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 第24章 第24章

从心动信件投送结束到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于舒悦依旧安安稳稳的对着镜子护肤。冉书揉搓着手里的小羊玩偶，叹气的音量一声比一声大。

于舒悦涂抹精华的动作一顿，透过镜子看见她臊眉耷眼的模样失笑摇头。

明天和祁煜约会的时间地点都已经敲定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今晚应该早早休息，这样才不至于在明天中午签售会结束之后打着瞌睡进行跟祁煜第一次正式的单独约会。

谁能想到投送信件的时候会碰见心事重重的冉书，于舒悦不忍心看这个开朗热情的女孩子自己纠结，就带着她回了房间。

本来是想跟她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冉书从进门就开始叹气。你问她吧，她摇头不肯说，你不问她就一脸失落的长吁短叹，气的于舒悦想给她两拳。

涂好润唇膏，戴上眼镜，于舒悦摁亮手机冲她晃了晃：“十点半了，距离我的睡觉时间还有十分钟。你是选择现在说出来我们一块聊聊呢，还是等这十分钟过去之后回你自己的房间叹气呢？”

冉书抬眼，于舒悦挑挑眉脸上明晃晃写了“任君挑选”四个大字。

玩偶一扔，冉书伸手抱着于舒悦的胳膊晃了晃：“怎么办呀姐姐，我到底要不要主动一点嘛。”

“你说小飞？”

冉书点头，于舒悦沉默。

陈逸飞对每个嘉宾都是很热情外放的性格，但站在她的视角来看，陈逸飞似乎更喜欢文月那种姐姐型的女孩子。

这一点，从这段时间陈逸飞经常跟在文月附近就能看出来。虽然他经常跟冉书看辩论赛、打游戏，氛围也特别的轻松愉快，但跟他面对文月时的小羞涩来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或许，陈逸飞会更喜欢跟冉书做朋友，但这种有点打击人的话就不适合现在说了。

于舒悦思索片刻，决定抛开结果单纯地从冉书现在的角度出发。

“你害怕被拒绝吗？”

“当然害怕呀。”

冉书先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但应该不会太难过，我就是紧张，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约会过。万一，万一他不想跟我一起呢，多尴尬呀。”

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小姑娘此刻扁着嘴，皱巴巴的脸紧紧地贴着小羊的脑袋。

于舒悦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语气都变得更加柔软：

“其实也没什么可纠结的，想做就去做，考虑的太多会错过很多机会。没准他也想邀请你呢，况且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之前没男朋友，现在继续没有而已呀。咱们来到这里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离开小屋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如果不尽快决定，那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冉书似懂非懂的听着，一贯舒展的额头也皱了起来，认真思考她每句话的意思。

于舒悦没有催促她，她知道，有一些决定做起来是很难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在钟表的时针即将压上十一的时候，冉书做好了决定。用力抱了抱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的于舒悦，冉书说了句晚安随后大步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于舒悦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摘掉眼镜去拉窗帘，院子里的小灯还坚守着它的阵地，昏黄的光线笼罩着小院的门口，在凉亭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是有人靠着凉亭的柱子小憩。

借着床头灯的亮光钻进被子里，指尖触碰开关的瞬间于舒悦突然想到，如果刚才看到的影子就是一个人呢。

意识到不对，于舒悦猛地坐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紧闭的窗帘，她真是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透视眼，能直接看清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

而现实是，没有足够光照的情况下，她在夜晚几乎等同于盲人。

烦躁的抓抓头发于舒悦随意披了件外套，打开手电筒，左手眼镜右手小毯子，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

院子里只有两三盏小灯，即使带着眼镜也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小路。于舒悦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慢慢的走，经过院子里的秋千又往前走了十几步，于舒悦总算能看清楚凉亭里的人。

大片的阴影覆盖着他一半的身体，亮起的手机停在系统的主页面上，手指胡乱的在上面划了几下又停住，整个人斜靠着身后的亭柱，像一只被群体排斥的小兽。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于舒悦还记得，在学校里的时候祁煜经常帮上了年纪负责后勤的老师收拾卫生。他总是有写不完的真题，跟大家一起玩闹的时候不多，但也会在同学们带零食画报进学校的时候帮他们转移老师的注意。体测的时候也会找借口帮身体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开口的女生请假。

他明明是那么优秀又善良的人，应该站在被所有人看到的地方接受大家的欣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深夜孤单的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凉亭里。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于舒悦用力地眨眨眼压下眼底的泪意，吸吸鼻子，走进凉亭里。

夜晚的小院很安静，祁煜听见有人走上台阶，收起杂乱的思绪坐好，一抬头，于舒悦眼睛红红的站在他面前。

他的夜视能力不错，这个距离甚至能看清她湿润的眼睫。祁煜抿唇沉吟着该如何开口，却先听见她轻轻地开口。

“能给我个位置么？”

祁煜往旁边挪了挪，于舒悦坐到他刚才的位置，拿着毯子的手朝他一伸。

祁煜摇头：“我不冷。”

夜里有风，但他出来的时候在睡衣外面穿了长款的羽绒服。反倒是她，单薄的睡裙外只有一件算不上厚的针织外套，裸露的脚踝被春夜的风吹得泛紫。

于舒悦伸出去的手没动，眼神落在他没完全吹干的头发上：“这样会感冒的。”胳膊更努力的往他面前伸了伸，看着毯子上的猫爪解释了一句：“这个毯子我晚上刚拆开。”

这意思很明显：别嫌弃，毯子是新买的擦头发也没关系。

祁煜沉默了几秒，接过她手里的毯子展开。

于舒悦满意的弯了弯唇角，脚尖悄悄的踮起来，试图把快要吹僵的脚踝缩进裙摆里。

她正想说点什么，原本还坐的好好地祁煜突然就靠了过来，不等她反应，毛茸茸的毯子已经落在了她的腿上。

“就体格来看，好像是你这样的小姑娘更容易变成病号。”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五分钟之前他还一个人坐在这里用沉默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好像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不开心，却还是温柔又客气的对待其他人。

于舒悦看着他，总觉得心疼：“很辛苦吧。”

祁煜惊讶的看过来，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舒悦吸气，又说了一次：“你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总是不太开心，但是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又不觉得你不开心。总是这样，一定很辛苦。”

这一次她说的很清楚，看着他时眼里的难过多到快要溢出来。

祁煜被她看的心尖一颤，他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来叫她：“晚上太冷，回去吧。”

于舒悦依然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祁煜拉住她冰凉的手，原本柔软的指尖也变得有些僵硬。祁煜无奈叹气：“你穿的太少了，先回去再说。”

于舒悦这才跟着他站起来，知道她夜盲，下台阶的时候祁煜就一直托着她的胳膊，直到进门才松手。

按照祁煜的意思，他们可以在二楼起居室聊，但是于舒悦觉得中途如果有其他人出来太尴尬了，所以最后去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间于舒悦就从洗漱间拿出吹风机递给祁煜，祁煜老老实实的接过，坐到梳妆台前吹头发。

于舒悦倒了杯热水放到他旁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还是觉得浑身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被温暖包裹住的一瞬间，于舒悦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被子真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发明。

缓了缓僵硬的手脚，于舒悦又开始偷瞄祁煜。

他对着镜子，一边吹一边伸手整理快要飞起来的头发，于舒悦拿起手机对着他的背影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之前的很多年，她都是在他身后偷偷的看着他的，当时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祁煜会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吹头发。

这一幕对她来说有点过于不真实了，恍惚间，于舒悦像是看到了祁煜被女朋友催着给自己整理形象的样子......

呸呸呸，八字还没一撇，于舒悦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抛开颜值和情感滤镜，矜持，你的矜持呢！！！

于舒悦脸一红，忍不住在心里谴责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抬眼一看，又连忙用被子遮住了脸。

她就是很喜欢他呀，看到他就很开心，什么颜值滤镜根本就抛不开，呜呜呜。

祁煜透过镜子看见她像小猫一样埋进被子里，吹头发的动作一顿，无奈的摇摇头眼里满是笑意。

他的头发就只是有点潮，用了吹风机没两下就干了。

于舒悦见他吹完，还想从被子里出来挽救一下所剩无几的形象，还是祁煜用一句“感冒明天就不能出去约会”打消了她的念头。

于是就变成了，祁煜穿着羽绒服坐在椅子上，于舒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打扮开始了这次的谈心。

迈出第一步的于舒悦已经过了最紧张的时候，抱着被子问他这么晚为什么一个人在那。

被她一提，祁煜又想起今天晚上那通不太愉快的电话，原本扬起的嘴角也渐渐平直。面对于舒悦，他总是无端的生出许多紧张来。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他不说话，于舒悦也不催促，因为她知道他需要时间，她愿意陪他一起等。

于舒悦掀开被子，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睡袍穿上，然后坐到他旁边的地毯上。

“我想陪着你。”

迎着他的目光，于舒悦温柔又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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