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帮你啊……”秦远略一思索,凝神运出一小小心魔,送入女孩体内。此法魔可激用人心四煞中最强一者,煞气越重,所发威力越强。以方才挨揍情形推断,这女孩入魔之后,把这牲畜夫妇打成残废绝不成问题。
果然,这心魔种罢不过半刻,便有一股煞气自其眉间隐隐而出,目光涣散,初现入魔。那女孩也不知魔发中见着了如何情景,大颗泪珠滚滚而下,哆嗦得不成样子,煞气也越聚越多。
人既入魔,会记起百般不堪往事,疯言疯语,咆哮发泄,此皆常情。眼前这人却是一言不发,只那黑煞之气在其身周团团而聚,转眼便将人湮没。
如此浓重煞气,饶是秦远也叹稀奇,这般下去,只怕会失控。
正想着,忽见这人怒目切齿,猛地一拳挥在那周义荷头上。“嘭”地一声巨响,周义荷脑袋重重撞在墙壁之上,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那丁义成吓得“哇哇”乱叫,跪在他脚下不断求饶:“法师救我!法师救我!”
秦远未料如此,亦见惊骇,急忙运法收魔。可那女孩体内煞气腾腾而出,无穷无尽,似魔而非人,他连施数道法术,都不见效用。
这人仍旧哭着,骑在丁义成身上,一拳一拳揍着,抽噎颤抖,满脸是泪,委屈又且可怜。唯独一双眼睛极是平静,冷冷地,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其煞气深重,力大无穷,没几下便将人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是你?”
少年答道:“是我。”
“当夜我留你一命,不是叫你装神弄鬼,祸害百姓的。”
“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既死了,我不会再害人。这话我答应了你,便一定做到。”
“那你呆在这儿干吗?”
“无处可去。”
秦远一时语噎,默然不语。
那少年却全不见郁色,拍了拍惧煞,邀功似的问道:“怎么样?”
秦远嗤笑:“凭你也能降服惧煞,真乃千古奇谈。”
“我为什么不能降服惧煞?”
“惧煞乃上古妖兽,你以为凭借着几下乌七八糟的法术就能降服?”秦远看他发怒,便愈发要去招惹:“那夜在周家堡,是谁杀了人又吓得屁滚尿流,哭着跪着求我别走?”
“我那时年幼无知,不能作数。”
“那时?何时?两个月而已,你能有多少长进?除非你是鬼非人,或者魔煞上身,否则以你彼时胆怯懦弱,绝无可能在两个月后降服惧煞。”
少年见怒:“我不是鬼!我只是操控体内恨煞,催动噬魔术……”
“若你体内恨煞,当真强大到连惧煞都被吞噬,那今日本尊倒非杀你不可了。”秦远截话:“似你这般废物,两煞加身,只有死路一条。要么现在被我杀死,要么三五年后,走火入魔而死。”
少年看了他片刻:“你一定要杀我?”
“不然你以为本尊是来跟你叙旧的吗?”
少年闻言蓦地冷下了脸色,眉间已有丝丝黑气逸出,神情亦见阴骘。
“上古妖兽大乱方出,出必大乱。你活一天,这妖兽便祸害一天,只有你死了,它才会被召回魔界,还人间安宁。”秦远笑道:“你这条命,本尊要定了。”
那少年亦轻笑了笑:“那且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拍了怕惧煞,取弓搭箭便朝他射来。
秦远侧身闪过:“就凭你,也敢跟我较量?”
少年不答,只管用箭。惧煞亦随从主人,挥起巨爪向他扑来。妖兽凶猛,这一爪子下去非死也得重伤,秦远运法庇身,急急躲避,一丛黑箭又见射下。
“狗儿子有两下子,爹爹我没白养你!”
少年吃骂气愤,眉间黑气越聚越多,所出羽箭也越来越快,似乎箭箭都指人眉心。惧煞更是凶猛无比,大山一样逼压在前,扑咬踩打,招招致命。
秦远不敢轻敌,运起泣影之杖,腾云而起,施起余烬之法,一招便将人打趴在地,良久不得起身。只那惧煞似是铁板一块,任他如何用杖施法,都不见反应。
有这妖兽在前抵挡纠缠,少年从容歇了一会,又搭了五支箭,助跑几步,一个飞身射向半空。五支箭带着黑气,疾风骤雨般落在秦远身周,被他以避身之法轻轻挡下。
来回交手间,秦远见这少年和惧煞均用阴煞法术,便换使了两次焚枯术,试以阳圣之术破之。果然,那少年被狠狠打落至五丈开外,狂吐鲜血,惧煞亦见吃痛。秦远大喜,飞身甩开纠缠,源源使出阳圣法术,打得惧煞连连后退,还手不得。
那惧煞受创,又见主人重伤不起,大怒狂暴,穷开巨口,仰天便是一声悠长怒吼。
这一声吼出,秦远顿觉遍体生冰,惊骇万状,耳边尽是绝望惨叫哭喊之声,无穷无尽,如坠深渊。他心知此乃惧煞招式,只要施法抵御即可破除。可身子却被恐惧支配着,心颤胆寒,神思紊乱,毫无还手之力。
恰那少年挣扎着爬起,搭了三支箭,凛凛直射他心口。秦远眼睁睁看着黑箭濒近,却无法躲避,竭力收拢心神起了个避身,却因灵力不足,只挡掉了两支,漏了一支直插左肩之中,一时神思溃散,瞬间从半空落下。
少年见状急喊:“孙子,接着!”
惧煞灵通,闻令落下地来,稳稳将他接在背上。
灭顶的惧意,如潮水般慢慢褪去,只留左肩疼痛叫人清醒。秦远神思归位,却仍心有余悸,半晌不能回神。
“怎么样,乖儿子?”那少年学着他的口气嘲笑。
“厉害厉害,孩儿拜服。不过……”秦远笑道:“方才孩儿招呼您那几下,爹也忍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