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家酒楼那宽敞而典雅的三层雅间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气息。精美的雕花屏风之后,突然间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珠帘碰撞之声。只见邯忠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鎏金酒壶缓缓转出,她的手腕轻轻晃动着,腕间佩戴的那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与酒壶相互触碰,发出了宛如天籁般清越的声响。
“这可是东国特意进贡而来的雪顶含翠啊!”邯忠轻声介绍道,声音犹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此酒乃是用上等的天山冰泉精心酿造而成,历经整整三年方才酿成。”说话间,她优雅地开始为众人斟酒。当她的衣袖不经意间滑落之时,小臂内侧那道如月牙般形状的疤痕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坐在一旁的姜婉原本正准备伸手去接酒杯,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恰好落在了邯忠手臂上的那道疤痕之上,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与此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虞昱不知何时已将手指深深地掐入了身下的锦垫之中,仿佛正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柯长予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并轻轻拍着手说道:“哈哈,还是九儿最为了解我的心思呀!这等美酒,就连宫中那些尊贵无比的大人物们恐怕都未曾有幸品尝过呢。”随着他的话语声,邯忠鬓边那支精致的金步摇也随之轻轻摇晃起来,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坠饰在邯忠那一身素雅的裙裾上投下了一片片细碎而迷人的光斑。
窗外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氛围。虞昱微微皱起眉头,慵懒地倚靠着朱漆栏杆,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家那位庶出的妹妹虞瑶,正提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裾,脚步匆匆地朝着楼上跑来。她跑动之间,发间佩戴的珍珠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不停,晃动成一片片细碎的星光,煞是好看。
虞昱见状,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她端起手中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然后手腕一转,将剩余的酒液猛地泼在了自己袖口所绣的金线牡丹之上。刹那间,酒水浸湿了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使得它看起来仿佛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姐姐们好兴致啊!”虞瑶人未到,声先至。随着话音落下,她已然如一阵风般闯进了房间里。与此同时,一股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也随之弥漫开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屋子。
虞瑶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当看到邯忠腰间所佩的那块玉佩时,眼神突然定住了。只见那玉佩缺了一角,而在其裂纹之处,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黎”字的残痕。
此时,坐在一旁的姜婉随手将一块青玉镇纸重重地搁置在案几之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她微笑着看向虞瑶说道:“瑶妹妹来得可真是时候,我们方才正在谈论东国新编排的那支《惊鸿舞》呢。”说罢,姜婉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案几上叩击了三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外立刻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一般缓缓流淌进屋内,与这满屋的香气和众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如画卷一般。
抚琴男子戴着银丝面具,修长手指按在第七弦时,邯忠手中的酒壶突然倾斜。柯长予伸手去扶,袖中暗袋掉出半枚虎符,正落在姜婉裙边。
"奴家失礼了。"邯忠跪地收拾碎片,后颈处朱砂痣在烛光下红得妖异。姜婉俯身拾虎符的瞬间,看见琴师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那是昭国皇子才有的纹样。
虞昱突然拽过庶妹手腕:"既来了,不如说说你与赵子夜半相会的事。"她指尖金镶玉护甲划过虞瑶凝脂般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琴声戛然而止。戴面具的男子轻笑:"诸位娘子,可要听《广陵散》?"他尾音带着奇异的颤音,邯忠猛地抬头,手中瓷片割破指尖。
姜婉嗅到血腥气里混着龙涎香,忽然想起先皇后临终前攥着的那方染血丝帕。她转头看向柯长予,发现对方正将虎符往邯忠手中塞,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交颈鸳鸯。
楼下突然传来尖叫。赵嬷嬷的尸体横在后巷青石板上,手中紧攥着沾血的梅花钗——正是虞昱晨间戴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