧这天色也不早了，不知父亲母亲回府了么。若是叫他们发现我和瑶儿都不在府中，又不知该如何与他们解释了。”

枫媛娘点点头，遂喊了几个婢子预备打烊。

江玥绫忙往二楼行去，行至二楼最里边的那间雅间，推门而入，江瑶纱和茉白，莲白，还有红袖，紫褆一起坐着。

见江玥绫进来，她们也知晓曾姨娘和江琳绦已经被打发走了，江瑶纱遂道，“方才若不是紫褆姐姐拦着我，我真想出去与曾姨娘，江琳绦理论理论。曾姨娘和江琳绦这两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厚脸皮的？！分明是她江琳绦要去参加茶宴，也是她江琳绦要去博得知州夫人的欢欣，与咱们何干？凭什么她们说来咱们这儿借咱们铺子里的珠绣头面，咱们还非借不可，便是去祖母跟前分说，我也不怕她！”

“就是，就是！”茉白和莲白也齐声附和道。

江玥绫轻笑道，“你们一个个儿的，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待一会儿回了府，若是被父亲母亲给逮着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没有现在这般胆量。”

江玥绫这话一出，她们三儿立时蔫了。

尤其是江瑶纱，立即蹭到江玥绫身侧，挽起江玥绫的手腕，撒娇道，“阿姐，你就行行好，快想想法子嘛。咱们可千万不能叫父亲母亲给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