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扬笑道:“本主无罪,为何要认?”
“哼,本王早知你乌疆主有此一辩!”苍珒道:“为防乌疆主喊冤叫屈,本王特奉皇命,将逆贼苍玒绑缚至此,与你对质!”说罢了,大喝道:“逆贼苍玒何在!”
乌扬闻说大惊,他只道苍珒污他与苍玒勾结谋反,不想苍玒竟被绑缚至此。
正惊疑间,却见一高瘦男子,自那一众龙军中出列,笑道:“肃王失言,本王尚未定罪,何来逆贼之称?”
那男子发髻散乱,虚弱不堪,虽狼狈,却不掩华贵气度。其面庞俊俏秀美,天生一副笑颜,不是苍玒又待是谁?
“六儿……”
乌扬话未出声,便见一道黑影疾至,稳稳扶了苍玒在身上,却是秦远。秦昭率一众弟子,紧随而至。
“其他人呢?”秦远冷冷瞥了乌扬一眼,问苍玒道。
“你来了……”苍玒随军疾行半月有余,早已虚透,瘫软在他身上,指了指被绑缚着的四十余位龙军:“都在这里,孩子……在轿中。”
“噼里啪啦”一阵光影法术闪过,众人身上绳索瞬间被卸下。秦氏抢了四位幼子交与女眷,又召惧煞,将众家眷稳稳护在中央。
苍珒与孔严平看得目瞪口呆。
到底也不敢拿秦氏如何,只得含沙射影道:“乌疆主与苍玒谋反一事,人证物证俱在,诸位可别说本王没有提醒!”
秦远道:“有何证据速速亮出,本尊事忙,稍后便走。”
“秦尊主切勿着急。”苍珒道:“李妙善何在!”
这话一出,秦远乌扬立见变色,唯苍玒懵然,不知何意。
“草民李妙善,参见王爷。”当真是李妙善,自龙军阵中走出。
苍珒道:“李妙善!本王且问你,你指证苍玒与北疆乌氏勾结谋反,可有此事?”
“回禀王爷,确有此事。”
苍玒嗤笑不屑,秦远乌扬则相看了一眼,沉面不语。
苍珒道:“李妙善,北疆乌氏与苍玒,现都在当场,还不速将二者勾结一事细细报来!”
“是……”李妙善道:“草民李妙善,原是煦王府学傅,跟随多年,深知隐事。煦王爷苍玒,自其母亲去后,便一直怀恨于心,私图报复。只因其母家势颓败,不得其力,故而有意结交于北疆疆主扬,兄弟相称。后来草民入了王府,煦王见草民老实忠厚,便常把些私密事情交了草民去办,其中顶重要的便是往来中北二疆,与乌疆主来往送信。中北之战后,西北二疆落败,煦王心急,有意挑拨肃王与太子关系,便写了封信交草民亲送在府上。不料肃王刚正不阿,不肯合污……”
“大胆狗奴!”乌扬忍无可忍,喝骂道:“本主身为疆主,怎会认识你这般卑鄙小人,又何曾叫你传信!”
苍玒亦冷笑道:“李妙善,你果然无耻,本王白白养你多年,你不知感恩,糟践本王家人,变卖府上家什也就罢了,如今竟又来污指旁人。”
苍珒道:“口说无凭,李妙善方才所说,煦王挑拨信件,现就在本王这里,诸位尽可验看。”
苍玒软塌塌靠在秦远肩头,笑道:“拿来啊。”
“煦王这话,是真以为本王拿不出吗?”苍珒嗤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先交孔严平看了,方拿给苍玒。
秦远替他接过,苍玒就手一看,立时脸色大变,怒目看向乌扬。那信上分明就是乌冲笔迹!旁人或许认不得,他和秦远与乌扬相交十数年,又怎会不知?
“怎么样啊?”苍珒满意其反应,问道:“煦王爷,还有何话说?”
“这信并非本王所写。”
“哈哈哈哈,并非你所写?”苍珒大笑,道:“六弟,我竟不知你何时是这般狡赖之人了。你如何证明这非你所写啊?”
“本王无需与你证明!”
苍珒笑道:“六弟这话,我断不能苟同。身为皇子,勾结外姓阴谋叛乱,此乃为祸天下之举,六弟便是不屑与本王证明,也得给黎民苍生一个交待吧?”
“肃王认定本王有罪,千里迢迢将本王与家眷绑缚至此,极尽侮辱!眼下又何必惺惺作态,说什么黎民苍生!”苍玒愤然,道:“此信并非本王笔迹,肃王如若不信,只管拿笔墨来,本王自当自证清白!”
“六弟好骨气!”苍珒笑道:“四哥我一早已经给您备下了,来啊!”
一侍卫端上笔墨。
“天下都道煦王最喜诗画,名作名画无一不收,可谁也不曾见过煦王亲笔。今日,本王可是有幸开眼了。”
苍玒冷对,提笔蘸墨。
北侧赤鬃宝马“吭哧”一声,往前进了几步,似是焦急。
苍玒余光瞥见马上那人,手上一抖,住了笔。
“怎么了?”苍珒道:“煦王若当真能证这笔迹并不属你,本王必不与你为难。”
“李妙善狗贼胡言乱语,本王不屑自证。”苍玒扔了笔,道:“本王虽与乌疆主有些交情,但从不曾勾结串通。狗贼卑贱,几句谎言,也配叫本王自证?更何况,这狗贼现被肃王拿在手中,焉知不是为了保命,而污蔑本王?”
说罢,笑了一笑,对苍珒道:“不如四哥先且自证,证这狗贼并非受你胁迫,污蔑于人,如何?”
苍珒盯着苍玒,喝道:“李妙善!你可是受本王胁迫啊?”
李妙善连连磕头:“没有没有,草民未受胁迫,草民所说,都是事实!”
苍玒道:“如何证明?”
李妙善道:“旁的不说,只说当年揭发秦氏少主秦昭,勾结宁王,祸乱天下的那封匿名信,便是乌疆主所出。”
他说得直白,众人默然。
苍珒不愿牵扯秦氏,道:“这与那匿名信又有何干?”
“王爷请想,秦氏少主与宁王一事,王爷当年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听得皇帝与太子说知。”
“皇帝与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得了匿名信方知。”
李妙善道:“当年秦昭住在凌清阁,而乌疆主却远在两千里之外,倬园会时,乌氏亦未有一人出席,何以竟比皇帝与太子还要清楚他二人纠葛?若非是有眼线在宫中,又当作何解?”
苍玒闻说似是一愣,随即缓缓抬了眼,看着赤鬃马上,朱衣红甲,威风八面的那人。
苍珒目光带笑,在他二人之间打了个来回,问李妙善道:“如你所言,这眼线是谁?”
“王爷英明,正是草民。”李妙善道:“草民受命于旧主煦王殿下,以学傅身份频繁往来各宫各院,为主子打探消息。”
“六弟,李妙善当面指证与你,你还不承认?”
苍玒仍盯着乌扬,寒声道:“本王没做过,为何要认!”
“你若没做过,乌疆主何以知晓秦昭与宁王一事?”
“自然是通过那匿名信!”乌扬开口,道:“肃王有何证据,证明那信是本主所写?无端污蔑本主,分明就是为你中疆入侵北疆找借口!”
苍珒道:“诬陷?人证就在面前,’诬陷’二字,乌疆主怎么好说出口?”
“这狗贼为谁眼线,送甚情报,本主不知,也不屑深知。只一点,本主从未见过这狗贼,也不曾得过什么情报,更没写过什么匿名信!”
苍珒道:“这可就奇了,那李妙善不过煦王府上小小学傅,难不成是自己为自己打探情报?”
“此话需问狗贼,本主何知!”
“你……”
“是为我!”苍玒大喊一声,上前道:“狗奴既为本王府上,自然是为本王打探情报,与旁人何干?”说罢,笑看着乌扬道:“您说是吗,乌疆主?”
乌扬不答,垂下眼去。
苍珒却不甘心,逼问道:“乌疆主,苍玒所言,可是属实?你果真不曾得过李妙善报信吗?”
乌扬看了看苍玒,回道:“不曾。”
苍玒嗤笑。
忽地一线绿光飞出,缠了乌扬,瞬间拽下马来,却是秦远。
“你干什么!”乌扬起身怒道。
秦远一言不发,上前便打,乌扬招架:“你疯了?!”
只是他哪里是秦远对手,没几下便被秦远揪着,一拳打在脸上。
“秦远!你他妈抽什么风!”
“我早就警告过你!无耻。”
乌扬心中亦是有火儿:“警告过我什么?!”
秦远咬牙道:“你自己心中清楚!”
“老子不清楚!”乌扬吼道:“你警告我?我他妈还警告你呢!我叫你不要玩弄星盼,你他妈听了吗?啊?”
众人惊呆。
秦远怒道:“你给我闭嘴!”
“我不!你说我无耻是吗?敢问秦尊主,到底谁更无耻?我?还是你?我乌扬再怎么样,也没在别人新婚之夜,与人娇妾睡在一张床上!你他妈在别人婚床上搅得地动山摇,你不无耻?啊?”
众人大惊,齐看向苍玒。苍玒呆愣原地。
“你他妈给我闭嘴!!”秦远怒吼,挥拳便要再打,不想却被一人抓住拳头。
“小远。”这人面色苍白,清瘦虚弱,抓他的手却用了全力,青筋暴突。“我新婚那夜?”
“六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晚醉酒,我……”
苍玒却又看向乌扬:“你早就知道?”
“六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