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氏软坐在地:“你真的是云末,真的是你,可你现在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小雀,你先起来,我看你着急出门,我陪你一起,我们边走边讲。”青年搀扶起了云雀氏。
......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公堂之上,鸣诛端坐,月眉皱起,问向堂下云雀氏,鸣诛心中已是有所猜测,也不知为何,他隐隐间有种心慌难安之感。
“他跟我说,二十年前他的突然暴毙,实际上,是被从地府放出来的小鬼吸食了精气所致,他死后,去到了地府,因生前从善,没有恶迹,便被判至了再次投生人道,他原以为要像民间传说中的那样,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忘却前尘往事。却没想到,押解他那一批新鬼的鬼差,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人道入口,按照判罚等级直接投生了。以至于他打一出生,便完全拥有前世的记忆,这才会对民妇和孩子无法割舍。”
云雀氏状述道,说完神情害怕的,目光试探性的看了鸣诛一眼。
云雀氏的状述之言,直让得立于鸣诛两侧的孙原和孔献神情惊骇,难以置信。
公堂下威武而立的两排吏卒,虽身不动,但从那滴溜溜不住转动的眼珠子里也能看出他们此时的震惊,大家的目光皆有形无形的看向端坐公堂的鸣诛,不知县令大人将要如何处置这桩闻所未闻的奇案。
鸣诛自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家对他的目光,云雀氏所述之言,基本在他的预判之内,非凡人产生的离奇命案,真相往往也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
“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还有,令子是因何丧生?”鸣诛问道。
“大人相信民妇所言?不以为民妇是信口狂妄?”云雀氏小心翼翼问道。
“你既已说了本官断案公正廉明,体恤百姓所苦,那就应当相信本官,更要相信你自己,你且起身回话。”鸣诛说道。
“阿翠说的果然不错,鸣大人果真是难得的好官。”云雀氏喜极而泣,轻声自言道。
“什么?”鸣诛未听清云雀氏自语之言。
“民妇叩谢大人相信民妇。”
云雀氏说着,重重的朝鸣诛叩了三个响头,便是起身站立,接着道:“他姓乌,单名一个戚字,是顺天府大户人家乌家的公子,乌府距离大人家的鸣府也不远。”云雀氏道
“你对本官很了解?”鸣诛眼神一肃问道。
“不敢,不敢,鸣家的名气在整个京城都是响当当的,很少有人不知道的。”云雀氏连忙回答。
鸣诛没有说话,云雀氏的回答显然未尽。
“大人,民妇的儿子正是被乌戚所害。”
云雀氏此言一出,连鸣诛都是被惊得身子前倾了一些。
云雀氏继续回忆起来。
那日,云雀氏已然完全相信了乌戚所言,乌戚就是云末,便是带着乌戚一同来到了宛平街上儿子云盼生的住所,云雀氏嘱咐乌戚先不要在儿子面前说出身份,她怕吓到儿子和准儿媳。
当天是云盼生的生辰日,云盼生休工了一日,与准媳妇一同在住所,烧好了饭菜等着母亲前来。
云盼生没想到母亲还带来了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既是母亲带来的人,云盼生也便没说什么,便是留下一起用晚饭。
云雀氏将毕生积蓄交给了儿子云盼生,助其买房子,云盼生感激涕零。
用饭时间,云雀氏发现准儿媳时不时的盯着乌戚看,便觉得准儿媳不大有礼数。
“阿翠,你比我家盼生大了一轮年岁,我对你的年纪没有意见,你容颜显小,生得这般俊俏,日后可得本本分分,只要你们两个安安分分好生过日子,便是我这个当娘的最大的心愿。”云雀氏平和说道。
阿翠点点头,收回了看向乌戚的目光,头也不抬的吃起饭来。
云盼生看了看阿翠,觉得阿翠神色有些异常,以他对阿翠的了解,阿翠绝不是母亲所说的这般轻佻之人,便是以为阿翠生了母亲言语的气,便是语气有些急切,对着母亲说道:“娘,阿翠还没过门呢,再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云雀氏一愣。
乌戚见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着云盼生,一副严肃口吻:“你这孩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你娘这是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被一个陌生人这般说,云盼生来了气,就欲继续还嘴,却被阿翠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大腿,按耐下去了。
用完晚饭,云盼生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残羹。
乌戚在屋内转悠着,观察着云盼生的住所。
阿翠看了乌戚一眼,神情有些古怪,走近云雀氏,道:“伯母,我今日白天去街上购置物品,买了一根银针,快到家时不小心给弄丢了,您能否陪我一同再去找找?”
“银针?那也是值一些钱的,怎么这么不小心。”云雀氏说道,看向乌戚,道:“你先坐,等我一会。”
云雀氏便是拉着阿翠出了屋子。
“娘,阿翠,寻不见就算了,早点回来。”云盼生叮嘱道。
拐过一条街巷,阿翠拉住了云雀氏,停了下来,神色严肃的看向了云雀氏。
“阿翠,你怎么了?不是要伯母帮忙找银针吗?”云雀氏被阿翠严肃的神情吓到。
“伯母,找银针只是一个借口,我是有事情向您请教。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听见您唤那年轻人乌戚,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伯母,他很危险,您一定要远离他。”阿翠劝说着云雀氏。
“阿翠,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云雀氏内心不安。
“伯母,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乌戚的身上有脏东西,是咱们凡人看不见的脏东西,我知道您不信,我可以证明给您看。”阿翠小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能看到?”云雀氏惊讶。
“伯母,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它。”阿翠说着,拿出了被她藏进腰间裙摆里的一枚佛雕玉佩,继续说道:“它是我之前的主子送给我的护身符,一旦有脏东西近了我的身,它就会发光,还会攻击,乌戚一来,它就一直亮着,到现在也是。”
这枚佛雕玉佩,眼下依旧在发出微弱的荧光。
云雀氏看着阿翠手中的佛雕玉佩,踱步犹豫,不一会,便将遇到乌戚以及乌戚对她所言尽数告诉了阿翠。
阿翠听闻,震惊,但理解云雀氏,只要乌戚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她可以为云雀氏保守这个秘密。
回到屋中,云盼生已将锅碗洗刷干净,阿翠整理起了屋子。
见云雀氏回来了,乌戚起身。
“我们走吧,后天便是两个孩子大婚的日子了,乡下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置办,要回去忙了。”云雀氏对着乌戚说道。
云盼生与阿翠送云雀氏与乌戚行出了院子,在云雀氏的再三推辞不用相送下,云盼生与阿翠回到了屋里。
“也不知娘带来的这名年轻人是谁,娘该不会是想…老牛吃嫩草,给我找个这般小的后爹吧?”云盼生突发奇想道。
“如果是呢?”阿翠打理着屋里的地面,随意的说道。
“不会吧……”云盼生目瞪口呆起来。
云雀氏与乌戚出了门,刚走两步,抬眼便见街边聚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看那装束,分明便是打手,这群人朝着他二人围了过来,领头的是一贼眉鼠眼的男子。
“妹夫,你这整日的不着家,将我妹妹冷落在家中,我妹妹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是天生来为你守活寡的吗?”贼眉鼠眼的男子恶狠狠道。
“端木影。”乌戚有些发怵。
“你成亲了?”云雀氏有些惊讶。
“这个妇人又是谁,乌戚,要么现在主动回家同我妹妹圆房,以后好好待她,要么,我就将你和这个妇人绑了去喂鱼,你自己选择。”端木影刻薄道。
“你我两家的婚姻,本身就是你妹妹的一厢情愿,你爹借着与朝堂有点关系就向我乌家施压,逼迫我娶了你妹妹,守活寡?那是你妹妹活该。”乌戚言语刻薄。
“你...乌戚,你小子胆肥了啊,敢跟我这样讲话,来人呐,给我打,一个都不要放过,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端木影气得直发抖。
乌戚毫无武力,云雀氏更是一介弱妇,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瞬间便被打手们围攻,乌戚挡在在云雀氏的身前,尽力的护着。
小院屋内,阿翠正整理着床铺,忽闻得院外一阵吵杂声,在厨房里忙活的云盼生也听到了,便是嘟囔着:“这顺天府真是越来越乱了。”
阿翠黛眉微蹙,低首望了一眼腰间的佛雕玉佩,玉佩还在发着微微的荧光,说明云雀氏和乌戚他们并未走远,阿翠心中略有不安。
“盼生,我出去看一下情况。”阿翠说道。
“好,你先去,我将这几颗菠菜择了就出来。”云盼生回答。
阿翠行出了院子,只见街上一群人正在围殴,仔细看去,那被围殴之人正是云雀氏和乌戚。
阿翠急了,大惊吼道:“你们干什么,怎么打人呢!”
阿翠说着,急忙上前,将围殴的打手推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