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 第63章 第二十章 惺惺相惜

一

一路上景色虽美，淑贞哪有心情去欣赏？两人白天骑马，晚上住店，走了一个多月才到。此时夏季的暑热已经褪去，凉爽的秋风习习吹来。东京汴梁秋高气爽，淑贞抑郁已久的心情也为之一振，两人打听着来到曾府。曾府的院门正敞开着，春香叹道：“好豪华气派啊！京城和地方就是不一样，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淑贞跟守门的人打招呼，通报名姓，说明来意。守门人回去通知，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个衣着光鲜艳丽的少妇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淑贞认出来是魏夫人，忙躬身施礼，两人礼毕，魏夫人抓着淑贞的手说道：“自从我回到京城，就天天念叨你，盼着你早点来京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快跟我进来。”

魏夫人将淑贞让到客厅，吩咐仆人上茶，让丫鬟将后院的厢房打扫出来收拾好，又吩咐厨房做菜。淑贞见魏夫人如此热情，心里顿时晴朗了很多。魏夫人见淑贞虽然谈笑风生，但眉宇间还是流露出忧愁之色，便问道：“妹妹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和姐姐说，不要和姐姐客气。”

淑贞苦笑道：“一言难尽。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魏夫人道：“既是这样，等时间充裕，咱姐俩在详谈。妹妹刚到，一路风尘仆仆，先好好休息两天，调整一下状态。”

两人聊了一会儿别后的事情，吃完饭，魏夫人将淑贞安排到厢房里。

淑贞进去一看，房间极其宽敞，布置也很奢华，长长的书架映入眼帘，几案上的菊花开的极其艳丽，淑贞甚是喜欢，春香也感慨道：“京城就是京城，繁华富庶，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当晚淑贞就住在了这里，魏夫人考虑她一路舟车劳顿，让她早点休息。淑贞确实累了，躺在床上，片刻的功夫就睡着了，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起来一看，春香还在睡呢！忙叫醒她：“赶快起来吧，咱俩是客人，到这里来做客，这么晚还没起来多不好！”

春香揉了揉眼睛，说道：“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呢！”两人刚穿完衣服，就有丫鬟进来，说道：“夫人，洗脸水打好了，您洗把脸吧。早饭已准备好，我家夫人正在客厅等着您用餐呢！”

淑贞一听，简单洗漱一下，化了淡妆，便跟着丫鬟去客厅，刚到门口，魏夫人早已迎了过来，抓着淑贞的手，扶着她坐下，说道：“妹妹昨晚睡得可好？”

淑贞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好极了，一睁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让姐姐久等了。”

魏夫人笑道：“你这一路奔波，自然是辛苦，我没让丫鬟叫你，只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家官人老早就上朝去了，我一般也不跟他一起吃早饭的，你来了，正好咱姐俩一起吃，有说有笑，多好。”

说完，吩咐丫鬟上菜，片刻的功夫，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都端了上来。淑贞和魏夫人分宾主落座，春香则和丫鬟们一起用餐。

“妹妹觉得房间住着还舒服吗？”

“舒服极了，劳姐姐费心了。”

“那就好。”说完，又转身对丫鬟说道：“一会儿让秀娘去穆夫人房间里，照看穆夫人的日常起居。”

淑贞忙说道：“不用了，姐姐，我有贴身丫鬟春香呢，她一个人照顾我就行。”

“春香毕竟对府上不熟，我怕她照顾不好你，又怕人多你闲闹挺，所以让秀娘去照顾你，秀娘干练，她去照顾你，我也放心。”

淑贞笑道：“那一切就听姐姐的了。”

两人边吃边聊家常暂且不表。吃过晚饭，魏夫人又邀请淑贞去看戏，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淑贞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魏夫人和曾布大人的热情很让淑贞感动，很快又到十五了，魏夫人派丫鬟来请淑贞赴宴。淑贞心想，十五是团圆之日，魏夫人和曾大人一家聚餐，自己是个外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去。魏夫人也没深让，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送过来。吃完饭，春香收拾东西，淑贞在房间里看书，忽然传来悠扬的笛声，低回婉转，吹尽了思乡之情。

春香道：“魏夫人明知道我们客居这里，为何还让人吹这么凄凉的笛声呢？”

淑贞摇摇头：“怕是吹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一会，笛声就停了，淑贞苦笑道：“难为姐姐了，处处顾忌我的感受，只是断肠人的心绪不关笛声！”

淑贞说完，提笔写道：“谁家横笛弄轻清，唤起离人枕上情。自是断肠听不得，非干吹出断肠声。”

不一会儿魏夫人来看她，淑贞道：“今天过节，姐姐自然很忙碌，怎么还过来了呢？”

魏夫人道：“我知道妹妹不愿意去凑热闹，也没有勉强你，妹妹晚上吃得可好？”

“姐姐每天叫厨房变了花样的做菜，想吃的不好都难。”

“那就好。刚才的笛声是姐姐一时疏忽了，妹妹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想家。”

“怎么会呢？”提到想家，无疑触动了淑贞的心扉，“姐姐不知道，我此时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见妹妹来时状态不佳，也没好多问，妹妹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跟姐姐说说吗？只要姐姐能帮上忙，自然尽全力的。”

淑贞叹了口气，道：“我和姐姐情投意合，自然可以无话不谈。”

淑贞捋了捋思绪，便将自己和世鑫婚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提到永新，考虑到他父亲是当朝宰相，便将真名隐去，称永新为萧郎。魏夫人不听则已，一听也是气愤已极，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豪爽洒脱的穆世鑫竟然如此卑鄙，不择手段。魏夫人安慰淑贞道：“妹妹，你没有选择回去是对的，姐姐支持你，你以后尽管在我府上住下好了。”

“姐姐恩情妹妹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魏夫人替淑贞擦去泪水，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也是我们有缘。”

魏夫人怕淑贞闷的慌，便组织了一个盛大的宴会，邀请京城官宦名流世家子弟来曾府聚会，她想借此机会让淑贞接触更多的社会名流。淑贞没有参加过这么大型的宴会，更没有见过这么多英杰，自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