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案皆破 第8章 朱岁颐发飙

深蓝色覆盖天际最后一丝霞光，夜幕降临，凉意袭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云霄，悲伤之意萦绕着林府。

“青禾！”

许小满悲伤欲绝地抱着简青禾的尸体：“你怎么……快睁开眼睛，你不要……”她难受得不断抽泣，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朱岁颐捏紧拳头站在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林府后院的盆栽都被打翻，有些陶瓷碎片粘满血，有些插在简青禾身上，简青禾的脑袋曾受过重击，鲜血混着泥土黏在脸上。

她的尸体被五颜六色的菊花花瓣埋着，美丽而又让人汗毛竖起。

眼泪盈满朱岁颐的眼眶，伴着不留香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切，又见朱岁颐愣愣地站在那。

她走去捂住朱岁颐的眼睛，看向林奕：“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冬辞去锦绣坊也找不到她。我们审问完，准备再寻，府衙就收到简青禾死在林府后院的击鼓。”

不冬辞懊恼地捶了一下墙，用力之大到墙壁出现裂缝。

“杀青禾的凶手，是她的情敌。”朱岁颐没什么力气道：“肯定是她的情敌。查心悦万里云的人，得不到万里云的人。”朱岁颐边说边哭，眼泪从眼眶留下来。

不留香眼眶跟着泛红，跟朱岁颐相拥：“好，娘知道了。”

“你知道？”

“不清风。”

朱岁颐跟着重复这个姓名：“不清风？”

“不家的人？”

“嗯。”

许小满怔了下，低头看着面目全非的简青禾：“对不起，青禾，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不该呀！都是我的错。”

不冬辞走去拉起许小满：“你冷静点！给岁颐验尸！”

许小满发疯般甩掉不冬辞：“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是我撮合她跟万里云的婚事，我不做这事，她就不会有事。”

“你也没想到不清风会那么极端。”不冬辞拽住许小满的手腕，把简青禾的尸体放下，强制拉走许小满：“我们会找到她的。”

“怎么找。”许小满崩溃大喊：“岁颐差点把命都搭上去了，都没找到她。现在青禾也牺牲了，怎么找？”

“会找到的。”朱岁颐蹲过去，搂过许小满，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一定要找她，让她付出代价。”

许小满埋进朱岁颐颈脖，彻底放声大哭：“对不起，都是我……”

“别再说对不起了，你没错，错的是。”朱岁颐抽泣了下，强制平静下来：“是心怀不轨的人。”

“对。错的是心怀不轨的人。”林八万搀扶着万悦溪走出后院：“一定要查到杀简青禾的人。”

万悦溪听到简青禾被杀在林府后院，下马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

朱岁颐转头看过去，虽然林八万也进入到中年发福的年纪，但胜在高大。万悦溪容貌生的极为清秀，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身袭浅紫色盘金彩绣裙，脸色苍白，看见简青禾尸体后，愣在原地许久。

她对上朱岁颐的眼神，眸底流转万千思绪：“麻烦朱捕快查出杀害青禾的凶手。”

朱岁颐觉得万悦溪话中有话，且两人关系也不简单。她余光瞟见丁冬至，难道是防他？或者是……朱岁颐不动声色打量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到林八万身上。

“这是？”朱岁颐问。

“林奕他爹，林八万。”朱心弦主动解释，有些不解：“林老爷，怎么突然回泷镇了？”

林八万回：“找林奕聊些事。现在也不方便说了，晚点吧。”

众人不太关心何事。

林奕喊万悦溪：“知道是谁带走简青禾吗？”

万悦溪回：“秦如梦。”

不冬辞闻言带了几个侍卫在林府找秦如梦。

林奕走到朱岁颐旁，轻声问：“缓过来了吗？”

朱岁颐点头，让侍卫把简青禾的尸体摆到担架上，许小满帮忙把泥土扫干净，关心道：“岁颐，你不会也……”解剖简青禾的尸体吧。

“不到迫不得已，我都不会走到那步。”朱岁颐找碾子把插在简青禾的碎片都清下来，开始进行检查。

朱岁颐摸上简青禾脑袋，紧抿嘴角，用尽力气控制情绪。

朱心弦嗓音带着哭腔，道：“不行就别勉强了。”

“可以。”朱岁颐拿衣袖擦拭着简青禾脸上的血迹。

林奕拉起朱岁颐，握住朱岁颐的手腕：“等会。把不冬辞喊回来。”

朱岁颐孤疑地看林奕一眼。

侍卫把不冬辞喊回来。

不冬辞紧张问道：“怎么了？”

林奕眸中是盖不住的怒意：“冬辞，这些年，你跟我闯南走北，不家一半江山都是你跟我打下来的。”

两兄弟多年的默契让不冬辞知道林奕要说的话。

不冬辞敛眸，扯出一抹苦笑：“该！早该了！”

许小满伸手扯住不冬辞的衣袖。她知道

林奕看向众侍卫：“我娘临终前千叮万嘱我们别去查真相，向前看走下去，结果不家四分五裂。这都没关系，但敢碰不家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在江南，或者北上，甚至是黄泉路上，不家都不会放过她。”

“我跟不冬辞在此立誓，今日起，不家有仇必报！”

“简青禾，你安息吧。”

林奕、不冬辞、朱岁颐、许小满、不留香、万悦溪和众侍卫朝简青禾的尸体鞠了一躬，每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林奕看向众侍卫：“今日去或留，由你们选择。他日被我知，你们如杀简青禾凶手般，背叛不家，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会。誓死效忠不家。”有侍卫带头喊。

士气瞬间高涨，“简青禾，你安息吧！”响彻泷镇上空。

丁冬至冷眼睨着不冬辞与许小满十指交握。

-

封镇通缉秦如梦。

林奕在林府后院的发言不到一炷香的时候传遍泷镇，泷镇不少户人家受恩于不家，自发帮不家侍卫搜人，也有连日赶路的商人到府衙抗议。

许小满听到朱岁颐说“头骨碎裂”就晕过去了，不冬辞刚把许小满安顿好，门都未关上，就听到殓房传来一声“呕——”

不留香冲出殓房，蹲到花丛旁呕了好一会儿：“岁颐，你胆子太大了！”

虽然不留香还贴着朱心弦的假皮，但是在不冬辞印象中，万千寻吓哭了，不留香还无动于衷。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冬辞哭笑不得：“不大人，你都顶不住？”

不留香吐槽道：“太恶心了。岁颐跟她爹一样重口味呀。”

不冬辞走过来，探头看眼殓房。贾小伞的尸体本就腐烂了，剖开胸腔恶臭更甚。朱岁颐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从曾淘说贾小伞的死状，朱岁颐盯着贾小伞的心脏观察，蜡烛实在看不清：“点多两根蜡烛。”

林奕走去点多两根蜡烛，拿到朱岁颐跟前：“怎么样？”

朱岁颐啧了声：“还是看不清。”

不冬辞也点了两根蜡烛，帮朱岁颐照亮贾小伞的尸体：“现在呢？”

不留香见三人丝毫不受影响，坐到门槛，感慨道：“老了，还是让你们年轻的来。”

“食物还残留在贾小伞的食道未消化，不可能因食物中毒而窒息死亡。”朱岁颐眯着眼睛观察：“贾小伞好像是……死于……”

“你们帮我看看，现在贾小伞的心脏是什么色？”

不留香闻言走过来，抵着鼻底紧皱眉头，为了不挡住光，走到朱岁颐身后踮起脚尖：“黑的……又红红，中毒死？”

不冬辞也用各种角度观察：“岁颐说不是中毒。”

“黑的……是黑的。”

“正常人死亡后心脏应该是红色或者青色，黑的话，是死于心脏病发呢。”

“贾小伞有胸痹之症。”

朱岁颐和不冬辞同时道。

林奕问：“你两的意思是，贾小伞死于意外？”

朱岁颐回：“如果曾淘没撒谎，是另有其人。他探不到鼻息时，是贾小伞第一次心脏发作，把贾小伞藏进木桶后，有人把贾小伞搬出来，挂到桥洞那，贾小伞醒来发作第二次，挣扎间掉下湖中，但曾淘说贾小伞被绑到船底……”

不冬辞插话：“有人把她捞起来，再绑过去。在船底不容易被发现。”

“是谁呢？”朱岁颐开始缝合贾小伞尸体：“有没有可能是丁冬至？”她猜了一下：“那日丁冬至和几个衙差都在湖边挂灯笼，肯定看见曾淘和文华上船，会说出她儿子掉湖里……不是他绑的，也知道……很多秘密。”

“说到秘密，是不是瞒我太多事情了。”朱岁颐抬头看向不留香：“娘。”

不留香笑了那么一笑，走去关上殓房的门，当众撕开假皮。

朱岁颐看着假皮脱落，多根蜡烛齐照下，不留香的真颜映入眼帘。

不留香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清丽脱俗高贵典雅，美得让人心动神摇，眼含春波轻轻一瞥，便勾走人的三魂七魄。

平日，朱岁颐就被朱心弦的美弄得心动不已，现在，幽香覆盖过恶臭，朱岁颐只觉欲/仙/欲/死/，醉倒在不留香石榴裙下。

林奕用手在朱岁颐跟前晃了晃：“怎么愣住了？”

朱岁颐愣愣地看向林奕，又看看不冬辞：“你们不家的基因真好……嗷～”

不留香赐朱岁颐一个爆栗：“岁颐长得也很美，而且你也是不家人，知道吗？”

她转头看眼门外，又看看屋顶：“趁小满不在，跟你说，冬辞就是不家二公子。”

朱岁颐剪线头的动作一顿，差点把剪刀捅入贾小伞腹部：“跟小满有婚约的二公子？”

“正是在下。”

朱岁颐更大声地“哇～”了声：“那你怎么……你不喜欢小满？”

不冬辞笑了那么一笑：“不家和许家有世仇。”

朱岁颐垂眸剪着线头：“那也是上一辈的事呀，我们这辈玩得挺好，看我没记忆都特别喜欢跟小满玩。”

“你俩从小都一块玩，当然好。”不留香打趣道：“不知道都放手让你选。”

不冬辞倚靠在棺木旁：“本来是没关系，现在不家跟许家宣战，哪有这么容易？”

朱岁颐打从觉得他们这一家人挺有趣，在殓房自如谈心。

“怎么就跟许家宣战了？”

“不清风是小满阿姨。”

“小满娘亲也是不家的人？”

“对。”

朱岁颐还是不懂：“那关你跟小满什么事？”

不冬辞瞟眼林奕。

林奕姿势随意地靠在另一边：“当年是许家利用小满，设局毒死我娘。”

朱岁颐脱口而出：“那小满多无辜。是谁做的？我们找出来，还小满清白。”她拿过白布，盖过贾小伞。

三人齐刷刷睨着她。

朱岁颐愣了下，快要哭出来：“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但你是唯一目睹全程的人。”不留香主动解释：“但被灌药，失去记忆。但你还记得小满。醒来就问朱昭愿，小满呢。”

“……”

朱岁颐安静一瞬，问：“小满呢？饿了。”

不留香噗嗤笑出来：“你醒来第一句话也说这个。”

“我是真饿了。”

已经入夜，整个府衙乃至泷镇仍然灯光通明，又处于高度紧张，都忘记要吃饭了。

众人笑。

林奕笑问：“还要多久？”

“青禾不用解剖，我再复查一下。”朱岁颐转身过去检查简青禾的尸体，表面看，简青禾头骨碎裂。脸部呈紫色，死前曾被人大力掐住脖子，还要在窒息的情况下被折断颈骨而亡。

死得惨是一回事，关键是嘴角破裂，双颊红肿，均有明显的巴掌印，而且还是几个重叠在一块，说明死前被人扇了无数掌，几乎要看不清样子的前提下，还被凶手拿陶瓷碎片刮花脸蛋。

凶手的力气远远大于简青禾，对于对她下狠手取她性命后，还要毁她容的行为来看，朱岁颐能肯定是情杀。

“半柱香那样吧。”

林奕点头，看向不冬辞：“喊醒许小满，一起去梦鲤楼吃饭。把许小满安顿在朱府住吧。”

不冬辞笑道：“不太好吧。被许老爷知道，连夜从京城下来。”

不留香赞同林奕的做法：“许寻蓝来泷镇是迟早的事，小满一个随从都没带，难免会出事。”

朱岁颐专心检查着简青禾的尸体，抬头看眼林奕。

林奕解释了句：“许府旁边就是简府和丁府。”

她不咸不淡地评了一句：“丁冬至挺奇怪的，像坏人、又像……旁观者。”

朱岁颐打开简青禾嘴巴，口腔内壁有一小块叶片。她把叶片夹出来，看了看，叶子只剩下一小块边角料，叶背凸起，放到托盘。

“帮我看看是哪个盆栽的。”

朱岁颐检查着简青禾的鞋底，似乎粘在什么东西：“快去喊小满吧，现在小满不在身边就心绪不宁的。”

不冬辞被不留香推出去，不留香轻叹一声：“岁颐说得对，小满是无辜的。你们两情相悦的话，不能牺牲你们。反正你爹都随你。”

“但……”

“真烦。”

朱岁颐嫌弃又急躁地打断：“快去喊小满啦。”

不留香也帮腔：“按不家现在的财力，许寻蓝要什么聘礼没有？”

不冬辞：“万一他要不家呢？”

“给！”朱岁颐霸气道：“不家不缺钱，但缺小满。”

说完她笑了出声，拉拢不留香：“娘，你说是吧。”

不留香点头：“说得正是。我还怕他不敢要呢，不家缺的是钱吗？是女主人。”

不冬辞被两人弄得哭笑不得：“小满没关系。岁颐，我的嫂子呀，他们的目标是你呀。”

“谁定的婚约谁嫁，我就要留在家里当蛀米大虫。”

朱岁颐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不管她跟不留香是否真是母女。

不知何时，在哪一刻，她释怀了。

这个朝代有她日夜期盼誓死相随的情义，她预料有朝一日遇到不测，那也是拼了命，保护她的家人。

万家灯火，愿她那一盏永远闪烁。

朱岁颐还懵懵的，大战一触即发。

[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