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出日料店,江清打来电话,“雅馨,你跟你姐她们先回去吧,今天妈妈守着爷爷,你姐姐明天还要上班。”
靠着车窗,两旁街道的装修都比较高档,虽是餐厅,却有股私人别院的味道,占地面积极大,甚至都不像是一条街,倒有几分小区的感觉。街头街尾涵盖了日料、泰餐、法餐、西班牙菜,意大利菜,装修高端大气上档次,极具逼格的美食一条街。
林翊楠余光瞥到“小猫”盯着“鱼”,不愿移开目光,林翊楠低声的笑意依旧被耳尖的“猫”听见,轻哼一声就开始横眉冷对。
冷落调侃的人。
“这条街的日料店还有几家,每家店的菜谱都不一样,各有各特色。”
时静萤今晚对日料有所了解,“这家日料店的菜单一期一会,也说一年四季的菜式都不同。或许是因为只吃了一回,倒也没有什么感觉。”
“四季的花卉,食材,器皿都不一样。从花卉来说摆山茶、紫兰,会用透明器皿多一些。食材上樱鲷,樱花虾,以及京竹笋中的顶尖极品白鹤。”
“夏日的碗莲小巧精致跟风铃草放在桌上观赏性极佳,夏日限定的招牌香鱼你已经知道,伏见辣椒,小朋友也可以吃的甜味辣椒,会烤成天妇罗,叶子做成卤菜称木胡椒。万愿寺辣椒,椒肉厚又软,也是夏天代表性蔬菜。还有贺茂茄子,鹿谷南瓜。”
“入秋后,蓝鳍金枪鱼的肥美也好为顾客贴秋膘了,初秋鲭花鱼,仲秋吃刀鱼,秋季芙蓉、秋明菊,为秋日花卉,色泽柔和。晚枫红叶似火,九条葱的葱绿甜嫩,丹波栗子、紫毛豆、也是在赏味期限。”
“雪月隆冬就该吃些圣护院白萝卜以瓦制碗碟上菜,鲫鱼与河豚。餐桌上野路菊、临水照影的水仙装饰。”
“我倒是觉得,四季百味跟循时节变化,只有那股甜面酱味是不变的。”时静萤轻轻笑了笑。
“大概是日式高汤、酱油、味醂、糖混在一起的味道。”
“只是日料店要请到一位女将也不容易吧,把控节奏恰到好处,撤盘、上菜也是一门学问了。”
“今天吃的是怀石料理,还有本膳、会席料理你如果喜欢,我们都去尝尝。”
“暂时不想吃日料了,日料不如江西大众小炒。”时静萤说了实话,“一家之言,要是你喜欢,陪你吃也好,就当尝鲜了。”
林翊楠骤然发觉,时小萤这句话超纲了,他投资打造的这一整条美食街,没有江西大众小炒。他努力想要转圜时小萤的想法,“前面那家泰餐的菠萝海鲜饭你应该喜欢,咖喱你爱吃,有个咖喱皇大虾,虾也新鲜,空运过来的,叻沙也不错,椰浆饭也很浓郁。”
时静萤陷入了思考。
林翊楠更加努力的推销,“那左边刚刚开过去的这家法餐,慕斯年这位大半个法国人都认可的鹅肝,再往前的西班牙海鲜饭你也应该爱吃,还有你之前检测说爱吃伊比利亚的火腿,是这家店的招牌。”
“这条街为什么没有烤肉啊。”时静萤语气苦恼,遗憾地叹气。
“街头第一家就是土耳其烤肉。”
“那韩式烤肉呢?”时静萤反问道。
林翊楠笑了笑,“你不是不爱吃韩餐嘛,你说韩国烤肉跟把烟囱拽到桌子上一样,很呛人,夏天哪怕开空调也跟汗蒸房一样,脚下的地板油腻腻的,一进去都怕摔。”
林翊楠如数家珍,他形容的是他们高中一起吃的一家烤肉店,时静萤也没有这样吐槽,只是皱了眉头,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不过她上了大学,时常光顾学校后街,有一家朝鲜族的泡菜的确不错,清脆爽口,甚至那家炸酱面也不错,还会送一碗海带汤。
“就因为我不喜欢,所以这一整条街都没有韩式烤肉?”时静萤从中抓到了关键,“这一整条街的餐饮,不会都是你开的吧。”
林翊楠摇了摇头。
“也没有全部,我去法国的时候,吃到一家不错的店,一连吃了一星期,还不腻味,回国的时候,把主厨挖回国了,我找朋友解决了供应食材的问题,那位主厨才愿意。西班牙的那位就对橄榄油和葡萄酒的要求高,也被我挖回来了。”
“他们该不会是你出国,带回来的‘长期特产’吧。”
“好像,这样描述也挺精准的。”林翊楠笑着问道:“晚上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雅馨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姐想去买衣服呢。”
“我可能倾向于私人定制一点。”林翊楠说得含糊。
“你不会把我姐,未来的衣食住行全想好了吧,衣服定制,美食一条街,住你隔壁,你接送?”
林翊楠说得认真,“衣食行,生老病,我在国外求学的时间里,几乎是本能一样,没有停止过未来跟她一起生活的规划。”
雅馨完全被林翊楠所谓的规划,惊讶到连连感叹。
林翊楠简直是姐姐专属的圣诞老人,为了准备圣诞节的来临,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收进包裹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包裹变得满满当当。在重逢相遇的日子里,蹦出不经意的惊喜。对于节日希望有仪式感的女孩子而言,简直难以拒绝。
原来久别重逢,累计的喜悦展开是这样,而不是一个人兀自咀嚼想念,然后在空等中自觉深情。
“今天还是早点回家吧。”时静萤揉了揉眉心,“尽管今天日料店的摆盘精致,可我心有旁骛,这样漫长细致的流程是没心思好好体验了的,我听你刚才说得那样详细,看来对日料也颇有涉猎,你肯定也是爱吃的,你爱吃的定然不差,等爷爷好了,我再陪你吃一回。”
林翊楠却陷入了分析,看起来时小萤不大喜欢怀石日料中繁琐的部分,即便下回要吃,也该尝试omakase,生食的雅馨不喜欢,时小萤虽然会吃,但也不爱多吃。既然如此,还是时小萤说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好啦,等你爷爷好了,请你吃江西私人小炒。”
“什么私人小炒?”时静萤看他眼中满是笑意,定有玩笑话的成分,却听得一头雾水,心中好奇,还是开口询问。
“众口难调,顾此失彼,按照你的口味来才是最好。”林翊楠义正言辞的说道,心中盘算着,再开一条美食街。
公司那几天碰巧在面试,一向空旷的电梯都难得供不应求,他呆在角落,听到有个女生的学校跟时小萤同学校同专业,他本来就在考虑那一整条美食街的事情,顺带跟下面的人提了,把这个女孩招进来。
生怕底下的人说不清道不明,反而传出什么暧昧,便亲自出马,“你们学校,这个专业,不知道你认识时静萤吗?”
女生有些被问愣了,“认识,是位很优秀的学妹,参加过很多比赛,我生理期她借我衬衫,学校小吃街总能看到她,操场也是,也难怪她爱吃但又很瘦。如果我能留下,未来能跟她共事,那当然是最好的。”
“我知道她。”林翊楠笑容温和,隽永而美好,“我需要你跟她的私交,不会强求你分享她的情绪与挫折,跟你一起经历的秘密。但我希望你能回忆起她对饮食上的了解,以她的爱吃的为例,去思考如何去打造这样一条美食街。”
时静萤倏然想起,以往有些腼腆喜静的学姐,因为实在纠结不知道每天吃什么,总是询问她的意见,她都快成了她的私人美食家,为她制定一日三餐。
很久的时间里,她总是把每天吃的,打卡一样发给她参考,原来是林翊楠搞的鬼。
蛛丝马迹被串联在一块,时静萤十分怀疑,“你在警察局门口看到我,真的是见义勇为,意外出现吗?”
林翊楠陷入了沉默。
在南法,跳伞前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红酒,姿势优雅,他的友人对他酒壮怂人胆的优雅嗤之以鼻,眼睁睁看着他笑得满不在乎,直接往后倒下去。
络腮胡大汉被高空跳伞吓得花容失色,看他轻松随意的飞下去了,鼓足勇气才在教练陪同下飞下去。
“楠,你有点太大胆了。”
“法国医生不是提前做了检查吗,我又有跳伞A证,你担心什么?”
“你‘嗖’一下就下去了,那么高,空气都稀薄一点,你居然完全不害怕,还有闲情逸致喝红酒!”
“是啊,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我要回国了。”
友人打量着他,满眼好奇,“是你屏保里的那个女孩子吗?”
“是。”林翊楠微微点头。
“东方人都如此含蓄,所以你才拖着没有告白吗?”
“不是含蓄,喜欢这个词的分量太轻,我爱你这样的词又太轻浮,在前面加上年限,许诺永远爱你,又好像画饼的渣男,我想在她的生活里出现,我希望我付诸行动后,她会明白,爱她,于我而言是如同呼吸一样的本能。”
友人觉得他在阴阳怪气,简直说的每一条他都躺枪,他不理解,他认为感情的出现是丘比特落下的一箭,浪漫又随机,碰巧就降临。
这样偏执于一个人,真的不是沉浸在自我幻想里吗,他们这么久没见,感情又真的能够如往常一样的浓烈吗?
友人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是问道:“非她不可?”他转头举例,“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格雷丝小姐优雅大方,你居然不喜欢。”
林翊楠一语双关,“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