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就要有主角样 第4章 无神论为爱祈神（三）

他没能活到弱冠，一年内生了一场大病，亡。

而这一天是八月十五，漫天灯火和他的亡魂一起飞上天，如那年战场的点点星火一样。

后来战火不断，很多初修的灵族被人族抓去当肉盾，他们的不死之身给他们带来无数灾难，灵族残伤无数。

灵族祈愿有神明庇佑他们，夜以继日地祷告，在某一天王出现了。

他身着一袭白衣，长发及腰，明明要上战场却从未束发，他手持一把磨砂白的软剑，带着灵族杀出重围。

有幸见过的灵族都说他是山海的白狐。

白狐的传闻是最为久远，广泛的。后来就衍生为白狐就是在八月十五这天，人族无名孩死亡后，决定替他上战场。

而这一天，往后的每一年，灵族称之为祈愿日。

直至如今，依旧有无数灵族相信神，他们都是王最忠诚的信徒。

“这就是神教呗，我可不信。要真这么有用，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死去。都是假的，骗你们的。那个王又有几个灵族真的见过？”

竹笙把祈祷来的绿指环戴在陈离手上。

陈离就像是被点了待机键，一动不动，任由竹笙支配。

“我会保佑你。”

竹笙眉眼又锋利又柔和。

陈离：“……”

“我希望陈离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你会活的自由热烈。”

有灵族的声音从人海中传出，“你是自由的，你们都是自由的！”

“我们都是自由！”

“活着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七嘴八舌，最后又回归嘈杂的人声里。

陈离愣了一下，看见竹笙眉眼里的笑意，很快就传染到他身上。

竹笙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明媚的阳光，驱逐了陈离身边的黑暗。

这个世界就成五彩缤纷。

“对，我们都是自由的。”

陈离扯了一下嘴角。

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喧闹声，虔诚的祈祷声，将他们淹没。

“竹笙。”

“嗯。”

“竹笙！”

“我在。”

竹笙修长的手指扶在陈离的下颚，两只影子相交。

陈离红润的唇张了又张，“明年的，以后的每一年的祈愿日我们都要一起来参加。”

竹笙笑意很浓，他的嗓音温润，“好。”

明绿色的眼睛笑起来时，如枯木逢春，万物都迎来生机。如此鲜活的生命，让人忍不住藏起来。

陈离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迎来了自己的春。

陈离虔诚跪拜，祈求神明再见见春天。

**

“你们去领了绿玉吗？”灵二世问。

“没呢，人太多了，挤死人不偿命啊！”萧野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怀长卿十分认同，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折扇再扇风。

“所以我们决定先来这坐坐。”

萧野手一伸，怀长卿手上空空如也。

怀长卿：“……”

萧野眼睛往上一抬，“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往人堆里钻，最后被人当鞋垫子踩。”

“……”

“我在旁边好不容易排到一个位置吧，结果这个傻/冒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扭头就走啊！头都不带拐弯的！”

怀长卿：“……”

这茶杯挺好看的，这衣服料子看上去很贵的样子，这腰间的绿玉很独特嘛……

怀长卿最后瞥见萧野在偷吃。

一把端走萧野手里的甜食。

萧野：？？？

“有毛病？”萧野的脸都快绿了。

萧野刚刚喝了一口灵二世泡的好茶，嘴里还回味着刚刚的涩味。

“好茶需细品，”怀长卿又言，“再说这是什么做客的礼，你配吗？”

“……”

萧野的视瞳里出现几个大早，占据了大部分的视线。

「没品的东西」

没品的萧野：……

东西：“这礼和你有半分关系？我花钱买的，我提上来的。“

“没说你会买吗？”

“……”

强词夺理！简直就是无赖。

萧野不仅口干舌燥，还热得狂扇风，手里的折扇都快轮冒烟了。

浮生楼四季如春不错，这会怕不是炎夏。

灵二世趁着休战的间隙问道，“你们顺路来参加祈愿日，应该很赶吧？“

怀长卿：“没有，就是来这参加祈愿日的。”

“哦？那是还有其他事找我。”

“聪明人！”萧野立马就进入状态，“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怀长卿：“……”

灵二世：“请便。”

“陈离您或许认识，他经常会来帮灵族筹备祈愿日。”

灵二世点头。

怀长卿：磨磨唧唧。

“那你您应该也知道他和——”

“蠢不蠢啊？人家名字都不记得。”

正在仔细看手的怀长卿嫌弃道。

萧野白眼一翻，“那你倒是说叫什么。”

怀长卿想了一秒，还真不记得了。

脑子里对于这块记忆是空白的。

好像有人特意抹去了关于他们要查的内容。

怀长卿坐起，直起背，两人相视一眼，准备从视瞳里找找委托书。

无果。

也都抹干净了。

那他们真是只是来参加祈愿日的。

“…………”

那工资还发吗。怀长卿想。

灵二世重新将茶煮上，“部分灵族消亡后，相关记忆会被抹去。”

“不会有人记得吗？”

怀长卿问。

他的神色凝重。

“不会。”

那他为什么会记得——

怀长卿不得不承认，关于“那个人”的记忆正在被彻底遗忘。

“但也有特殊情况。”

灵二世又言。

怀长卿偏头。

萧野：“什么意思？”

“比如我，就不会遗忘。”

萧野：……

所以呢，牛死你了。

“为什么？”怀长卿问。

特殊情况是指‘灵二世’还是指其中的原因很特殊。

六只手的实验员口中的实验会不会就是和这个相关。

灵二世：“不知。”

那就都是。

灵二世将白净的手掌打开，掌心上出现两个淡绿色的团子，随后立刻长成全白，各自飞向怀长卿和萧野的脑门。

以灵二世的视角看到了陈离和竹笙，唯独没看见王——有一对狼耳，灰色的毛发混在纯黑的微卷的发丝间。

一只黢黑、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的手臂闯进视野。

随后灵二世转头，竹笙挡在陈离面前，胸口的藤蔓被抽出。

过于血腥，灵二世干脆低下头。

“……”

怀长卿算是看出来了，灵二世也很嫌弃王。

要不然直接起义，自己当王。

怀长卿心想。

灵二世：……

灵二世似乎能听见他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复杂。

他不会可以听见吧？怀长卿心道。

嗯。

嗯？

怀长卿双眼蹬大。

随后听见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灵力在你大脑附近，注入记忆的同时也能看见。

怀长卿：那我之前的记忆也可以看见？

灵二世：不能。

怀长卿：……

片刻后。

怀长卿：那你不会一直听见我想什么吧。

灵二世：不会。

半刻钟不到后。

怀长卿：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灵二世：嗯。

当我傻吗？

怀长卿放在桌上的手一晃，茶杯也跟着晃动。

“干什么？发病了？带药没？”

萧野发出三连问。

“……”

“你们灵族居然是这样死的，好神奇。”怀长卿问。

“他不算灵族。”

竹笙没有灵髓，所以他的血是红色的。

“那是什么情况？”

“他和王签订了某种契约，可以共享王的灵力。”灵二世说。

“所以说，就是王要他死呗。”

萧野总结道。

有种求出已知条件的无力感。

萧野：“你们灵族和人类谈恋爱犯法啊？”

“不清楚。”

“你不是共犯吗？”

“……”

怀长卿：“你抽空去看看眼科？他哪只手动了。”

倒也没错，人家看都不稀看。

萧野心想，这哥们全程就跟棍一样，往那一站就是起到一个留案底的作用。

灵族的王是多大的福气修来这样一个如此正义的接班人。

“你能不能问点有用的？”

怀长卿问。

“既然他和竹笙都是灵族，那他又跟王沾边，肯定是知道什么啊，要不然我们阵来参加这个祈愿日的？”

怀长卿放下甜食，“不是吗？”

委托书都没有了。

还真是。

“咽不死你。”

“……”

怀长卿换了一块酥脆的饼干。

“你们也知道灵族也王为尊，王要他死，我们也没办法。至于原因，当然也是无权知情。”

“王曾经与联盟合作过一场实验，最后一场实验留下三个实验体。”

“沉香、里舟和竹笙。”灵二世回答。

怀长卿抬眸。

萧野：“那么他们是成功的实验体？”

“不算。”

为何？

怀长卿和萧野想的一样。

“每场实验中都会选出三位匹配度最高的三具送往殿里。”

“那么当初一定还有实验体留下。”怀长卿道。

那不废话吗，竹笙都留下来了，就肯定不止他一个。

萧野心想。

“真希望联盟可以把翻白眼这项行为列入禁止条例。身为灵二世，您一定知道的对吧？”

灵二世微笑，“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怀长卿眼眸一亮，弯睫翘起，露出明亮的蓝瞳。

他没想到灵二世会这么快摊牌。

很快灵族就过来了。

看到脸的那一刻，怀长卿只觉得眼熟。

萧野也有此想法。

下一秒事情就变得惊悚恐怖，萧野浑身都发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来的人长得很竹笙一模一样的脸。

五官的位置，眼角的泪痣，明绿色的眼瞳，就连初看给人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双胞胎的五官都难以达到这样的相似度。

他的行为举止都十分优雅、文质，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竹笙是野蛮生长、生机勃勃的春。那么他就是天凝地闭、白雪皑皑的冬。

沉寂又平和。

“你…你们灵族都用一张脸啊。”

萧野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