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 第14章 黄莺11

“啊，好久不见，小朋友们，看来你们十分想念我。”

陆寒生浮在半空，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嘴边延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他发出浑浊粗哑的笑声，突然对准一个目标，猛地袭击而去。

黑雾腾腾，那是汇聚着世间所有邪恶之力的魇魔，轻而易举便可以攻破人的心房，霸占人的的思维，操控人的□□，让尔沦之为最肮脏下贱的俘虏，供它嬉戏把玩，其乐无穷。

没错，它的目标正是对父母的死一直以来都耿耿于怀视为心病的司徒元朔。

陈璟和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招，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坚持陪在司徒元朔身边的原因。他无法想象，若是沦为魇魔的俘虏，被它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对于一心想报杀亲之仇的司徒元朔来说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司徒元朔手里的青锋剑已按捺不住发出疯狂的鸣响，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为兴奋又极为愤怒的状态之中，先前他还能听到陈璟和在唤他保持理智，可后来，这些声音都渐渐湮没在漫天的厮杀声中。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亲眼看着同门师兄自相残杀，亲眼看着父母被魇魔蚕食殆尽，而他除了发出无力的嘶吼，像一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自那一天起他便发誓，他一定要亲手除掉魇魔，为他死去的爹娘，死去的同门报仇！

又来了，他们在唤他，他们在怨他，他们死得何其凄惨，而他却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杀了魇魔！杀了它！杀了它！报仇雪恨！

司徒元朔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决绝地朝着魇魔迎击而去。可就在他即将触碰魔气那一瞬间，突然一道灵光打来，只听那万千的恶灵怪叫一声，颤抖着向后缩去，陆寒生整个人胀大缩小般的在空中抖动，目眦欲裂，显然是气得不轻。

“阿朔！你清醒点！”

陈璟和一道灵光紧接着迅速拍向司徒元朔，他眼眶内残留的最后一丝黑气也灰飞烟灭。待司徒元朔整个人恢复过来，先是重重地粗喘了两口气，接着便抬头向前看去，握紧拳头竭力保持着理智。

是霍明昭挡在前面，方才那道灵光也是他打出去的。显然，魇魔更忌惮他，所以一下便偃旗息鼓，退军收兵。

霍明昭运转灵力，面无表情道：“上次没杀了你，我很遗憾。”

“看样子我得先向你道声抱歉，因为你一定会继续遗憾，拯救苍生的大圣人。”

魇魔道，语调微扬，尽显嘲讽。它姿态肆意，似乎完全不惧怕霍明昭对这具身体做什么。

霍明昭可不会再跟它废话，当下聚起灵力，然而陈璟和看出他的意图，先一步上前扣住了霍明昭的手腕。

他知道霍明昭又想来那一招，但他可不会看着霍明昭就这么送死。

“霍兄，再等等，被这家伙反噬的滋味可不好受。”

陈璟和笑嘻嘻道，顺便又看了司徒元朔一眼，司徒元朔回视过来，垂下眼，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就在这时，只见几道身影逐渐朝这边逼近，一个拉着一个，仔细看，后面还跟着两个，一个扶着一个步履蹒跚的。

正是陈璟和趁空打发去李宅叫人的人回来了。

俗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

魇魔是由人之恶念所化，反之，人间真善美便是化解它的最佳武器。

他并不知晓，李竟遥与陆寒生这对昔年好友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但既然曾经有“情”，便有可破之机。待把魇魔逼出体外，再杀它就容易多了。

“有劳。”陈璟和从陆家小厮手里接过李竟遥，与司徒元朔一道护着他，面对如今已被魇魔蛊惑心神的陆寒生。

陈璟和大喊道：“陆寒生，你还认得他是谁？你还记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闻言，只见陆寒生那嚣张肆意的面容突然变得有几分扭曲，似乎有一种意识即将被冲破出来，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发出不屑的嘲弄声。

司徒元朔于是道：“仅仅为了一个黄莺你就可以将昔年好友害至如此地步。想你如今的官位，你的满腹才学，你现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吗？你好好看着他，看他落得如此下场，你当真问心无愧？心里从未有一丝悔意？”

这番话的信息量相当爆炸，周围不明所以的人皆是又疑又惧，个个都呆若木鸡。

这时，只听陆寒生道：“是，他聪明，他上进，他一年便可以取得我为之竭尽全力才能取得的成就。他什么都比我好！他什么都有！才，名，甚至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而我呢，我仅仅只想得到一个黄莺，可他连这都要跟我抢！他毁掉了我最后的希望！所以他活该！这一切本就该属于我！他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凭什么？！”

陆寒生发出扭曲的笑声，自我催眠般重复道：“这一切本就该属于我！本就该属于我！”

“寒生啊！寒生！怎么会是你！原来是你害了阿遥啊！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冲我来！是我这糟老婆子害了黄小姐名声！害得你和阿遥离心！可阿遥他从未，从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呀！你为何要这样害他！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呀！我可怜的阿遥啊！你还我的孙儿来！还来！”

待小翠扶着李家老太终于颤颤巍巍赶到，便迎面听到这些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当即痛彻心扉，哭天捶地起来。

小翠则道：“我呸！你少拿我家小姐当挡箭牌！你当真有那么喜欢她吗？不过是和城里那些登徒子一样，拿她当平步青云的踏脚石！就你这样的人也配说喜欢，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么她被万人唾骂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受伤痛苦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是李公子，是李公子不离不弃地陪在我家小姐身边！至于你？就是个技不如人，且不甘平庸，只会在背后使阴招，下绊子的猥琐小人！现在在三位大神面前你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还李公子的清白身来！”

小翠一番流利地输出后，突然又瞪大眼睛道：“莫不是我家小姐也是被你所害！你这个畜生！王八......”

说到一半的她却倏然被一股力量挟至上天，周围黑雾翻滚，连眼瞳也渐渐被阴翳所覆盖，就在这时，三道长剑同时袭来，看来所谓的以理服人是走不通了，只能打。

这个陆寒生，看样子丝毫未有悔过之意，那么他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在三人的灵剑下与魇魔一起消亡。要么半途悔悟，将魇魔逼出体外，还有一线生存之机。

小翠又重重落在地上，捂着脖子不住咳喘，突然，一只手臂从后将她扶了起来。

而空中，三人围着痴狂大笑的陆寒生，分别从他左右前，进行夹攻。

司徒元朔持的那把青锋剑乃是他父亲的遗物，是由历代宗主传袭下来的百年名剑，或许赋予着前辈们不屈的精神以及父亲不甘的亡魂，是以一旦与魔物交锋，便会发出比以往耀眼十倍的锋芒，削薄的剑刃不住地疯狂抖动，蓄势待发。

陈璟和的剑则是他偶然游历人间无意在一位高士手中讨得，那高士据说费尽心力找无数能工巧匠锻造数年才得此名剑，谁知，剑却并不认其为主，高士无奈，只能民间遍访有缘人士为此剑寻一个归宿。而直到陈璟和的出现，这把剑在他手里使得那叫一个火树银花，简直与其魂融为了一体，二者配合完美，登峰造极，于是陈璟和便顺利拿下了这把剑，从十五岁后便一直携带在身。

而霍明昭则没有实物的剑，他乃是意念合一后，由掌心自然幻化出的一把灵剑，其实，也并非一定是剑，可以是弓，可以是鞭，也可以是刀枪斧钺，万般武器随它而化。但他也很少用幻化出来的武器，因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工具，用起来并不如那两样有剑魂的趁手。

眼看陆寒生身形已怒张到了极致，三人同时出手，朝他而去。魇魔魇魔，由心而发，亦能由心而灭，所以那处位置，便是它的致命之处。但也因为是其弱点，所以保护得相当谨慎，想要攻破十分不易，首先，他一定会藏在这具□□身后，这也是为什么三人迟迟现在才对它动手的原因。要伤它，必须得先伤陆寒生，虽然陆寒生做人十分不义，自私自利，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残杀生灵，本就是修道者的大不敬之一。私人恩怨且由他们私下去和解，他们的目标，从来只有伏诛魇魔。

只见陆寒生手臂突生数丈之长，且结块凸起，五指如老树枯枝般，在空只肆意挥舞，偶尔他挥过来的拳头便有滚石般大，被这玩意儿打上一拳，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陈璟和与司徒元朔一人对付一边，不住在空中腾跃与他纠缠，剑劈下去，只听“锵”的一声，剑刃风鸣，刺啦生出无数火花。那玩意竟是比金刚石还要坚硬，若非皆是名家打造，恐怕在碰上它那一瞬，便会断为数截，随后便会被它一拳打中，非死即残。

而霍明昭那边，情况显然不比这边有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