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飞满身伤痕,衣衫褴褛地回到了归雁楼,却被一直埋伏在那里的四大门派所擒。祁初雪看到他只身一人回来了,一股不安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她思索了好久,才冷冷地对着燕于飞开口问道:“柳城主呢。”
“她?哈哈哈哈,待在悬崖里呢......”燕于飞有些癫狂的笑着,仰着头看着祁初雪,语调冰冰凉地道,“死了一个归雁楼主,一个朝歌城主,你们四大门派,肯定是高兴坏了吧,哈哈哈......”
祁初雪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柳如一,死了?她垂下眼帘,她那师姐可是巅峰榜第五,怎可能说死就死,一滴清泪顺着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滑下,那人还说过,要带她去君鸾城好好玩玩的,怎么,怎么突然就没了。她捏紧拳头,想也不想的直接向悬崖处跑了过去。
“师姐......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君鸾城的吗,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啊。”
“从前是初雪错了,初雪不该如此无情凉薄,师姐,你能不能上来看初雪一眼,就一眼......”
元景元年五月七日,朝歌城主柳如一与归雁楼主燕于飞在北殷城无归崖一战,柳如一坠崖,不知生死,燕于飞被四大门派所擒。柳如一坠崖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般,一天之内,整个大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个月后,柳如一身世的迷雾不知被何人拨开,太后娘娘召告天下柳如一正是当年那嫡长公主。
三个月后。
逐月城。默笙酒馆。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原本吵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部安静了下来,有的剥着花生,有的喝着小酒,皆认真的听台上说书先生今日要讲的话题。
“今个儿我们来讲讲前些日子朝歌城主与归雁楼主无归崖之战的事情。”那说书人眉飞色舞地讲道,“这柳城主是太后娘娘的嫡长女,如今的乐平长公主,武艺高强,毒术无双,再不济也是巅峰榜上第五的人儿,那燕楼主却无缘巅峰榜......听说那日四大门派的掌门都到了场,柳城主一个剑气震碎了归雁楼的大门,顺带震死了几个侍卫,那一手好毒术啊,广袖一挥,拦路之人皆倒在地上绝了声息,她与燕楼主单挑之事,我还以为燕楼主必死无疑,可这柳城主竟然坠崖了,如今更是生死不知,听说啊,如今朝歌城可是乱成了一团,东方副城主闻讯后缠绵病榻,就连那司刑堂的林堂主都进急火攻心昏迷不醒,唉......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可曾派人寻过无归崖?”雅间内,一声清冷地男声轻轻地响起,那人剑眉间覆着一抹浓浓的愁色,他看着眼前的那碗青花瓷茶盏,似乎有些许心不在焉地道。
他旁边的一男子摇了摇头,顿,似是想起了某些事情来,附身悄悄地对着眼前人道:“国师大人,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甚是担忧,久居病榻。”他轻轻一叹,是个人都知道,北殷城无归崖下葬着多少具枯骨,凡是坠入无归崖之人,是不会回来的,正如此崖之名“无归”。
“备车,我要去昆仑。”苏郡望星眸一沉,看着桌上那一副还没画完的画,将那未干的墨迹用折扇扇了几下,罢,把那画卷卷了起来,放入袖中,轻轻抬眸看着眼前那一脸懵的男子,叹了一声,道:“还不快去。”
昆仑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自然是知道的,传闻昆仑之巅有一颗万年雪莲,只要人服下,死者复活,活者直接羽化而登仙。这株雪莲,年年有人上昆仑山摘取,可惜过了千百年,至今都没有一个人将那雪莲摘下,听说,从那回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他微微蹙眉,看向眼前男子,良久,见他没半分改意,心知拗不过他,只好前去备马车。
苏郡望怔怔的看着书桌,自己与柳如一才有过几面之缘,曾经也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去西夏和亲,以为仅此而已,直到如今......竟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上。他揉了揉眉心,广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了那副画卷,面上镇定地踏出了默笙酒馆的雅间。
从苏郡望五岁开始便跟在他身边的“书童”凤白羽自然是清楚苏郡望的心思,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家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公子如此对一件事上心过,只是不知,苏成玉是否快有一嫂子了。
待苏郡望走后,隔壁的雅间内才发出了声响。
“你真的知道乐平长公主走了的消息?”男子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眸光一闪一闪地看着眼前对着自己道的人儿,略显开心地道。
他正是如今的吏部尚书,易子衿的“前任”,也是她曾有婚约在身的云家嫡子、江湖那巅峰榜排行第二,被凉朝誉为“国教”青禾派的掌门云清流的弟弟云清河。在诡异莫测风云突变的朝堂之上,这位吏部尚书还是如此的信任当今皇帝,坊间传闻这位云家嫡子因为博得纯宁长公主的垂青,用千金召集了京城所有的丑男,一一与他“比美”。
柳如一与易子殊一母同胞,如今虽天下太平,但民心却不稳,元景帝意图征战四海,自登基起便开始多缴税,广征兵,为了定天下盗窃之事,增加了许多酷刑,虽减少了那盗窃之事,但也动摇了百姓的一颗炽热滚烫的心。
如今朝堂之上,六王中,六皇子成王易冯唐的势力最大,也是易临水的眼中钉肉中刺,易临水自懂事以来,一直怕这位有才有谋的成王与自己争夺皇位,可惜易冯唐的生母不受宠,因此,他开始畏惧那位先帝的嫡出幼子明王。坐在吏部尚书面前的那个人捋了捋思绪,揉了揉太阳穴,这吏部尚书找自己打探情况,自己为了那一箱黄金竟然还接了,如今一观,真的是一个烫手山芋呢。
“不知,只知道在无归崖底下,尚书大人如果好奇,大可自己下去找,我听雪阁的有四个不可问的地方,便是内部私事,云月宫,无归崖与朝廷密事,尚书大人觉得难以接受的话,大可以离去。”那男子翘着二郎腿,一脸轻蔑的打量着眼前人,别以为当时在青楼里头他不知道就是这人将他们阁主君忆楚“绑架”的。
眼前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好。那么,江公子可能告诉我,北殷城的事吗。”
“可。”那人微微颔首,唇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北殷城前几日,朝歌城主与归雁楼主无归崖一战,朝歌城主坠崖不知所踪,悄悄地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听说那朝歌城主已香消玉损了。”
云清河闻言,甚是满意的拍了拍手,一箱黄金便由着几个小厮抬了过来,他含笑道:“如此,云某先告辞了。”
那被他称为“江公子”的男子微微颔首,待到云清河走出去的时候,他两眼发光的看着眼前那一箱黄金,还好把柳如一说死了,不然这位尚书大人定是会无归崖一探究竟,这柳姑娘若是运气够好大难不死,但也必然是身负一身伤,任她再狠,也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
“江惊寒,事儿办的如何了?”一倩影从屏风后方转了出来,两手抱胸,轻轻挑眉,一脸嘚瑟地看着那男子面前的一箱黄金,心不在焉地问道。
“没说出你那磨镜之好的下落如何,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那磨镜之好的下落连我们听雪阁都找不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后果,我不知道你承受不了。”江惊寒轻轻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君忆楚,他曾经不知道自家阁主竟然和朝歌城主有如此交情,但自从北殷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后,自家阁主竟然是当场晕倒,转醒后也是油盐不进,她前几日召自己去房中,也是诉说的此事,他这才知道,原来君忆楚和柳如一的交情竟是如此深。
君忆楚摇了摇头,一双眸中隐隐透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可口中却是镇定无比云淡风轻的道:“柳城主一向运气好得很,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魂归极乐了呢。”顿,侧眸无比认真地对着江惊寒道,“还有,我与柳城主怎么可能是磨镜之好,她可是苏......我的刎颈之交呢。”
“苏啥,苏什么,逐月苏氏的还是景行苏氏的?”身为听雪阁里的八卦第一人,江惊寒一听到“苏”这个敏感字,立马凑了上去,搓了搓手,眸色流转,一脸好奇地问着君忆楚道。
“当然是苏国师苏郡望了啊!”君忆楚看着那搓手搓的像苍蝇似的江惊寒,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转过头去,唇角划过了一丝期待的微笑,似乎自言自语道,“柳城主可是苏国师的未婚妻啊,你这么八卦,你难道一直不知晓吗。”
江惊寒点了点头,这个事他是知道的,柳如一为乐平长公主,明王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幼与苏郡望指腹为婚,他这么八卦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这事都不知道呢。他像看白痴一般的看着君忆楚,敢情这人是废话吗。
“罢了,走了。”君忆楚抬眼望了一下天,直接拂袖离去,独留江惊寒一人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