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北海 第51章 烟火

Swancy拿过骰子，和我一样丢出了一个3。他欢快地吹声口哨，把骰子递给史蒂芬。

史蒂芬把骰子往桌上一丢，骰子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6点。坐在他右边的大卫立刻跳起来：“你滚开。我不要你亲我！我不要你亲我！”

Swancy在一旁大笑：“那怎么行，快点亲。要湿的。”

史蒂芬哈哈一笑，把一口酒含在嘴里，对着史蒂芬的嘴就亲了上去。史蒂芬的小身板儿在史蒂芬的胸肌下面拼命挣扎，可惜身单力薄，只能在喉咙口发出“呜呜”的叫声。

Swancy在旁边不停起哄。史蒂芬亲了好一会儿才把大卫放开，大卫的嘴边全是亮晶晶的酒液和口水。

他一边擦一边捶史蒂芬的熊背，大声抗议：“你恶心死了！你恶心死了！”说着说着脸却红了。

大卫抹完嘴，把骰子从史蒂芬的掌心抠出来，在桌子上一抛，扔出一个4点。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跺脚，Swancy让他消停一点赶快给指令。

大卫的小眼神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然后故意大声咳嗽两下：“咳咳...我要...史蒂芬去亲一下门口进来的第三个人。”

“啊？”史蒂芬有点傻掉。

大卫对史蒂芬嚷嚷：“你不是很喜欢亲别人吗？我让你亲个够。”

史蒂芬嘟哝一句：“亲就亲。”他转过头来对我和海北说：“正好我有个辨别直男和Gay的新方法，给你们演示一下。”

“什么方法？”海北问他。

史蒂芬嘿嘿一笑：“如果一个直男在无防备状况下被一个男人亲了，大概率会踢对方的肚子；如果是gay在无防备状态下被一个男人亲了，大概率会推对方的肩膀。”

“胡说八道！”大卫说。

“这是我多年生活观察所得，”史蒂芬自信地说：“你们等着瞧吧。”

他说话的过程中已经进来了两个人。他刚说完，第三个人也推门而入，是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史蒂芬吞了几口口水，大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啊哟，我的心脏，好刺激好刺激！”大卫捂着心口身体乱抖。

几秒钟后—-

“嗷嗷！！”

史蒂芬捂着肚子回来了。我们几个笑得趴在桌子上，大卫躺在Swancy大腿上直抽抽。

“妈的，个死直男跑到Gay吧来干嘛！”史蒂芬一边揉肚子一边骂：“我说的吧！傻逼直男就是爱踢肚子！”

我笑得不行，抽空看了海北一眼。他看着史蒂芬，脸上有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下来骰子传到我手里，我又扔出一个4点。

大卫问我提什么要求。我想了想说：“我要...我要Frank把衣服穿上。”

大卫在一边抗议：“一点都不刺激。”Swancy则对我露出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

其实我就是不希望海北总光着上身。虽然在酒吧里这样根本就没什么，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我不想让他和那些裸男调酒师看起来一样。

海北穿上衬衫，从我手里拿过骰子往桌上一丢，又丢出个1点。

“我操！”我和海北同时骂娘。Swancy他们几个早已经笑得快晕过去了。

海北只好把衬衫又脱了。我推推他的手臂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对我做个苦笑的表情。

后面Swancy扔出个4点，终于良心发现让海北穿上衣服。大卫和史蒂芬都扔出3点，骰子很快又传到我手里。

我往桌上一丢，竟然扔出个6点。

大卫立刻拍手大叫：“6点！快亲！快亲！”

6点的要求是亲一下右边的人。我右面坐着海北，所以按规定我要亲他一下。

我吓得拼命摇手，让他们放过我。大卫急得大叫：“不行，快点，快点。”

我转头对上海北的目光。他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感觉心脏跳得快炸裂了，在震耳欲聋的催促声中，凑过去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海北的侧脸。

一碰到他的脸，我全身上下立刻滚过一阵痉挛，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他的侧脸凉凉滑滑的，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我情不自禁想多嗅一嗅那种味道，但心底深处又滚动着恐惧，逼得我立刻从他脸上弹开。

“不行！不行！”大卫在对面大声抗议：“这样不算！要亲嘴！要亲嘴！像我刚才那样！”

我大腿在桌子底下不停发颤，拼命控制快被心跳折磨到发疯边缘的神经。我灌自己几口酒，精疲力尽地对大卫说：“我真的不行，求你放过我吧。”

“不行，不行，不行，”大卫简直要在地上打滚了。

这时Swancy忽然一脸奸笑地说：“要不这样，宝宝你问问Frank，Frank要是说能过就过，要是说不能你就要再亲一次。”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过脸问海北：“你听见了吗？快让我过。”

他幽幽地看着我不说话。过了一会，赵海北半开玩笑似地来一句：“我觉得...”

我期待地看着他。

“不能过。”

旁边响起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起哄声。我惊得话也说不出，张着嘴巴瞪他。

他说：“刚才人家大卫也亲了，公平起见。”

我狠狠推他一下：“赵海北！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可能我推他的力气有点重，他表情突然有点生气，板着脸盯我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海北的眼神看起来有一种隐隐的攻击性，又有一点挣扎的感觉，好像他正在做一个复杂的决定。

我一下子想起了上次我在他宿舍里摔倒那次，他趴在我身上也是同样的眼神。

我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大卫又在旁边拼命催我，我只能凑上前去亲海北的嘴唇。我本来想飞快地碰他一下，就像刚才亲他侧脸那样。但是一靠近他，我的心跳“咚咚咚”地快要昏厥一样，慌得我想立刻逃走，又想彻底靠近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我心里滚动播放，把我逼得快要发疯了。

这么挣扎来挣扎去，也不知道是哪一刻，我终于横下心，抓住海北手臂朝他嘴唇的方向靠过去。

**

就在我俩嘴唇要碰上的那刻，音乐忽然变了。周围的灯光由红色转为刺眼的金色，全场响起一阵尖叫声。

我被这阵尖叫声吓了一跳，亲他的动作停了下来。Swancy他们纷纷站起来，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奔过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赵海北突然牵住我的手把我拉起来，对我说：“我们去看看。”

我脸上都是汗，身体也没什么知觉，迷迷糊糊地被他牵着走到舞池边上。

刚才还冷清的舞池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山人海的肉池，几个只穿短裤的裸男Gay熊在舞池中央拼命地晃动身体，下面的人好像疯了一样随着他们扭动摇摆，有些人叼着英镑爬上去把钱塞到那些裸熊的短裤里，然后被按着头疯狂舌吻。

我看见Swancy, 大卫和史蒂芬都跳进了舞池，大卫长长的头发在摇曳的灯光里像海草一样上下左右地摇甩，史蒂芬抱着他，痉挛一般扭动肥大的屁股。Swancy也抱着一个熊，两个人一边贴着扭屁股一边啃得死去活来....

眼前的这一切让我目瞪口呆。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身体被人扯了一下，跌跌撞撞进了舞池。

等我反应过来，海北已经在我面前跟着音乐节奏扭起来。

我哭笑不得，就着音乐大声对他说：“我不会跳！“

他不理我，两手扶着我的腰逼我跟他一起扭。我没办法，只好学他的动作跳起来。

我跳着跳着，渐渐融入了周围的环境。火爆的音乐Beat像打桩机一样一记一记锤在胸口，我喘着气，一边跳一边死死盯着面前的海北。

他的黑衬衫没有系扣子，汗从他下巴上滴下来，顺着脖子锁骨一直流到衬衫里面。他的喉结浸润在汗水里，泛着一种奇妙，诱人的光泽，就好像某种可口的食物...

我在看他的同时，海北也在深深地看着

我。我们两越靠越近，最后他干脆把我拉到他身上，让我紧贴着他跳舞。

我们两的脸大概只相隔半厘米，彼此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海北的头发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上，微微张开的嘴唇泛着一层水光，眼神灼热得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一样。

我浑身着了火一般，在他面前扭得越来越疯狂。我有一种感觉，身体仿佛在渐渐离开自己，但这种□□的感觉让我停不下来...我只想靠近他，贴着他，不停地

扭...不停地跳...

跳了不知多久，我体力终于崩溃，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海北伸手把我拉起来，他脸上全是汗，眼睛格外明亮。

他把嘴唇贴近我的耳朵，用力喊道：“张羽！”

我也对他大喊：“海北！”

他胸口起伏着，扒在我耳边大声叫道：“你记！得！吗？！那！天！我！说！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我跳舞跳得失去理智，也发疯一样对着他：“我！记！得！！什！么！话！”

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但这时一阵天崩地裂的尖叫声吞没了他的话。我只隐隐约约地听见“我”和“你”两个字。

尖叫声在四周不断升温。

“10！9！8！...”

“我！听！不！见！听！不！见！”我对

喊，喊声像一朵小浪花消失在新年倒数声的海洋中。

“6！5！4！3！...”

他又喊了句什么，唇形像是什么什么你。我对他摇头，指指我的耳朵，意思我听不见。

“2！”

“1！”

一阵欢呼的声浪在耳边爆炸，伴随着门外几声巨响。

“啪啪！啪！”

酒吧里的人开始疯狂地往门外涌。我和海北也被裹挟着往外面走。他把我搂在右手臂弯里护着我，不让人群把我们冲散。

**

一到外面，我忍不住“啊”一声。

无数个光点在黑夜中升起，又在半空中炸成一朵朵缤纷的烟花。一瞬间，整片夜空就像天堂一样明亮绚烂，带领世人到达狂欢的顶点。

“啪—啪—啪啪！”

在璀璨的烟花背景下，四周的人们不断欢呼。也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在耳边响起。

我不由看向身边的海北。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我，焰火的光芒时不时照亮他的脸。他瞳孔里不断翻滚着烟花的影子，还有站在他面前的我。

我的心在那刻忽然颤抖了一下。

往事不可追，来日不可知，但这一刻的幸福，却是我真真切切正在经历的。

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准备去拥抱他。

“海北，”我笑着对他说：“新年快乐。”

我正要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忽然神色一变，伸手挡开我。

我一下愣住了。

海北目光灼热地看着我的眼睛。

看了大概几秒钟后，他把脸伸过来，用力亲住了我的嘴。