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第23章 第 23 章

秦时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夏珊说:“好巧。”

夏珊回过神:“这家宠物收留所是你的？”

秦时笑笑:“是我外祖父……为我开的。”

夏珊没说话，她突然想起十一假期前晚她和秦时聊天的时候，秦时和她说过他特别喜欢的一只猫咪死后，他伤心了很久的事。

只可惜那晚她睡着了，不然可能早就知道这家猫咪收留所的主人是秦时了。

五分钟后，夏珊抱着淘淘和秦时去了院中，邵姐拿了橙汁和水果出来，笑着对夏珊说:“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同学。”

夏珊耳朵发烫，笑笑没说话。

秦时说:“邵姐，你去忙好了，不用管我们。”

“好，你们聊。”

邵姐转身进了馆内。

秦时打开一瓶橙汁递给夏珊:“没想到淘淘是你救的。”

夏珊接过橙汁:“谢谢，我也没想到这家店的主人是你。”

秦时轻笑，他又打开一瓶橙汁一口气喝下大半瓶，随后慵懒靠近椅中，长腿一伸，仰头看着天说:“这个世界太小，才有诸多巧合。”

秦时动作幅度有点大，膝盖不小心擦过夏珊腿侧，少年人滚烫的体温隔着裤料传递过来，似荡开一股电流。

一股麻意串上尾椎，夏珊僵硬地弹开腿，脸颊滚上一阵热意。

感觉到她的不自在，秦时不动声色起身，说:“我要去趟图书馆，查一些资料，你等下要去哪里？”

夏珊一时语塞，她本来计划也是去图书馆，她权衡之后如实道:“我也是准备去图书馆。”

“那...一起？”

“好。”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

秦时说着急匆匆进了馆内，进去之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夏珊抱着淘淘，心跳加速。

她好不容易和秦时拉开了距离，现在又算什么？

她正胡乱想时，秦时拎着书包出来，后面跟着邵姐。

“夏珊，淘淘给我就行了，你们去图书馆吧，学习重要。”

邵姐说着从夏珊怀里抱过淘淘。

秦时说:“走吧。”

“好。邵姐再见。”

到了图书馆，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座位。

秦时放下书包，去找资料。

夏珊没什么要找的书，就拿出作业来写。

秦时刚走，就来了一对看上去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情侣。

女孩子长得漂亮，娇小可人。

她眨着大眼睛问夏珊，声音像染了一桶蜜:“请问，这里有人吗？”

夏珊把秦时书包往自己这面挪了挪，说:“没有。”

两人在她对面坐下来，开始小声说悄悄话。

没一会，秦时抱着几本有关抑郁症的书籍回来。

秦时看了眼那对小情侣，女孩子正在写卷子，男孩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女孩子肩膀，下巴搁在女孩子肩颈处，举止亲昵。

秦时扫了眼夏珊，见夏珊正在皱着眉头思索，又喵了眼她卷面上的空题，在她身侧坐下来说:“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免费讲题的机会不多。”

夏珊抬眼，看着秦时拿的那几本书，正是上周六她遇见他和宁筱时，他放回书架的那几本。

她后来在网上查过，这几本书买不到，已经停印了。

夏珊说:“你先查资料，我先自己再想想。”

“好。”

当夏珊做完那张数学卷子，刚好秦时也查完了资料。

她有两道大题想了半天没捋清思路。

秦时还完书回来，看着夏珊还凝眉思索的模样，问:“免费的真不打算用？”

夏珊想得头都要炸了，她放弃思考，将卷子往秦时跟前一摊，说:“那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两道题。”

秦时拿起卷子很快在草纸上写下解题步骤，认真给夏珊讲了一遍，他语速很慢，思路清晰。

夏珊顿时豁然开朗，不由得惊叹地看向秦时。

她想学霸就是学霸，简明扼要，直击要点。

“听懂了吗？”

夏珊刚想说懂了，没等她开口，一声轻喘落入耳中。

夏珊本能抬眼，不幸看到对面情侣辣眼一幕。

女生娇小的身躯几乎半倚在男生怀里，男生低头吻她，手也不老实地伸进了女生衣服下摆。

夏珊脸颊唰地红透，她快速垂下头，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抬头。

小情侣太忘我投入，并未注意她。

“走吧，这里空气被污染了。”秦时说着想扯她衣袖，谁知夏珊一动，秦时不小心抓住了她手指。

夏珊吓一跳，快速抽回了手。

秦时看着空了的手，揉了下鼻子愧疚地说:“对不起。”

夏珊脸颊烫的随时能把她点燃，她起身快速收好书包，看也不看秦时说:“走吧！”

两人出了图书馆，夏珊重获自由呼吸，她偷瞄了一眼秦时，发现他耳梢红透，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平日冷淡的脸也透着红意。

秦时也没敢看夏珊，又说了遍：“对不起。”

此刻他心慌的厉害，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被嫌弃讨厌。

“没关系。”

夏珊脸上刚褪下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要回去吗？”秦时问。

夏珊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美术课还有三个多小时。

她说：“不了，我晚点还要上美术课。”

“你要考美院？”

“嗯，想试试。”

“很好啊，绘画功底不错。”

夏珊脸更烫了，她知道秦时指的是那天早上被他没收的那幅画。

她没作声。

“还有三个多小时呢，那接下来去哪？”秦时问。

夏珊也不知道去哪。

图书馆也不能回去了。

她说：“你有事先走吧，我想随便你逛逛。”

“我没事，”秦时顿了一下，觑着夏珊的脸色试探道，“想去海边吗？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日落。”

夏珊犹豫着，这个季节海边人很多，她和秦时...

“若是画出来，日落应该也很美。”秦时道。

夏珊眸底一亮，秦时的话倒给了她灵感。

她说：“好。”

海边离这里不远，穿过一条街，大概走十五分钟就到了。

秦时笑了。

夏珊微微晃了一下神，自从她和秦时闹翻后，她还是头一次见秦时这样的笑容。

“那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秦时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跑进了图书馆边上的罗森。

夏珊怔怔站在那里，她仿若回到了每晚秦时送她回家的日子。

夏珊想，那些日子，秦时每晚在巷口等她的时候，一定是很早就到了。

透过玻璃窗，夏珊能清晰地看到秦时在里面走动的身影，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约莫十分钟后，秦时才从里面走出去，他把手里捧着的关东煮递向夏珊：“给。”

夏珊犹豫一瞬接了过来：“我不饿。”

“上课前总要吃点东西，”秦时扬了下手里的购物袋，“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点。”

到了海边，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台阶坐下来。

夏珊看着再次坐在身边的少年，眼眶一酸。

没人知道，这一幕她想象了四年，也等待了四年。

四年前那个暑假的傍晚，还是男孩的少年第一次坐到她身边，将一枚薄荷糖递给她说：“如果很伤心的时候，就吃一颗薄荷糖，它能帮你实现所有愿望。”

夏珊停止哭声，抹了把眼泪转头看着男孩，红着眼圈说了句相当幼稚的话。

“薄荷糖能让妈妈重生吗？”

男孩沉默地看着她，清澈的眸光宛若平静海面泛起波光。

夏珊又哭了起来，那一天，是她妈妈下葬的日子。

从此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兴许是她的哭声吓坏了男孩，男孩不知所措地默默坐在那，却没离开。

直到夏珊哭累停止哭泣，见男孩没走，她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男孩小声说：“我怕你想不开。”

夏珊被人戳破了心思，她反驳道：“我才没有。”

男孩把薄荷糖又往她跟前送了送，说：“你妈妈若是看到你这样，她在天堂一定会很伤心的。”

夏珊被男孩的话吓了一跳，她说：“骗人，根本没有天堂。”

“有的，我在书上看到过，我外祖母也说，人死了若有牵挂，就会去天堂，然后会化作星星守护着她在人间最牵挂的那个人。”

“真的吗？”夏珊鼻尖一酸，心说男孩真幼稚，这样的故事他也相信，这不过是童话故事里骗小孩子的。

但此刻她竟有点相信了，若不是真的，究竟是谁能编出这样的童话呢？

“真的，我看到过，我奶奶去世后，我也很伤心，然后我就在天上看见了她变成的星星。”

夏珊眨了下眼，眼泪顺着眼眶涌出，男孩清澈的眼神模糊成片，像天上的星星在眨眼。

夏珊清晰记得，之后的半个月，她每天都会来海边，而恰巧男孩每天都在。

......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夏珊看着海面，澎湃的涛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记得，我说过我记性很好。”

“那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哪些话？”

夏珊转头看着秦时：“你说，你奶奶去世后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秦时沉默地和她对视，半晌后他说：“骗你的。我奶奶没变成星星。”

夏珊眼眶一热，她笑了下说：“后来你走了，我都没和你说过谢谢，谢谢你陪我度过最难捱的那些日子。”

秦时也笑了，他说：“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这么黑了吧？都是那个夏天晒的，那年我回到京城后，他们都问是不是去非洲了。”

夏珊不好意思笑笑，随口说：“你这么白，还说自己黑，也太凡尔赛了吧？”

秦时问：“是吗？我很白？”

夏珊道：“对啊，我觉得你比我都白。你是我见过的最白的男生。”

两人视线交汇，秦时敛了笑意看着她，默了两秒问:“那陈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