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就要有主角样 第2章 无神论为爱祈神（一）

陈离是一位性格孤僻的社畜，他几乎没有社交，独来独往。每天过着亮点一线的生活，后来某天谈了一个对象，两点一线变成三点一线。

陈离的对象是浮生楼出来的灵族。

神灵分为两种，一种是在洛秩区附近的浮生楼的灵族，也称之为祈灵。他们亲切友好。还有一种是靠近无人区，传闻那里的灵族就是变异后的灵族，杀人不眨眼。

两个人在一起也是非常的奇妙，他们的观念不同。一个是神最忠诚的信徒，一个是无神论者。

陈离以前或许信的，后来父母还是死了。

后来不信了吧。

临近祈愿日，浮生楼上上下下忙到飞起。陈离自然也是会来帮忙的，他近日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去。

“又来找竹笙吗？”

长着一对猫耳的人型灵族搬着一株快有半个她这么大盆的花。

陈离笑了笑，“嗯”了一声问道，“搬到哪？”

灵族最多五六岁的年纪，陈离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灵族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愣神的功夫花已经被陈离搬走。

“耳朵露出来了，最近不少人类会上山，你要小心。”

灵族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反应极为迅速，三俩下就窜到陈离前面。

陈离个高，低头跟着灵族走。灵族在前面带路，顺手伸出一只白呼呼的肉垫揉了揉脑袋，耳朵就消失不见。

灵族走到原本需要摆放花的位置，却低头看见自己两手空空。

白色的头发瞬间就炸起来了。

陈离哭笑不得，把花放到面前，蹲下给她顺毛，“这么蠢，被骗人了还要谢谢人家。”

顺好毛的灵族眨巴眼看着陈离，从漆黑的眼仁里看见自己，然后灵族单纯地笑了笑，像咬了一颗苹果一样清甜，“谢谢。”

“……”

果不其然。

“陈离不会骗我，你是灵族的好朋友。”

灵族非常认真说道。

随后又有几只其他灵族重复这句话。

陈离莞尔。

“竹笙回来了吗？”

“他刚刚被大王叫走了，应该在浮生殿吧。”

陈离听到大王两个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背后已经开始往外冒冷汗。风吹过的时候凉飕飕的，陈离来不及道别灵族直奔山顶。

浮生殿在浮生楼的山顶，那里四周种着一片桃花，很少有灵族会来到这里。

越靠近难闻的味道愈发浓烈。

陈离的心就像一块死肉泥，被高高抛起，然后用力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嘣——

声音不是由心发出，而是从耳边传进，直击心灵。

”竹笙！”

陈离大喊。

霎那间，陈离眼里布满血丝，双腿发软。

黄色的沙土里长出带刺儿的藤蔓困住了他，他跪在地上，努力向着面前昏迷不醒的灵族爬去。

“放开我，放开我！”

坐在由绿色藤蔓缠绕交织而成的王座上的灵族撑着下颚看了一眼陈离的方向，野心的眉头一皱。

“人类？”

身边还有个白衣灵族，他冷冷看了一眼陈离。

似乎在说：闭嘴。

白衣灵族答道，“回大王，近日是祈愿日。”

被称为“大王”的灵族就是竹笙所信奉的神灵。

“祈愿日啊，那确实不便。”

被称为王的男人勾勾手指，竹笙就被藤蔓带到男人面前。陈离差一点就可以抓住，但是昏厥状态下的竹笙没办法回应他，所以一点很遥远。

王没有发话，身边的白衣灵族就开始为竹笙治疗。

白色团子的东西从白衣灵族手里飞出，争先恐后进入竹笙的躯体。

“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们灵族就可以随意践踏无辜善良的生命吗！你连自己的子民都残忍伤害，你根本就不配当王！”

陈离站起来破口大骂。

“每个被你伤害的生命都不会放过你！”

话毕，陈离就被身上长出的藤蔓扇了一巴掌，陈离的嘴里立马炸开铁锈味。藤蔓又在陈离的膝盖窝狠狠砸下，迫使陈离跪下。

王修长的手指聚拢，黑色的指甲锋利，顶端是一根娇嫩的新芽，被黑雾包裹也挡不住的耀眼。

王的眼睛微眯，似乎在笑。

“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力量，不得好死！那时候那些被你杀害的灵族，他们的怨念永远永远缠绕着你！”

“可惜了，本王是灵族的王，没有灵族可以教本王做事。”

王倚靠回王座，猩红的眼仁如明星一闪而过。

随之一道强劲的气魄直冲陈离。

对于普通灵族来说，非死即残。

陈离也没有想过躲开，他正好也不想活着。

活着是长久的痛苦，死亡是短暂的痛苦。

想象中的痛苦却并没有出现。

听见王的笑声，陈离才缓缓睁眼，他看见了竹笙。

竹笙替他挡了下来。

缠绕在一起的藤条如成人手臂一样粗壮，绿色的藤蔓几乎发黑，从竹笙胸前穿过，已经被黏糊的染料渲染成刺眼的红色。

片刻，藤条从竹笙胸膛抽出。

红色的染料从竹笙胸前的伤口争先恐后地逃跑。

而竹笙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如一张薄纸，仿佛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

竹笙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像是无边自由的狂野。

从竹笙身上溅出的染料飞到陈离同样苍白的脸上。

陈离来不及怒吼，竹笙的伤口就被一团熟悉的黑雾笼罩，然后迅速愈合。

陈离瞪大的眼睛酸涩的疼，他闭上眼睛大骂几句，“你不得好死！”

陈离骂得很脏，问候了一遍王的家人，上上下下没有陈离漏掉的。

白衣灵族：“……”

竹笙缓慢摇头，他毫无血色的蠢张了又毕，却什么都没说。

憔悴的脸上，绿色的眼瞳也黯然失色。

陈离仿佛被遏制住呼吸，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叫他痛苦不已。

竹笙转身对着王跪下。

竹笙看样子是刚从市区过来的，他还穿着人类的服装，露出的皮肤上沾着潮湿的泥土混着红水。

好在深色的衣服脏了不明显，保留最后几分体面。

困住陈离的藤蔓是有尖刺的，深深的扎在陈离的衣服里，在挣扎中被划断，然后重新生长的刺儿再次扎进，在陈离的皮肤上划出伤口。

陈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他拼命挣扎却也无动于衷。

恍惚间，他看见竹笙周围的藤蔓是没有刺的。

他的挣扎变得没那么激烈。

王依旧没有开口，周围的藤蔓开始枝桠疯长，几乎没有多的落脚地。绿色的藤蔓上结出娇艳诱人的玫瑰，红得像血。

一朵，两朵，三朵……数不胜数。

王的情绪不稳定是便会生长出玫瑰。

这是竹笙早些年间伴随左右时发现的。

身为王，他的面色鲜少有变化。

但竹笙再清楚不过。

王现在一定很生气。

竹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骼是不通的，他一声不吭。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滑落，经过脸时已然成为红宝石。

竹笙看上去非常痛苦，陈离此时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恶狠狠地盯着王身边的白衣灵族，头被摁进土前，他看见了腰间的一块绿玉。

竹笙颤抖地抬起头，湿透的头发挡住视线，而血水就顺着发尾溜进眼眶，然后和泪眼拥抱最后从眼角离开。

竹笙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自愿接受消亡，永不复存。”

**

又是白衣灵族，怎么灵族都喜穿白衣。

神不神仙不知道，当鬼应该很吓人。

怀长卿想。

在一百多年前，组织曾与很多其他种族都有过类似的实验。

其中公布于众的就有两类。

其中一类就是陈离的对象，竹笙所在实验。

竹笙则是组织和灵族合作的实验产物。

而这场实验最后突然叫停，没有后续。

再后来，是另一类。组织和天使进行的实验，但后来天使突然对人类大开杀戒。

一夜之间，人类成为这个文明里最为重要的稀有物种。

中间的原因和后续都无权查阅。

而怀长卿接下这件委托没准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签订委托书后，他的权限确实多了一部分。

「实验舱内大多数都是不完整的躯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一张美人脸。」

「乌恒299年1月4日，AY实验最后只有两具合格的实验体。」

「死神很生气，以效率低下的理由遣散了实验。」

怀长卿想知道更多的东西，但组织戒备森严，系统几乎没有人能随意修改。

此时至今毫无例外。

怀长卿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换了一身工装服。

他将第三指的戒指摘下，抛起。

落下时，凭空出现一道蓝色流光的口子。

有了准确的时间点，他就可以穿越时空。

浮生楼，地下室。

这里摆放着数不清的实验舱。

如文件所说，实验舱里都是不完整的躯壳，但都是活生生的人体。

这些东西似人非人，他们有血有细胞，部分器官脱离躯壳，红色的鲜血却不会往外流。

怀长卿看着有点反胃，他迅速走过。

幽蓝色的光洒下，这里像是一个献祭台。中间的大圆台上摆着三具实验舱。

随后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人声。

“为了他那点少得可怜的灵力，我们还得累死累活地给他搞什么仿生人。”

“什么仿生人啊，这些都不是人。”

穿着医疗服的“人”将身上六只手上的东西放在试验台上。

怀长卿走近，看见了那三具实验舱里的东西。

是三具几乎一模一样，完整的躯壳。但被“人”围着的那副实验舱的极为瘦弱。

他的皮肤苍白，仿佛只有一层人皮包裹住骨骼。露出的两条手臂上全是细密的针孔。

怀长卿觉得他是有意识的，他有心跳。

其中一个“人”同时操控着多只手臂，抽取他身上绿色的血液，注入其他的药物，化开他的躯壳，抽取骨髓，神经。

怀长卿突然听见痛苦的呻吟，那声音太小的，几乎听不见。

“疼啊，疼啊，疼啊……”

原本是深绿色的血液，渐渐地变淡，渐红。

实验台上的报告显示他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四五。

是最高的。

“AY-17生命体征微薄，是否加量灵力进行抢救。”

“不用，把它的灵髓全部抽出，剩下的灵力带回去。”

“是。”

“要怪就怪他太像了，这么早就成功了，我们的实验还没有到尽头。”

一个灵族可以没有血没有心，但是不能没有灵髓。

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实验台上都是抽取灵髓时流出的浅绿色液体，灵髓抽离后，那具躯壳就流出红色的血。

而剩下两具躯壳第二天被送往浮生殿。

王给他们取名为，沉香，里舟。

怀长卿突然惊觉，竹笙就是那副瘦弱的躯壳。

那么现在的竹笙在哪？

怀长卿找了几天都没有发现。

在第七天的时候，王把他带回来了。

确实，灵髓都没有，也就只有王可以救他一命。

怀长卿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问题。

六只手口中的“我们的实验还没有到尽头”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的实验？

或许这个才是组织所要隐藏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