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开始拜堂啦?余竹目光搜寻,不见闻星野的身影,早知道刚刚走慢些了。
站在南陵侯夫人身侧的岳平芜也是一眼就瞧见了余竹,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怎么在这儿?谁让她混进来的?”
岳平芜招手正要吩咐人将余竹赶出去。
“阿芜。”南陵侯夫人制止道:“大喜的日子,一起喝一杯喜酒而已,不要大动干戈。”
岳平芜应下了,但心里还是起了警惕,她上前推开余竹,自己挽住了方芷嫣的胳膊,“嫂嫂我来扶你。”
余竹被推开也不生气,她乐得自在,正好站到喜婆子身边,道:“我瞧着吉时还未到,别急着拜堂呀。”
喜婆子看了看天,“没到吗?”
余竹悄悄塞给她一个钱袋子,喜婆子掂了掂立马改口道:“我瞧着好像是差点儿时候。”
“拖一拖。”余竹直言道。
喜婆子给了她一个您瞧好吧的眼神,便站出来,开口就是吉祥话:“喜结良缘天作合,佳偶天成好时辰……”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南陵侯府的人也没拦着,喜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瞅瞅余竹的眼色,差不多了吧?还拖?
余竹给了她一个继续的眼神,喜婆子只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将自己毕生积累的贺词全都说了出来。
实在拖的有些久了,宾客们不免开始议论起来,“这还拜不拜堂了?”
“就是,我还等着开席呢。”
“这喜婆子话也太多了,南陵侯还让她继续往下说呀?再说都说到重孙子辈了。”
南陵侯夫人也觉得是否有些不妥,她侧头看向南陵侯,“侯爷,这……”
南陵侯摆摆手,“吉利话,打断了不好,让她说吧。”
南陵侯夫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家夫君什么时候对讨口彩这么在意了?虽然疑惑,但她相信夫君自有夫君的道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拖了一刻钟的时间,喜婆子也说的口干舌燥,实在想不出好词了,眼看拖不下去了,岳平芜也在那里催促,“别误了吉时!”
“好好……”喜婆子干咳了几声,余竹趁机道:“让喜婆子歇歇吧。”
“她歇了谁来主持?”岳平芜白了余竹一眼。
岳凌云开口道:“给喜婆上杯茶润润喉,歇一会儿吧。”
“大哥!”岳平芜嗔怪的看了岳凌云一眼,“我还不是怕误了你的吉时!”
“一杯茶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
盖头下的方芷嫣心焦不已,她本想要快些拜完堂,可偏偏那喜婆子说了那么多的话,现在又要歇歇,她可是一秒都不想再等待了。
方芷嫣低声对着身旁的岳平芜不知说了什么,岳平芜听完后眼睛一亮,对着南陵侯夫人开口道:“阿娘,让喜婆子休息吧,我来帮她喊。”
“胡闹。”南陵侯喝止道:“你姑娘家的知道喊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岳平芜出声道:“不就一拜天地——”
“等等!”
这声音一出,方芷嫣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停扣弄自己的手。
宾客们纷纷回头,看向出声的人。
“这不是闻少卿吗?他这是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要抢亲吧?我刚在门前都看见了,他今儿就没带贺礼来,原来真不是来道贺的呀!”
“闻少卿来抢亲?新娘子何许人?”
“新娘子好像是方同兴的女儿。”
“方同兴不是都死了吗?他的女儿有何特别?”
“我瞧过,是个小家碧玉,但不足以吸引闻少卿来抢亲吧?”
“难道……”
一人故弄玄虚的拖长了话音,其余人好奇的凑过去,“难道什么?”
“难道是来抢岳大公子的!”
“嘶——”听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是想否认,但是再一看岳大公子芝兰玉树,确实是翩翩佳公子,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
这下子,宾客们投向闻星野和岳凌云的目光都有些变质了,南陵侯府的宴席真是太好了,每回都有新乐子,比戏班子可好看多了!
晋阳长公主也在席间,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她瞥了一眼那些胡咧咧的人,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抢什么亲啊!
所有宾客纷纷给闻星野让出了一条道,闻星野一步步走向场中的那对新人,他出声道:“这场婚事不能继续。”
宾客们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果然是来抢亲的,不愧是闻世子啊,霸气!
本来很自信的长公主听到儿子的话忽然也没有那么自信了,细想儿子都及冠的人了,这么多年身边也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知己,最大的乐趣就是泡在大理寺里,和那帮糙汉子……
啊?后知后觉的长公主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儿子,喃喃出声:“不会吧?”
闻星野当然不知道自己母亲误会了什么东西,甚至他都没在意那些宾客在说些什么,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案犯。
南陵侯夫人不解为什么闻少卿忽然出现还制止了婚事,但她侧头看向南陵侯的时候,发现南陵侯并不惊讶,再看向前方自己的大儿子,发现岳凌云也不惊讶。
看来侯爷和凌云应该早就知晓了,这样她反而放心了。
南陵侯站起身,对着诸位宾客道:“各位,招待不周,请诸位先去宴厅稍歇,侯府要处理一些私事。”
“别啊侯爷。”宾客中有人道:“要不留些人下来也能帮忙啊。”
帮忙是假,戏看到一半想要继续凑热闹才是真的。
这到底是要抢哪一个啊?个个都瞪着眼睛等着好戏,有人还小声催促着:“抢啊,快啊!”再慢就看不着了!
“放肆!”晋阳长公主怒喝道:“没听到南陵侯的话吗?你想帮什么忙?”
这下众人不敢说话了,他们回过神来了,闻少卿可是晋阳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在这儿呢,惹不起惹不起,宾客自觉散去。
等人都走了,晋阳长公主收起怒容,不确定的看向儿子,“小野,你要干什么?你、你可要想清楚啊,别糊涂。”
闻星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母亲,我很清楚,回去再和您解释,您也先出去吧。”
“我?”晋阳长公主看着原本好好的喜堂里,现在除了南陵侯府一家就剩自己和昭荣郡主了。
晋阳长公主又问一遍:“你真不要我留下?”
在她眼里,儿子抢亲虽然不对,但是也不能叫儿子吃亏了呀,人家一家子在这儿呢,人数上不占优势啊。
忽然身边一声轻笑,昭荣郡主团扇遮面,嬉笑出声:“你还怕南陵侯敢吃了你儿子不成?咱们还是走吧。”
昭荣郡主站起身,目光在新人中间打了个转,对着岳凌云出声道:“可不敢背负人家的真心哦,背负真心的人呐,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说完,她就拉着晋阳长公主走出了喜堂。
堂里没有外人了,岳平芜首先发起牢骚来:“这是要做什么?你是少卿大人也不能坏人姻缘啊!”
“就是!”岳石丹也不高兴起来,“我以为你是来喝喜酒的才给你好脸色,你要是不喝就给我出去!”
“老三!阿芜!”南陵侯出声喝止道:“都闭嘴,去你们阿娘身边好好呆着。”
“爹……”岳石丹被南陵侯瞪了一眼,多年被训斥的经验告诉他今天这事儿不小,自己不要在这儿添乱,于是乖乖闭了嘴。
“我不要!”但岳平芜却不愿,她选择坚定的站在方芷嫣的身侧,“我陪着嫂嫂。”
“叫嫂嫂太早了吧。”余竹出声道:“堂可没拜呢。”
听到她的话,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声传来,是方芷嫣不小心撕烂了手里牵着的红绸。
岳平芜瞪着余竹,“又是你!你抢我身份不成现在又想欺负芷嫣姐姐!早知道就不该宽容你,该把你赶出京城才是!”
闻星野向前一步挡在余竹身前,“动不动就将人赶出京城,岳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南陵侯府也这么大威风吗?”
“阿芜。”岳凌云制止住还想要开口的岳平芜,他对着闻星野道:“小妹一时气话,请少卿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南陵侯府所得皆蒙圣恩,没有那么大的威风。”
“大哥,他坏了你的喜宴!”岳平芜依旧有些忿忿不平,“不就是长公主和随国公的儿子吗?还不是仗势欺人,老虎不发威,当我南陵侯府是好欺负的病猫……”
“阿芜!”一向嘴贱的岳林生此刻也觉得岳平芜有些过了,轻拉她的衣袖,“别说了。”接着他转向闻星野,“小孩子不懂事,见谅。”
闻星野瞥了她一眼,见岳平芜脸上仍有不服之色,出言道:“陛下倚重南陵侯,我自不敢将侯府当病猫。而我所依仗的也不是谁的儿子,而是本朝律法,杀人者便要偿命的律法。岳小姐要是再想阻拦,那我便只有回禀陛下了。”
“阿芜!”南陵侯出声道:“闭嘴。闻少卿是来办案的,你退开。再出言不逊就给我出去。”
被南陵侯喝止后,为了不被赶出去,岳平芜像是终于识得了眼色,悻悻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