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之樛木 第104章 第 104 章

幽深静寂的庭院，日式建筑，和式的推拉纸门，古老的神龛，挺拔的墨绿色竹，威严的松上挂寒霜。

日要升了，褚裟握着刷上黑漆刻有梅花的白鞘，黑与红极具美感，鲛皮上漆后同样研磨出梅花，拔刀时，“呛”的一声。

昨夜休憩的鸟儿惊飞，踩落叶上寒霜，零坠向下。

灯从纸门印出来一些，仍然是暗的，阴郁迷离。

褚裟举刀砍向卷席，一两刀就把卷席砍成了碎尸，刀尖几乎要戳进石子间，他盯着缝隙里蟋蟀僵硬的躯体。

是了，蟋蟀活不到冬天。

青春已逝，老而不堪。

“老师，该走了。”闻香揪着运动装，她里面可是有羽绒服的，也穿了秋裤，再看他们老板，就穿一点儿，也不知道挥刀时手指是否僵冷。

“我要换身衣服。”褚裟合上武士刀，这是一个外调的经理人送来的生日礼物，他准备编刀舞，正好有现成的道具。

“这太危险了，要收起来吗？”

“不用，放在刀架上。”

褚裟正要衣服，他有点不高兴闻香的寸步不离，“要警戒到什么时候？”

“半年吧，只要警方有证据，把那群人给关起来，老师就安全了。”

“钱有什么好的？”褚裟走到柳丝白鹭的屏风后，他的身影被印在屏风上。

闻香盯着冒出来的太阳怔怔出神，岁，休使寒霜染鬓发。

她原地大跳，真有文化啊，居然这么的才华横溢。

“我好了。”褚裟理好耳边的碎发，从小步快走换成正常的步伐，拉开纸门前，回头看了眼镜子，对上眼角的细纹，他抄起身边的瓶子丢过去。

清脆一声，闻香调整好状态，她来到褚裟身边，走在老板身侧。

“回家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辛苦。”褚裟瞥了眼前面的管家，“今天在这里工作的员工，都给发下辛苦费。”

“谢谢褚老师。”

褚裟上车后，想起一件事，他降下车窗，对还在候着的管家说，“你……”

“我姓刘。”

褚裟很满意这激灵劲儿，他用右手的手指支着脸，“刘管家，这里我不常来，你去卫斯那儿吧。他家里有孩子，如果你怕辛苦，拒绝也是没关系的。”

“不辛苦，我愿意去。”

“这么定了。”

刘管家有眼色地后退，目送车子离开。

副驾驶的闻香在调后视镜，保镖车跟随主车后，有一定的距离，她试了下通话器，以便在需要时迅速反应，后面车上的保镖会密切监视周围的环境，当然她在前面也要配合。

“别忙了，有人想害我，那就死。”

“老师，我天天拿工资从来没出过力，怪心虚的，看人刘管家那么专业，整得我对事业很有上进心了。”

褚裟无奈地摇摇头，年轻的生命，旺盛的精力，是他没有的宝贵的财富。

朱利安很早就出发了，结果路上堵车，耽误了很长时间。

可怜维克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也不想事情是这样的，他很想帮总经理，但是谁能操控堵车啊？

朱利安扫视现场后松了一口气，她注意到十层复古蛋糕上的两个刺眼的数字，踩着恨天高小跑过去，拎起裙摆爬上桌子取下来，“维克。”

“老板，我来了。”

“有多远，就把它们丢多远。”

“你为什么要破坏蛋糕？”主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帮厨不敢阻止，没话语权，因此等他得到消息赶到时，蜡烛都被维克捏断了。

铲子堪堪停在朱利安鼻子前，她用两根手指夹住，假体可经不住殴打，“维克，去买黑天鹅造型的蜡烛回来，最不济要摆件和几根蜡烛。”

“啊？”维克的表情跟奔波儿灞听到九头虫让他去毒死唐僧时一模一样，这里方圆几里有商店吗？为什么老板总爱刁难人？

主厨气得想拿铲子砸朱利安，他总不能在蛋糕上插满五十一根蜡烛，口语流利地怼道，“你觉得那样好看吗？”

朱利安并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她推开主厨往里走。

“目中无人，报复我对吧？”

主厨的工作压力?巨大，尤其老板宴请的客人们都养尊处优，个个口味挑剔。

为了全程把握厨房的各个环节，保证每个环节不出错，他非常疲惫，脾气很不稳定。

厨房嘈杂又高温，风机、灶台、水龙头等设备都在运作，还在等待他尽快继续工作。

“主厨，鲍鱼死了十只，已经在往这边送，我去门口接。”

有一次，褚裟随口说想吃蓝龙虾了，朱利安就从认识的法国主厨那里订了鲜货，飞机送来时还是生龙活虎。

布列塔尼出产的大西洋和英伦海峡的龙虾色泽深蓝，蓝龙虾成长期较慢，平均要七年时间，蜕壳三十至三十五次，才能长成至十二英寸、两磅大小。

跟其他龙虾相比，蓝龙虾的年纪与肉质没有太大关系，无论大小，都是肉厚、鲜嫩、柔滑、味浓与爽甜，入口就能感受到浓郁丰美的龙虾味，还暗藏海洋的咸香。

主厨认为蓝龙虾是美国人炒起来的，是对欧洲的文化入侵，并且觉得朱利安把法国厨子的食材放进他的厨房非常不尊重自己，就把虾丢了。

维克一边狂奔一边控制情绪，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在没有朱利安的大群吐槽。

邪恶女巫的仆人：服了，怎么轻轻松松就说出给我去买黑天鹅形状的蜡烛？

恨全世界：巫婆又折磨你了？

加班就死：大老板生日可是她拍马屁的好时机，这方面咱们都不行，只能苦苦干活儿了

天天拿工资：你们说，她跟乐总谁能上位三区项目？

飞天小女警：巫婆往那里一站就是标准的刻薄上司，乐总对下属好，人缘特别好，大家都喜欢，可惜大老板看不到她的好，被小人蒙蔽。

其乐无穷无尽：分享链接

其乐无穷无尽：你们说如果我抄它，老巫婆能看出来吗？

驴肝肺：总这么说Julian，我觉得不太好

飞天小女警：上次我例假痛死了，她说吃点止疼药就继续工作，别矫情，呵呵哒

下一秒，驴肝肺被移出群聊。

维克也无暇顾及自己发了牢骚后大家讨论成什么样子，他临时想起可以扫个车，有点特别好，这僻静的老宅附近居然有共享单车和电车，甚至每隔半个小时还有公交经过，当然，它们都是服务于一家。

前任大老板不坐私家车，他说出门要低碳环保，所以在这里投钱设了不少环保的交通工具，这般铺张浪费倒是方便了过路人，也让附近多了些商铺和民居。

卫斯骑着车慢慢悠悠地在路上，他想起儿时学骑车摔骨折了的经历，感慨起四个孩子过得太“温室花朵”了，应该得历练。

一辆车飞驰而过，把地上的干土掀起，像粉扑拍脸一般砸了卫斯满头满脸。

“呸。”卫斯擦了把脸，他掏出手机，还是没消息，褚裟去找合适的避寒地了，说找到了会邀请他。

该不会直接缺席生日宴吧？

北野睿把油门踩到底，这种郊外就适合全速前进，他难得能发泄下情绪。

一辆普通的小白车失控了，车主把车子开向了道路下。

“怎么开车的？”喻嘉言吓得心脏狂跳，他有段时间没自己开车了，即使在没有什么车子的路段，也是小心翼翼地开，结果突然有辆车猛冲，让他一下子慌了神，还好没出事。

“慢点开，差点出车祸了。”

黎青青面色惨白，两只手都牢牢抓住身前的安全带，她刚才差点就尖叫了，但是怕影响北野睿，硬是给憋回去了。

“女司机开个车畏畏缩缩，找不到路。”

“可是……”黎青青不是第一次听到北野睿说这种话了，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之前，北野睿把女模特的资料一张张丢进垃圾桶，嫌弃她们胖，穿不了高定，拍出的照片土，没有表现力。

黎青青觉得是因为北野睿对工作水准的要求高，她就忽视了异样感。

“厌女吧？”闻香推了推墨镜，她在门口站岗呢，闺蜜就跑来跟自己蛐蛐人，真的好想嗑点瓜子聊八卦。

“我不确定，他对我挺好的。”

“你不是说他Gay吗？感情中，要对上位者袪魅，否则就是一时的糊涂。”闻香凑到黎青青耳边，“你怎么看我老板？”

“有钱，有气质，保养得当的老帅哥？”黎青青对褚裟感官复杂，不仅初恋做了对方的情人，连她年少时暗恋的人也迫不得已委身于他，“拥有一切。”

“他自卑抑郁，你能理解吗？”

黎青青摇头，她没法理解。

“这话我就跟你说，不能出卖我。”

“我背刺你就是狗，这辈子穷困潦倒。”

“他无法面对越来越大的年龄。”

“可是，他什么也不缺。”

“青春啊，只能在年轻的情人身上找点安慰，毫无意义，舞蹈才是老师的生命。”

闻香搂着闺蜜的肩膀，“听我的，你不要只觉得袁修是贪慕虚荣的王八蛋，你暗恋的男神是既要还要的装货，你那假未婚夫是个嘴贱人更贱的超级大件货……他们都想从我老板这里拿名拿利，还想挺直腰板做人，真当我老板人傻钱多，迟早要完，离他们远点，否则你会惹祸上身的。”

黎青青良久无言，她有点不认识朋友了，两人不在一处工作，闻香给大老板做保镖，自己在娱乐圈瞎混，“你变得好成熟。”

“没有啦，就是见多了人，名利圈很虚荣很荒唐。”闻香捏捏闺蜜的脸蛋，气质优柔，神态幽怨，缺乏主见，行动迟缓，但是看着多么漂亮，真让人担心，那个叫喻嘉言的男明星也是这一款。

商店里，维克心急地转来转去，“我必须买到黑天鹅蜡烛，不然朱利安会骂死我。”

“好巧。”卫斯推门进来时打了个招呼，“买东西吗？”

维克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讲起事情经过，期待地看着卫斯。

“没事，我来解决。”

卫斯拨打电话，“皓阳，把你们之前给爷爷做的黑天鹅蜡烛带上，选个最漂亮的，丑了也没事，爷爷不会生气。”

“谢谢老板。”

“不用客气，我……”卫斯想到自己是骑车过来的，“一起坐电车吧？”

电车基本是一个通知就到，车上也没人，速度比骑自行车快，但也没快到哪里去。

“这里设计得太复古了。”维克意识到已经说出口，“很有旧时感觉，特别自然。”

“爸爸给褚老师设计的，方便他在这里找编舞灵感。”卫斯指着其中一个山坡，“有次我考砸了，不敢回家，回来时看见褚老师在那里跳舞。他看见我，跟我一起回家，不让卢卡斯骂我。女同学塞我包里的巧克力，也被他说成我送他的礼物，说我做孩子是第一名，这就够了，家人幸福是最棒的。其实他三十岁前就不吃甜食了，但我们仨一起看星星吃巧克力，他偷偷告诉我，要珍惜别人给你的爱。”

维克好想逃，他要怎么面对袒露心事的小老板？

“生日宴，我办得怎么样？”卫斯是等朱利安接手后出来骑车散心，他一直在焦虑褚裟可能根本不会来。

“太好了。”维克震惊于自己的高情商，“特别好。”

“你是朱利安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她让你偷听到了什么？又让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

“三区项目给她，杂志社、商场我都不要。再搞小动作，我就没这好态度了。”

卫斯的变脸速度很快，他甚至懒得使用威胁的态度。

“宝贝，我来晚了是吗？”褚裟刚下车就张开双臂迎向卫斯，“可怜的孩子，你不该吃那个苦的，重新创业太艰难了。”

“没有，他们都该等着你。”

“你讨厌香肠，厨子又做了它。”褚裟拿了杯香槟，“有查佐易管理的那家公司吗？我连名字都不是很记得，生意好无聊。”

公司制企业天然地倾向于追求盈利目标，为股东创造价值。

那家公司的最大股东是褚裟，作为出资者，他自然期望通过公司的经营活动获得投资回报。

股东大会是权力机构，职权有选举和更换非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监事等，并不能直接涉及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

如果褚裟对公司总经理的表现不满，需要通过影响董事会来实现解聘总经理的目的，这要涉及提出议案、召开董事会会议、进行审议和表决等程序。

维克假装嘴瓢，跟褚裟提了一嘴佐易公司的赤字。因褚裟不懂生意，又不信任外人，就拜托卫斯给他调查一下。

要是因经济不景气时，公司增加支出以刺激业务，造成了赤字；或者为了实施某些长期政策，公司暂时增加支出，形成赤字，褚裟都愿意再投点钱。

假如是公司有大量的应收账款未能收回，导致现金流紧张，褚裟甚至会找个朋友帮忙讨钱。

“佐易才能有限，他仗着自己是老人，摆烂很长时间了，这才导致公司未能拓展业务，及时改变经营策略。”卫斯虽然因朱利安的心机生气，但还是顺着对方的心意说了，“人要说实话。”

“今天我……你跟他谈谈吧，我指点不了。”

褚裟捂着头坐下，“好愁啊，你又忙，我头要痛了，让朱利安过来。”

卫斯最生气的就是这点，在他爸去世前，所有的产业都安排好了负责人与律师，存款通过慈善机构后一分不少留给了褚裟，连葬礼都没让他操心。

朱利安为了解决竞争对手，就用这些小事让褚裟烦忧，实在是可恶。

他本就抑郁，如今还要愧疚自己没有保管好爱人留给自己的东西。

对于卫斯来说，公司赤字就赤字，是已经存在的事实，不该因此影响褚裟的生日宴。

“先别管了，好好过生日。我找董事会，尽快把他开了。”

“他也快退休了，养家糊口，也不容易。”褚裟本质依旧是艺术家，总是有太多感情。

这个故事还是肥皂剧风格，以家庭生活、爱情和人际关系为主题，会有点夸张狗血。

角色冲突频繁，很快就制造一个冲突点，篇幅长、剧情慢、情感丰富且复杂，但没有深度，逻辑上也会有很多问题。大家随意吐槽任何角色，基本都各有各的毛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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