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梦四记 第12章 第十一章 初交心

“跟踪于你？也可以这么说，但绝非故意，你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顺天府每到夜里，鬼魅频出，你精气神旺盛且纯净，这副皮相过于招摇，正是鬼魅们的最爱，那晚发现你出寺后，也不知怎得，就鬼使神差的跟了去。”

鸣诛平静的说着，说完摇摇头自嘲一笑。

听着鸣诛所说，鹿冰花掩饰不住的开心，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也不知他心中在乐着什么。

“我见伯父伯母唤你诛儿，我也便叫你诛儿如何？整日里鸣大公子的叫着，拗口又生疏。诛儿，诛儿，音鸣如籁，诛邪除恶，是为鸣诛！”鹿冰花称赞道。

鸣诛品着杯中酒，没有做声，顿了一会，看向了鹿冰花。

“昨晚与你打斗之际，隐隐觉得你的内力绵柔如水，你既会法术，灵力可属水系？”

“灵力属性这等隐晦，都能被你看出来，我们诛儿的眼力果真不同凡响。我的法力乃是天生，正如诛儿你所言，我确实不知其来源。”

“法力既是天生，那...你眉间...可有天生胎记之类？”鸣诛问道，神色慎重了起来。

鹿冰花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鸣诛何此一问。

入京之前鹿冰花与鸣诛素不相识，虽说这半月时间，鹿冰花为了弄清楚鸣世对他的召唤之感的缘由，而一直跟着鸣诛与鸣世，现在是与鸣诛相熟了，也知晓鸣诛非恶人宵小之辈，但鹿冰花心中隐有不妥。

“没有，眉间天生胎记，想必很是奇特了。”鹿冰花很是自然的回答道。

鸣诛看了鹿冰花一眼，鹿冰花回答的如此自然，不像说谎，可是......

“半月前咱们在碧云寺外初遇，我还记得你说，你遵循上天的指引，来到这里，见到了我和世儿，便解了所寻之事，不知鹿兄所寻之事，与我和世儿有何关联？或者说，仅是和世儿有所关联？”

鸣诛言语虽平淡随意，但那话中之意，却叫鹿冰花心中忐忑。

“诛儿，你...在探寻着什么？”鹿冰花问道。

“罢了，鹿兄不愿说那便不说，我也是有着些许事情瞒着鹿兄，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期待你我彼此坦诚相待的一天。”鸣诛举杯，一饮而尽。

鹿冰花望着鸣诛，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性格不同于同龄伙伴，也没个交好的朋友，此时此刻，眼前之人，他已将之当成了挚友。

“鹿冰花，彤云垂四百之叶，玉雪开六出之花，你的名字便是出自于此吧。”鸣诛说道。

“正是。”鹿冰花点头。

“这典故乃是冤案传录，你既是书香世家出身，家族三代举人，伯父怎会引此典故为你取名？”鸣诛不解。

“上元节，我出生之时，鹅毛大雪，飘飞三日，且我月子里整日啼哭不止，爹爹和娘亲担心，便请了佛门师父为我占卜，那师父说我命里有冤，却不在今世，需得将此冤铭刻，方能有化解之机，便是起了这个名字。”鹿冰花无奈道。

“哦？竟是这样...真的很像...”

鸣诛低头沉思起来。

“诛儿，什么很像，发什么呆呢，喝酒了。”鹿冰花提起酒壶将一双酒杯斟了满。

“六出冰花是为雪，冰花虽美，然易溶易化，我觉得六出这个名字更适合你。”鸣诛一笑道。

“随你，诛儿你想怎么唤我都行。”鹿冰花温柔说道。

“你对我这般随和友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鸣诛精致的嘴角斜起一个坏坏的弧度，看着鹿冰花说道。

“企图？哪敢，不过是浮生十余载，终是觅得一投缘人罢了，世间美好，须竭力留存。”鹿冰花望着天上的明月，心神平静如水，温和的笑着。

二人就这般聊着，直至酒店打烊方才离去。

……

回到碧云寺，鹿冰花直接来到了鹿冰蕊的厢房，将妹妹鹿冰蕊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鹿冰蕊睡的正香，朦朦胧胧间气从心起：“哥，都凌晨寅时了，你不睡觉，别折磨妹妹我成吗！”

“阿蕊，哥不是故意的，哥有重要的事，必须现在跟你说。”鹿冰花抱歉道。

“什么事啊？”

鹿冰蕊坐在床榻上，螓首靠在鹿冰花的肩膀上，眼睛困的睁不开道。

“方才，鸣诛问我额间是否有胎记。”

“什么？”

鹿冰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

“放心吧，哥否认了，没告诉他，虽然咱们与鸣诛鸣世兄弟已是相熟，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到现在哥哥我还没弄明白，为何鸣世会对我产生召唤。”

“哥，做得好，现在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额间胎记之事，虽然妹妹并不清楚你天生所携带的秘密，但哥哥你从小，几乎每日夜里都做那个奇怪的梦，若妹妹估计不错，你额间的胎记就是解开你天生所携带的秘密的钥匙。”鹿冰蕊非常严肃的说道。

“哥哥知道，自从咱们懂事起，你知道哥哥也能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干净的东西起，你就整日里将哥哥当成囚犯一般看得紧。”鹿冰花笑着说道。

“虽然看得紧，可你八岁那年，还不是离家出走了一天一夜，你以为最着急的是爹爹和娘亲吗，最着急的是我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得被主人狠狠责罚了，说不定又得限制我很久的自由。”鹿冰蕊苦着脸道。

“阿蕊，你从小一直挂在嘴上的主人，究竟是谁？你除了天生的法力外，打小就没有一处地方与哥哥相像，你天生知晓很多的奇闻怪事，为何哥哥我不知道呢，我去问爹娘，爹娘也不肯告诉我。”鹿冰花无奈。

“哎呀哥，没什么事了吧，赶快睡觉去吧。”

鹿冰蕊岔开话题，将鹿冰花赶出了屋子。

“哥，不管你是谁，不管主人为何叫我下凡来保护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事情会真相大白，有个结果的。”鹿冰蕊躺在床榻上，在心中想着，继续睡了去。

三日后。

一大早，鸣诛与鹿冰花便迎来了官职受封，鸣府庭院，全族叩首接旨。

鸣诛任顺天府宛平县县令，官从正五品。

鹿冰花任国子监主簿，官从七品下，掌监印典领文书，督察吏役各尽其责。

宣旨使臣离开，鸣府上下欢腾一片，鸣贡举与阳氏正午时分安排了家宴，为鸣诛与鹿冰花庆贺。

家宴上，鸣家族人排队敬酒鸣诛与鹿冰花，盼能沾沾喜气，迎来好运，敬酒毕，家族亲戚皆已离开。

主桌上，鸣诛、鹿冰花、鸣世、鹿冰蕊、鸣贡举、阳氏团圆举杯。

饮酒毕，鸣贡举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鹿冰花。

鸣贡举的异常神态被大家看在眼里。

“父亲，您怎么了？是六出哪里有不妥？”鸣诛开口尊敬问道。

“六出？这是什么称呼？”

鸣贡举一愣，随即笑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妥。我只是惊讶，国子监一向罕见招收外地考生任职，冰花这次能任国子监主簿，让人意外罢了。”

鸣诛被授之官职性质，在鸣贡举预判之内，但鹿冰花被授之官职性质，则超出了鸣贡举的预判范畴。

“伯父，此话怎讲？”鹿冰花被勾起了好奇心。

鸣贡举捋捋胡须，道：“我虽一介商贾之人，但对顺天府官场之事还是了解一二，国子监的官职那可是香饽饽，虽然官职品衔较低，但那也非一般的考生学子能轻易进得去的，能在国子监任职的人，就说明以后会有很大的机会入驻朝堂，就算是诛儿，我当初运作了许久，也未能敲开国子监的门。莫非冰花你在朝堂上有相熟之人，亦或家族中有人在朝为官？”

“国子监这般厉害？”

鹿冰花惊讶道：“晚辈及家族在朝堂并无人脉，或许是晚辈运气好罢了。”

“我家哪有啥人脉，要有人脉，也不至于三代举人便止步了。”鹿冰蕊嗑着瓜子随意说道。

“阿蕊，口干了吧，喝点水。”

鸣世暖心的递了一杯清水过来。

鹿冰蕊暖暖一笑，接了住。

“阿蕊？这才几天不见怎得都换了称呼，你们俩关系挺近了呀。”

阳氏笑眯眯看着鸣世和鹿冰蕊，面容慈和打趣道。

鸣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鹿冰蕊俏脸上红霞满布。

鹿冰花看看妹妹和鸣世，神色平和，抬眸又看了看仿若置身事外的鸣诛，便是对着鸣贡举诚恳道：“其实晚辈入仕并非本意，实为尽孝，在晚辈小时候，若不是遇到了一位前辈指导仕途之路，或许，晚辈也沉不下心来寒暑苦读，也不会有今时今日金榜题名，官任国子监主簿的荣耀。”

“哦？你这和诛儿很像啊，诛儿也是伯父逼着他走上仕途之路的，好在诛儿从小便听话懂事，基本没叫我这个做爹的操过心。年少之时能遇上贵人指点迷津，也是人生莫大的机缘，既是光耀门楣的事业，便要好生去经营它，从善而终。”鸣贡举对鹿冰花意味深长的说道。

......

鸣诛与鹿冰花各自上任，白日皆在职办公，夜晚依旧同住住于碧云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